場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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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間裡凝視着黑夜,大腦思考着,思考着麻由子,還有智彥。

     我的良心在我耳畔低語:以後不能再接近麻由子了,否則就會失去一個無可替代的至友哦。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會喜歡我。

     随即另一個自我反駁,對自己誠實一點吧,愛一個人沒有罪過。

     苦悶、痛苦、煩惱、焦躁,不一會兒我就精疲力竭,陷入了睡眠——這幾個夜晚一直是如此。

    轉眼到了六月。

     這天上午的休息時候,我在自動販賣機裡買了罐咖啡,麻由子走了過來。

    她T恤外穿了件白大褂,因為五官非常莊重,所以比起那些華麗的服裝,我覺得她更适合這種打扮。

    當然對我而言,她穿什麼都很好看。

     她沖我微微一笑,說“今天智彥請假沒來”,最近她終于對我不用敬語了。

     “生病了?” “好像是感冒,我剛給他打了電話” “嚴重嗎?” “他說有熱度,雖然吃了藥”她顯得很擔心。

     “那我們今天回家的時候去看望一下吧,說不定吃東西都不太方便呢” “好啊”麻由子笑着說。

     五點我們便從MAC出發前往智彥的住處。

    他家住在高田馬場,雖然走路需要30分鐘以上,但麻由子提出還是步行去。

    “今天的風感覺非常舒爽呢”,這是她的理由,盡量想和她多呆一會兒的我當然不會有異議。

     “你去過他的住處嗎?”我若無其事的提問。

     “隻去過一次,去看看他的電腦”麻由子作答,這較為随意的口吻無意中讓我松了口氣。

    此刻隻要她露出一絲躊躇之色,我就立刻會聯想到她和智彥有了肉體關系。

    當然也不能斷言這種随意的口氣就能說明什麼沒發生。

     “那他有沒有到過你的房間?” “還沒有,他一直隻是送到我公寓門口” 本想問為什麼不讓他進去呢,我還是咽了下去。

    這問題太奇怪了。

     “你一個人生活了多久?” “從上大學就開始了,所以已經第五年了”她攤開手掌。

     我從智彥那裡聽說她住在高円寺。

     “你老家是新瀉?” “是啊,那可是正宗的鄉下”她皺起鼻子笑了,“你可不要到處傳噢” “那你父母知道你們的事嗎?就是,嗯,你和智彥交往的事情” 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就像前方的晚霞頃刻間陰暗了下來。

    接着,她擠出了一絲凄涼的笑容,搖搖頭,“他們不知道,我還沒說” “為什麼不說呢” “因為”她停下了腳步,前面的信号燈正好變成了紅色,“他們肯定不會理解我的,他們思想極其守舊,簡直跟古董一樣” “但男女交往之類的總會同意吧?” “不是這個意思”她思考着合适的用詞,然後把頭轉了過來,“還是免不了帶着歧視的眼光” “歧視……” “就是對身體像他那樣的人”她加強了語氣,聲音裡飽含着憤怒,“你一定決定很過分吧?都這種年代了” “原來是這樣啊,但智彥的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都一樣的,總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樣,雖然嘴上說得好聽,但其實心裡充滿着偏見。

    如果引見了他給我父母,我媽媽肯定會說‘沒什麼本事也就算了,你至少給我找個四肢健全的男人啊’” “怎麼可能……” “你一定覺得我在開玩笑吧?可是這是真的,我都煩死了”麻由子像對母親一樣瞪着紅綠燈,綠燈亮了之後,我們又邁開腳步。

     “但最後你必須得說的啊”我說,“如果你們一直交往下去的話” “是的,而且我有義務打破這種歧視觀念,但是……”麻由子一邊看着腳下一邊行走着。

     “那你又怎麼樣呢?” “我?什麼怎麼樣” “對于智彥的缺陷,你是怎麼看的?不會一點都不介意吧?” “是啊……”她開始支支吾吾的,但過了一會兒态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