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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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的面部表情。

     這個女人霎時完全變了樣,使人都認不出來了。

    她感情沖動地站起來,看着自己主人僵硬的臉,面頰上泛起兩塊紅暈。

     青年醫生指着發青的水腫處解釋說: “這是屍斑。

    阿拜的樣子難看極了。

    但是你們偏要擡來看看。

    ” “請您讓開!”埃勒裡把醫生推到一邊。

    他仔細地觀察着薩拉·法勒的反應。

     薩拉·法勒緩步走到手術台前,說: “有罪的靈魂是應該死的!死亡是在安甯的時刻降臨的!”她的聲音已經高得尖叫起來。

    “我事前警告過你,阿拜!……”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問道:“現在我可以走嗎?” “不行。

    ”巡官回答。

    “您坐吧,法勒小姐。

    您得在這兒再停留一會兒。

    ” 埃勒裡向醫生們做了個手勢,他們便把安放死者的台于擡到電梯問。

    當他們打開電梯門以後,埃勒裡看到裡面還有第二道門。

    電梯門關上了,傳來電梯下降的輕微響聲。

     巡官對埃勒裡說: “哎,孩子,我們從她嘴裡什麼都得不到,她是個夜遊症患者。

    我想最好通過對其他人的審訊來了解她。

    ” 埃勒裡對呆呆坐在椅于上的女人看了一眼。

     “我再試一試。

    法勒小姐,誰有可能謀殺道恩夫人,” 法勒身子哆嗦了一下。

     “我不知道。

    ” “今天早晨您在什麼地方?” “最初在家裡。

    有人打來電話,說是發生了不幸的事。

     上帝是複仇者!”她的臉色又紅起來。

    “格爾達和我來到這裡。

    我們等着手術。

    ” “您一直同道恩小姐在一起嗎?” “沒有。

    我把格爾達留在接待室裡。

    我心神不安,我無目的地漫步走着。

    誰也沒有阻攔我。

    我一直是走啊走的。

    ” “您和任何人都沒有談過話嗎?” 她慢慢地擡起眼睛說: “我在等消息……我一直在找醫生……找讓奈博士、丹甯博士、年輕的敏欽博士。

    結果我隻找到了丹甯博士。

    他安慰我一陣,以後我又走開了。

    ” “要核對一下,”埃勒裡低聲說,然後開始若有所思地在術前準備室踱起步來。

    薩拉·法勒這時仍然無動于衷地坐等。

     埃勒裡再次說起話來時,聲調裡已經帶有威脅的味道。

     “讓奈博士打電話讓注射胰島素;您為什麼不轉告給道恩小姐?” “昨天我自己也病了,幾乎整天都躺在床上。

    我是接過讓奈的電話,可是格爾達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過去了。

    ” “您為什麼今天早晨也沒告訴格爾達?” “我忘記了。

    ” 埃勒裡彎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

     “您當然明白,您在記憶上的可悲的過失,使您對道恩夫人的死要負責任。

    ” “什麼?為什麼?” “您若是把讓奈的電話轉告道恩小姐,她就會給道恩夫人注射。

    那麼道恩夫人今天早晨就不會昏倒,所以她也就不會躺在手術台上被人謀害。

    ” 她的眼睛一眨未眨。

     “聽憑主的意志安排吧!” 埃勒裡直起身,低聲問: “法勒小姐,道恩夫人為什麼那麼懼怕您?”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怪裡怪氣地微微一笑,更舒服地坐在椅子上。

    在她蒼老的臉上閃現出一種可怕的表情。

     埃勒裡向後倒退了幾步。

     “您可以走了。

    ” 她站起來,頭也不回,默然走出房去。

    巡官打了個暗号,探警霍斯尾随在她後面。

     術前準備室裡進來一位頭戴圓禮帽、胡子刮得馬馬虎虎的男子。

    他嘴銜一支已經熄滅的雪前,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來人把黑色外科手術袋往床車上一丢,停住腳步,踮起腳搖晃着身子,開始審視在場的人。

     “向大家緻敬,”他終于說出一句話,把一截雪前吐到嵌木地闆上,“你們對我的歡迎并不隆重!死者在什麼地方?” “哦,是你呀!”巡官漫不經心地握了握他的手。

    “埃勒裡,快和普魯梯法醫見見面!屍體現在在太平間,普魯梯博士。

    我們剛剛把她送到地下室。

    ” “那麼我走了。

    ”普魯梯說完,奔向電梯間。

     維利按了按電鈴,傳來了電梯上升的聲音。

     “順便說一句,巡官,”普魯梯打開電梯門說,“現在由法醫鑒定官親自來做鑒定。

    敝人不太相信助手。

    ”他笑了起來。

    “老太婆阿拜終于撤手歸天了。

    算了,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你們别總是哭喪着臉坐着!” 他消失在電梯間裡。

    電梯又發出轟隆聲降了下去。

     亨利.薩姆遜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說道: “老奎恩,我實在是筋疲力盡了。

    ” 巡官戚然點點頭,說: “我們這幫老糊塗蟲,到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弄清楚。

    ” 埃勒裡從衣袋裡掏出香煙,擡起頭說: “我已經查明一些十分有趣的事兒。

    暫時我不能肯定說這就是完美無缺的答案。

    但是我依靠的是物證。

    例如這雙帆布鞋便可以使很多問題明朗化了……” 紅頭發的迪莫迪·克羅甯用鼻子嗤了一聲: “它能使什麼明朗化?” “不,有些事情已經清楚了,”區檢察官說。

    “譬如,我們可以說:這套衣服原主的身長要比讓奈博士高幾厘米。

    ” “你們來之前埃勒裡就說過了,”巡官冷冷地說。

    “我們馬上要開始四處搜查,要弄清這套衣服是在哪兒偷的。

    不過我事先就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簡直象大海撈針。

     維利,你來辦這件事,先從醫院開始查,說不定我們立刻就會時來運轉!” 維利和約翰遜、弗林讨論了行動方案,然後一起走了出去。

     埃勒裡大口大口地吸着煙。

     “在這個女人身上……”埃勒裡低聲說,“有一種明顯的宗教狂症。

    生活上不知是什麼事破壞了她的平衡。

    她和死者之間有一種刻骨的仇恨。

    原因在哪裡?” “還有讓奈……”薩姆遜開始說,眼睛看着下颌。

    “難道你們的證據還不充份……” 區檢察官的話淹沒在一片嘈雜聲裡,這是皮特回來了。

     他當的一腳踢開門,昂然進來,手上抱着一大疊紙口袋。

     “小夥計攜帶食品歸來!”他喊叫了起來。

    “吃吧,夥伴們。

    這是咖啡、火腿、小酸黃瓜、奶酪,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東西。

    ” 大家默默地嚼着夾肉面包,喝着咖啡。

    門又打開了,普魯梯臉色陰郁地走了進來,大家這才又說起話來。

     “怎麼樣,博士?”薩姆遜邊問,邊把夾火腿的面包塞到嘴裡。

     “是勒死的,”普魯梯把他的袋子扔到地闆上,毫不客氣地從床車上拿起一塊夾肉面包。

    他咬了一口,唉聲歎氣他說:“他媽的,這是很簡單的謀殺。

    隻消把鐵絲兩頭擰一圈,老夫人就一命嗚呼了。

    遺憾的是,讓奈沒來得及給她做手術。

    頂糟的是膽囊破裂。

    據我的診斷,她還是個糖尿病患者……不,原始診斷是完全正确的。

    ” 他繼續閑扯,談的都是一般性的問題,講了不少推測和猜想的話。

     吃完飯,巡官用手帕認真擦了擦嘴。

     “就這樣,”他含糊其辭地低聲說,“問過這個克奈澤爾,我們就完事了。

    他大概還在走廊裡等着,象其他人一樣正大動肝火呢。

    孩子,你不反對瞧他一眼吧?” 埃勒裡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可是他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有個想法!我怎麼忽視了這一點呢?我有多蠢!” 在場的人吃驚地互相對視了一下。

     “既然我們在這裡想起了我們的奧地利學者,那就讓我們瞧瞧他吧。

    我一向對煉金術感興趣。

    ” 埃勒裡跑到手術室門口: “克奈澤爾!克奈澤爾博士在哪裡?”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