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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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沉思中。

     從房子裡傳來了一陣低沉的銅鑼聲,把她喚醒了。

     在吃午飯的時候,麥克法倫觀察了莫裡斯-霍沃思好一會兒。

    毫無疑問,他瘋狂地愛着他的妻子,他的眼睛裡,有一種無庸置疑的狗一般的愛意。

    同時,麥克法倫也看出來,阿莉斯泰爾-霍沃思在她回應中流露出來的溫柔,帶着母愛的情懷。

    午飯後,他準備告辭。

     “我在山下的小旅館裡要逗留一兩天,我可以再來看望你嗎?或者,就明天?” “當然可以,但是——” “但是什麼——” 她用手飛快地擦擦眼睛。

    “我不知道,我——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就那樣……再見。

    ” 他慢慢地順着路往下走。

    不知不覺,似乎有一隻冰冷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髒,當然,她的話裡什麼也沒有,但是—— 一輛摩托車飛掠過山角,他把自己平貼在山壁上……剛好及時躲過了,他的臉上掃過一陣奇怪的灰白…… “天啊,我的腦袋亂七八糟的,”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麥克法倫喃喃地說道。

    他冷靜地回想着前天下午發生的事情。

    那輛摩托車,通往旅館的捷徑,突然出現的大霧使得他迷了路,他知道危險的沼澤地就在不遠處。

    然後,就是旅館煙囪頂端的通風管掉了下來,他追蹤着夜裡燃燒的煙氣,來到了爐邊地毯的煤渣上。

    裡面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但是,因為她的話以及他心中那種深深的不願意承認的肯定,她知道…… 突然,他猛地脫下了睡衣,他必須馬上起床、去看她。

    那會打破這個咒語,就是,如果他可以安全地到達那裡……天啊,他是多麼的愚蠢! 他還可以吃一點早餐,十點正他開始上路,十點三十分他把手放到了表上,就在那時,他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放松一下。

     “霍沃思太太在嗎?” 開門的還是那位老年女人,但是,她的臉變了——在悲哀的重重打擊之下。

     “噢!先生,噢!先生,那麼,你也聽說了?” “聽說什麼?” “阿莉斯泰爾小姐,那隻可憐的小羊,那是她的滋補品,每天晚上她都吃的,可憐的上尉肯定昏了頭腦,他瘋了,在黑暗中,他錯拿了隔闆上的瓶子……他們被送到醫院了,但是,他晚了一步,沒救了——” 馬上,浮現在麥克法倫腦海裡的是這句話:“我一直知道有些可怕的事情在困擾着他。

    我應該可以防止它們發生——如果有人可以——”啊!但是,人無法欺騙命運……要進行挽救的時候,那種預感命運的奇怪幻覺卻已經遭到了破壞…… 老仆人繼續說道:“我可憐的小羊羔!她是那麼的甜美和藹,發生這些可怕的事情是多麼地令人悲傷,真不能忍受任何人受到傷害。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補充道:“你肯不肯上去看看她,先生?我想,從她說的那句話中看得出,你肯定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說的……” 麥克法倫跟在老仆人後面,走上樓梯,走進客廳上面的房間裡,前天就在那裡,他聽到了歌聲。

    窗戶的頂部裝着彩色玻璃,紅色的光穿透到床頭上……一個戴着紅色圍巾的吉普賽人……胡說八道,他的神經又開始開玩笑了。

    最後,他長長地看了阿莉斯泰爾-霍沃思一眼。

     3 “先生,有一位女士要見你。

    ” “呃?”麥克法倫失神地看着房東。

    “噢!可以再說一遍嗎,羅斯太太,我一直在看那些幽靈。

    ” “先生,不是真的吧?黃昏以後,在荒地裡經常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知道,那裡有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有地獄裡的鐵匠,還有水手和吉普賽人——” “什麼?水手和吉普賽人?” “他們是這麼說的,先生。

    在我年輕的時候,這裡盛傳着一個傳說,說他們錯失了愛情,那都是很早以前的故事了……但是現在,他們已經不再出來遊蕩了。

    ” “不出來了?我懷疑,或許——現在他們會再次出現 “天啊!先生,你在說什麼呢?那位年輕女士嗎——” “什麼年輕女士?” “就是等着見你的那位女士,她正在客廳裡,她說她的名字是勞斯小姐。

    ” “噢!” 雷切爾!他感到了一陣奇怪的收縮,視覺轉移,他穿透到了另一個世界,他已經忘記了雷切爾,因為雷切爾隻屬于這個世界……視覺再一次奇怪地轉移,又回到這個隻有三維的世界中。

     他打開了客廳的房門,雷切爾——她那誠實的褐色眼睛。

    突然,他像從夢中驚醒過來那樣,那種回到現實的愉快而溫暖的興奮席卷了他,他還活着——還活着!他想道:“人隻可以肯定一種生命!就是這種生命!” “雷切爾!”他喊道,并且,擡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