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樓上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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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科很有名,有她的檔案卡片,她基本按時來接受檢查。

    “這個姑娘還不壞!”風化警察科的大隊長說,“一般來說,她滿足于有一兩個熟朋友……隻是在她重新回到街上去時我們才發現了她……”辦公室的聽差約翰沒有離開房間,他向麥格雷指了指一件東西。

    “那位太太忘記了她的雨傘!”“我知道……”“啊!”“是啊,我需要這把雨傘。

    ” 探長歎口氣站了起來,他走去關上窗子,背對着爐火,這是他需要考慮時的姿态。

    一小時以後,他已經可以大緻上記住從各方面送來的、放在他辦公桌上的報告了。

    首先是,法醫在經過解剖後确認:射擊的距離約三米,當場斃命。

    死者的胃裡有少量酒精,但沒有食物。

    在司法部大樓頂樓工作的攝影師宣稱他們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指紋。

    最後還有,裡昂信貸銀行證實,庫歇在他們那兒是很有名的,那天下午三點半他曾到該行企業科提走了三十萬法郎新鈔票,這也是他每月月底前的習慣。

    因此幾乎可以肯定,在到達孚日廣場以後,庫歇就把那三十萬法郎放進了保險箱,擱在已經放在裡面的六萬法郎旁邊。

    由于他還有工作,他沒有關上保險箱,把背靠在上面。

    實驗室裡的燈光說明在某個時候他曾離開過辦公室,要麼是去檢查其他地方,更有可能是去上廁所。

    在他回到座位上去的時候,那筆錢還在箱子裡嗎?好像已經不在了,因為如果還在的話,殺人犯就一定得移開屍體,才能拉開保險箱笨重的鐵門,拿到鈔票。

    這是這件案子的技術性問題。

    是一個殺人搶劫犯,還是分開活動的一個殺人犯和一個搶劫犯?麥格雷到預審法官的房間裡去呆了十分鐘,向他通報了他所獲知的情況。

    随後,因為這時已經過了中午,他便回到家裡。

    他縮着肩膀,這說明他心情很不好。

     “是你負責孚日廣場的案件嗎?”他妻子說,因為她已經看過報紙了。

    “是我!”麥格雷這時候的坐姿以及注視他妻子的方式都有點兒不同尋常,帶有比平時更多的溫情和一些不安的神态。

    他眼前始終呈現着馬丁太太瘦削的臉,黑色的衣服和悲傷的眼神。

    那些突然冒出來的眼淚,又突然消失,像是被她内心的火焰燒幹了,稍停一會兒又重新出現……庫歇太太有皮大衣……馬丁太太沒有……庫歇為參加周遊法國自行車比賽的選手們準備膳宿,而他前妻的帽子不得不一連戴了三年……還有那個兒子……放在畢卡爾旅館床前櫃上的乙醚瓶子……還有塞利娜,她隻在沒有固定朋友時才上街……還有尼娜……“你好像不太高興……你臉色不好……你好像得感冒了。

    ”一點不錯!麥格雷感到鼻子癢癢的,腦袋瓜裡空空的。

    “這是什麼,你帶回來的那把雨傘真難看……”馬丁太太的雨傘!穿着灰黃色大衣和黑絲綢連衣裙的馬丁夫婦,星期天在香榭麗舍大街遊逛……“這沒有什麼……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這都是一些難以解釋的印象:她覺得在這座房子裡有些不同一般的東西,有一些從大門口就呈現出來的東西。

    是出售花圈的店鋪裡的那種鬧哄哄的場面嗎?當然,房客們要湊份子送花圈了。

    是開在拱門對面的理發店裡那個理女式頭的理發師的不安的眼光嗎?無論如何,這座房子這一天看上去不大正常。

    這時候是下午四點鐘,暮色開始降臨,拱頂下的小燈泡已經亮了。

    對面,廣場小花園的守衛正在關栅欄門。

    二層樓聖馬克家的仆人正在慢慢地、認真地拉攏窗簾。

     在麥格雷敲門時,他看到女門房布爾西埃太太正在給杜法耶爾公司一個出納員講這件事情。

    “這幢房子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噓,這一位是探長……”女門房和馬丁太太很相像,也就是說,她們兩人的年齡和性别都比較難辨别;她們兩人的過去都很不幸,或者是自認為相當不幸。

    惟一不同的是,女門房比較能忍氣吞聲,對自己的命運能逆來順受。

    “若若……莉莉……别站在路上……您好,探長先生……今天上午我在等您……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我想應該請各位房客簽名,合送一隻花圈……您知不知道什麼時候舉葬禮?還有……聖馬克太太……您是知道的……請您什麼也别對她說……聖馬克先生今天上午來過了……他怕他妻子激動,像她那樣的情況……”院子裡的光在暗淡下去。

    兩隻燈,拱門上的燈和牆上的燈散發着淡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