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勝班師羅通配醜婦 不齊國差使貢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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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都是空虛,裝此英雄,血也忍得多,傷也傷得多。

    昔日正在壯年,忍得住。

    如今有年紀了,舊病複發,血都噴完了,暈倒金銮。

    吓得天子魂飛海外,親自忙出龍位,說:“秦王兄,你拿不起就罷了,何苦如此!快與朕喚醒來。

    ”衆公爺上前扶定。

    程咬金大哭起來,叫聲:“我那秦哥啊!”尉遲恭看叔寶眼珠都泛白了,說:“某家與你作耍,何苦把性命拼起來?”咬金說:“呸!出來!我把你這黑炭團狗攮的!”尉遲恭也說:“呔!不要罵!”咬金道:“都是你不好!曉得秦哥年邁,你偏要送他性命。

    好好與我叫醒了,隻得擔些幹系;若有三長兩短,你這黑炭團要碎剮下來的!”秦懷玉看見老子鬥力噴血死的,跨将過來,望着尉遲恭夾胸前隻一掌。

    他不防的,一個鹞子翻身,跌在那邊去了。

    敬德爬起身來說:“與我什麼相幹?”程咬金說:“不是你倒是我不成?侄兒再打!”秦懷玉又一拳打過去。

    敬德把左手接住他的拳頭,複手一扯,懷玉反跌倒在地。

    爬起身來思量還要打,朝廷喝住了,說:“王兄、禦侄,不必動手,金銮殿誰敢吵鬧?叫醒秦王兄要緊。

    ”兩人住手。

    尉遲恭叫聲:“老千歲蘇醒!”朝廷說:“秦王兄醒來!”大家連叫數聲。

    秦瓊悠悠醒轉,說:“阿唷!罷了,罷了!真乃廢人也。

    ”朝廷說:“好了!”尉遲恭上前說:“千歲,某家多多有罪了!”程咬金說:“快些叩頭陪罪!”叔寶叫聲:“老将軍說那裡話來。

    果然本事高強,正該與國出力。

    俺秦瓊無用的了!”眼中掉淚,叫聲:“陛下,臣來舉獅子,還思量掌兵權,征東遼。

    如今再不道四肢無力,昏沉不醒,在陽間不多幾天了。

    萬歲若念老臣昔日微功、等待臣略好些,方同去征東。

    就去不能夠了,還有言語叮囑尉遲将軍,托他帥印,随駕前去征東。

    陛下若然一旦抛撇了臣,徑去征東,臣情願死在金階,再不回衙了。

    ”朝廷說:“這個自然,帥印還在王兄處,還是要王兄去平得來。

    沒有王兄,寡人也不托膽。

    王兄請放心回去,保重為主。

    ”叔寶說:“既如此,恕臣不辭駕了。

    我兒扶父出殿。

    ”懷玉應道:“爹爹,孩兒知道。

    ”那番秦懷玉與程咬金扶了秦瓊。

    尉遲恭也來攙扶,出了午門,叫聲:“老千歲!恕不遠送了。

    ” 叔寶說:“老将軍請轉,改日會罷!”一路回家,卧于床上,借端起病,看來不久。

     單說天子心内憂慮秦瓊。

    茂公說:“陛下,國庫空虛,命大臣外省催糧。

    又要能幹公爺到山東登州府督造戰船一千五百号,一年内成功,好跨海征東。

    這兩樁要緊事情遲延不得。

    ”天子說:“既如此,命魯國公程咬金往各省催糧,傳長國公王君可督造戰船。

    ”二位公爺領旨,退出午門。

    王君可往登州府,程咬金各路催糧,不表。

     再講山西绛州府龍門縣該管地方,有座太平莊,莊上有個村名曰薛家村。

     村中有一富翁名叫薛恒,家私巨萬。

    所生二子,大兒薛雄,次兒薛英。

    才交三十,薛恒身故。

    弟兄分了家私,各自營業。

    這二人各開典當,良田千頃,富稱故國,人人相稱。

    員外次子薛英,娶妻潘氏,三十五歲生下一子,名喚薛禮,雙名仁貴。

    從小到大不開口的,爹娘不歡喜,道他是啞巴子。

    直到五十歲慶壽,仁貴十五歲了。

    一日睡在書房中,見一白虎揭開帳子撲身進來,吓得他魂飛天外,喊聲:“不好了!”才得開口。

    當日拜壽,就說爹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薛英夫婦十分歡喜,愛惜如珠。

    不曉得羅成死了,薛仁貴所以就開口的。

    不上幾天,老夫婦雙雙病死了。

    隻叫做:白虎當頭坐,無災必有禍。

    真曰:“白虎開了口,無有不死。

    ”仁貴把家私執掌,也不曉得開店,日夜習學武藝,開弓跑馬,名聞天下,師家請了幾位,在家習學六韬三略。

    又遭兩場回祿,把巨萬家私、田園屋字弄得幹幹淨淨。

    馬上十八般,地下十八件般般皆曉,件件皆能。

    箭射百步穿楊,日日會集朋友放馬射箭。

    家私費盡,隻剩得一間房子。

    吃又吃得,一天要吃一鬥五升米,又不做生意,哪裡來得吃?賣些家貨什物,不夠數月吃得幹幹淨淨。

    樓房變賣,無處栖身,隻得住進一山腳下破窯裡邊,猶如叫花子一般。

    到十一月寒天,又無棉衣,夜無床帳,好不苦楚!餓了兩三天,哪裡餓得過,睡在地上,思量其時八、九月還好,秋天還不冷。

    如今寒天凍餓難過。

    絕早起身出了窯門,心中想道:“往那裡去好呢?有了!我伯父家中十分豪富,兩三年從不去攪擾他,今日不免走一遭。

    ”心中暗想,一路早到。

    擡頭看見牆門門首有許多莊客,盡是刁惡的,一見薛禮,假意喝道:“飯是吃過了,點心還早。

    不便當别處去求讨罷!”正是:龍逢淺水遭蝦戲,虎落荒崖被犬欺。

     畢竟不知薛禮如何回話,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