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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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大的能量攫抓著我,将我從地上扯起來,舉上半空。

    可怕的能量從每一道神經鑽入我的真身,令我沒法退藏于僅餘心盾頑抗的心核内去。

    毀滅性的能量包圍了心核,無隙不窺地對心盾狂攻猛打,而我隻餘挨揍之力,深知自己撐不了多久,陪伴我度過無數月,衆候鳥母親的結晶心盾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黑龍藏布現出真身。

    他是純能量的生物,能量體高達十地米,飄忽遊移,像千萬道各色光束交錯變換,組成不同的美麗圖案,令人目眩。

    但我的視覺翻譯功能,卻看出彩芒裡黑龍藏布的思想中心,是個深綠色的大圓球,球具獨目,瞳仁射出深邃和充滿智慧的金芒。

     狂笑聲從球内傳出來,震蕩整個空間,搖晃著大地。

    黑龍藏布笑道:“最後一個卑賤的人類,最後一頭無知的小候鳥兒,你以為自己真能夠鬥得過我嗎?不過你也算蠻不錯了,能捱到這一刻。

    恕我坦白。

    如果不是要得到地母,我早已将你裂為碎粉。

    哈!我的心願終于可在你身上完成,宇宙豈有我黑龍藏布辦不到的事。

    最精采的是,我在殺死樹王前,從他的記憶中得知他向哈兒哈兒透露了天馬的秘密,引發我構思這個巧妙的布局。

    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一句是謊言,唯一假的就是我不是樹王,而是黑龍藏布,宇宙最有智慧的生物。

    哈……” 我說不出話來,也無話可說。

    黑龍藏布不是沒有破綻可尋,至少我曉得他興奮起來會得意忘形,隻恨我再沒有命利用他這弱點去傷害打擊他。

     想到過去五百多萬年來種種努力,轉眼間便要付諸東流,不但沒法挽回我心愛女王的生命,沒法反攻龍馱,報不了滅族的血海深仇,更造就了眼前這個極端邪惡卑鄙的生物,心中的窩囊和懊悔确是超出了我忍受力的極限,但同時亦大惑不解,我已與地母陽魂完全結合,黑龍藏布是不可能分開我們的。

    何況若我曉得難逃一死,以我現時的能耐,大可點燃心核,與他來個同歸于盡,他這般明著告訴我他想幹甚麼有何作用呢? 黑龍藏布狂笑道:“在毀滅你的烙印前,趁還有點時間,順便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

    大帝号刻下正在太陽系,且不住的呼喚你,但為何你卻充耳不聞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憑著比你更超越的神遊力,暗中阻撓,藉呼喚你而遮蓋了大帝号對你的神召,令你聽而不覺。

    哈……明白嗎?得到陽魂又如何?還不是被我操弄于股掌之上?受死吧!” “轟!”能量爆炸,卻不是發生在我心核内,奪去我的小命,而是發生在黑龍藏布身上。

    一股能量從地底鑽出來,重重命中黑龍藏布的真身,令他慘嘶一聲,硬被轟得離地往上抛,能量損耗的光雨漫天激濺。

     “砰!”我直掉在地上,一時仍未弄清楚發生了甚麼事。

    一道白影從泥土裡射出來,追上仍在空中翻滾的黑龍藏布,展開近乎瘋狂的攻擊。

    絕色!我的思感神經一時難以運作,隻知絕色和黑龍藏布正展開生死決戰。

     我從地上站起來,全身赤裸,心中感到無比的失落。

    自九月星後一直不離不棄,陪伴我度過每一刻,我繼承自衆候鳥母親的心盾,已在我思感重新凝聚的一刻,風一般的消散,它投射的鳥甲亦片片解體。

     盾在人在,盾亡人亡。

    心盾并沒有消亡,它保護著我,直至我功力回複的一刻,完成了它的作用和使命。

    失去了它,就像失去了與候鳥母親們的唯一連系。

    但換過另一個角度來看,我終于自立了。

     樹王的遺體化石仍然矗立前方,黑龍藏布和絕色則蹤影杳杳。

    絕色并不是碰巧趕至,而是一直秘藏在樹王體内某處,一如她當年密藏在禦神器内,瞞過奇連克侖,對其進行刺殺。

    宇宙最可怕的刺客并不是黑龍藏布,而是絕色,這叫作法自斃,絕色正是由黑龍藏布一手訓練出來的,也是自作孽。

     沒有生物比絕色更了解黑龍藏布,她看破他對我布下的陷阱陰謀,耐心地等候,或許等了一百萬年,又或五十萬年,直到剛才的一刻,黑龍藏布的注意力和能量全集中到我身上,又得意忘形之際,出手偷襲,一擊成功,重創黑龍藏布。

    但黑龍藏布太厲害了,竟能負傷遁逃,而絕色誤以為我已心核破裂,小命不保,權衡輕重後,舍我而去追殺落荒而逃的黑龍藏布。

    值此一刻,我清楚掌握到絕色對我的心意。

     另一套盔甲依我的體形天衣無縫的出現,如鳥甲般包裹著我的真身,這是用天馬能量打造的盔甲,擁有比鳥甲更優異的防禦功能,揮散透射超越了光譜素淨朦胧的色光。

     我立誓永不會再被黑龍藏布欺騙,剛才是最後的一次,也從此不會相信絕色的花言巧語,唉!可是她剛救了我一命。

     拔身而起,離開樹王葬身的衛星。

     自混沌之海歸來後,我便與時間競賽,務必要在另一個生氣周期開始前,駕著大帝号硬闖生命星河,深進汪洋,讓女王與地母陰魄結合複活,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離開彩虹星系後,我全速奔赴家鄉銀河系,沿途竭盡所能補充能量,轉化為天馬級極子能量,以彌補對抗黑龍藏布時的嚴重損耗。

    帝國軍團不時出現在我半徑達十二個候鳥年的思感網上,但我都無暇理會他們。

    晶玉星河的戰役肯定震驚龍馱和他的帝國,頻繁的兵團調動是當然的反應,我有信心歌天他們加上阿米佩斯和角人族能保得住位處帝國心髒位置、具高度戰略和象征意義的晶玉星河。

     當我遠離宇宙的主戰區,深入域外時,遇上帝國飛艦的次數顯著減少,可見宇宙的廣闊,即使是史無先例的強大帝國,亦隻能控制一個微不足道的部分。

     不過,愈接近銀河系,帝國軍團又開始頻密出現。

    這是我事前沒預料到的,也可說是我的思慮仍不夠周詳。

    龍馱的智慧和力量是不可輕視的,而他也絕不容我登入大帝号,隻看他利用我誘引大帝号到黑空去,便知他對我和大帝号關系的了解,不在黑龍藏布之下。

     龍馱會親自來阻撓我嗎?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從光明空間鑽出來,降落在過客星極目所見一片荒涼的原本基地所在位置,不勝欷歔。

    近六千多萬個宇宙年了,一個我熟悉的地方已沒有半點可供緬懷憑吊的遺痕,除了星羅棋布的壯麗星空。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會盡全力保護美阿娜,與敵人周旋,直至戰死。

     黑龍藏布可怕的神遊力再沒法左右我,但我卻感應不到大帝号的呼喚。

    唯一的解釋,是大帝号已停止呼喚我,原因當與龍馱脫不了關系。

    大帝号有可能因感應到龍馱的威脅而停止呼喚,以免洩露行藏。

    而經過二百多萬年的思考和研究,龍馱大帝可能設計出能獵捕大帝号的方法,令大帝号生出警覺。

     我并不是胡猜亂想,而是從帝國軍團在銀河系出現的時間做出定論。

    宇宙除大帝号外,沒有生物或艦機飛得比我更快,可是在我到達銀河系前,帝國軍團已先我一步到達,由此可知早在我從晶玉星河動身前,龍馱已接收到大帝号向宇宙發出的呼喚,遂派出手下軍團,趕來銀河系對付大帝号。

    隻要毀掉大帝号,等于毀滅了我,龍馱再沒有相埒的對手。

     我原本輕松的心情立即扯緊。

    現在離另一個生氣之風的成形吹拂隻餘二十二萬個宇宙年,從晶玉星河到這裡來花了我十二萬個宇宙年。

    所以我隻剩下十四萬個宇宙年,任何延誤都會令我錯失即将降臨宇宙新一周期的生氣之風。

    宇宙被迫害的各個種族還可以再撐一個生氣周期嗎? 神遊級的思感網撒出。

    不冒點險是不成的,我必須于最短的時間内掌握銀河系的形勢,然後決定行動的策略。

    在銀河系邊緣區域的過客星上,我首次獨力進行非定點式、沒有特定目标的神遊。

     我明白了!我明白大帝号為何要返回銀河系,戀棧不去,且冒著被敵人察覺的風險,向我發出宇宙的呼喚。

    我再不顧暴露行蹤,以極速朝家鄉太陽系投射,務必要趕在帝國軍團之前,返回我夢萦魂牽的故土。

    即使我這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漂流到宇宙最遙遠的角落,但我從沒有一刻忘記我們人類發源的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