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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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倩形下,朱宗潛很難走得滿五招之數,那兩個紅衣美婦緊張地瞪大雙眸,心中都泛起了“可惜”之感。

     令狐老人大喝一聲,振腕掄杖,方要掃出,陡然間,不進反退,躍出圈外。

     朱宗潛驚訝得瞠目結舌,心中感到這種情事,實是使人無法置信。

     不管他信不信,那令狐老人當真已退出圈外,而且尤有甚者,便是這個老人忽然轉身奔去,霎時已隐沒在出口甬道之内。

     朱宗潛自然更覺迷惑,但覺這場險惡的鏖戰,宛如荒誕不經的噩夢一般,雖然驚心動魄,最後卻居然平安無事。

     不過,那兩個尚未消隐的紅衣美婦,卻證明不是噩夢,而是真真實實的事情。

     那個失去寶刀的紅衣美婦,直到這時,才醒起去搶回寶刀,她奔将過去,剛剛伸手要撿,旁邊一隻腳突然踏在刀身上,恰好比她快了一點。

     紅衣美婦明知是朱宗潛,仍然擡眼望去,朱宗潛向她微微一笑,道:“娘子貴姓啊?” 紅衣美婦似是被他的俊逸豐神所迷惑,也自露齒一笑,應道:“我姓甘………”朱宗潛立刻道:“甘娘子,在下跟你商量一件事,隻不知你肯不肯幫忙?”甘娘子訝道:“什麽事呀?”朱宗潛道:“在下要這一口寶刀一用。

    ”說話之間,伸手出去,輕飄飄的向她手中的刀鞘抓去,他出手時着似無意,其實極是奧妙,使對方難以閃避。

     但見他一手取過刀鞘,甘娘子失色退後數步。

     朱宗潛拾起了寶刀,插入鞘中,這才把自己的刀鞘丢掉,把這口寶刀斜插在背後。

     甘娘子這才尖叫一聲,道:“還給我………”欺身撲去,竟欲奪回寶刀。

     朱宗潛左手一撥,把她震開數步,冷冷道:“此刀名為『天王刀』,豈是女流之輩使用的?”甘娘子拔出長劍,厲聲道:“我與你拚啦!”刷刷刷連攻叁劍,招數極是詭奇淩厲,朱宗潛直退了七尺,才算是避過了這一陣猛攻。

     心中尤是惕凜,不敢怠慢,锵一聲掣出“天王刀”,寒芒電卷漩飛,嗆的一聲,竟把甘娘子的長劍斬斷了。

     甘娘子駭然疾退,朱宗潛立時收刀,轉眼一看,但見另外的那個紅衣美婦,早已失去蹤迹。

     當下叫道:“甘娘子!”她已奔到甬道口,聞聲止步,回頭瞧望。

    朱宗潛道:“甘娘子,那令狐老丈的武功,已達超凡入聖的境地。

    當今之世,恐怕已難有敵手了。

     早先他明明盡占上風,何以忽然退走?”甘娘子道:“我家老爺是武林第一高手,要取你性命并非難事,老爺是因為………”她忽然警覺地停口,沒有把朱宗潛想知道的事說出來。

    朱宗潛正待設詞探問,但見她一轉身,已奔入甬道,忽然隐沒。

     他立刻決定暫時抛開此事,迅即奔到一影大師那兒,躍過欄栅。

    一影大師趺坐如故,兀自發出鼾聲。

     朱宗潛伸手推推他,使了不少勁,一影大師才停止了鼾聲,緩緩睜開雙眼,滿面俱是困倦之容。

     朱宗潛蹲落在他面前,說道:“老前輩,現下覺得怎樣了?”一影大師陡然精神一振,轉眼四望,他神色之中流露出恍然驚醒之狀,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他急得跳起身,朱宗潛連忙向他比手式,詢以是不是既啞又聾?一影點點頭,朱宗潛拉過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寫字,表達意思。

     他連連點頭,當即一齊躍出,分頭行事。

     兩人很快就把所有的人弄醒,佟長白發覺自己又聾又啞,登時暴跳如雷,砰砰澎澎的把所有的欄栅都搗毀了。

     朱宗潛知道他大受刺激之下,說不定會恢複惡性,心中甚是憂慮,當即向他奔去。

     佟長白須發戟豎,形狀兇惡異常。

     朱宗潛奔到他面前,突然發覺對方除了兇惡駭人的表情之外,叉隐隐流露出驚懼的意味。

     登時明白他非是惡性複發,而是深心中極是害怕,以緻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等情形之下,隻有兩個辦法可行。

     一是出手擒下他,制住他的穴道。

    一是使個什麽方法,令他緊張的心情松弛下來,方可恢複常态。

     這兩個方法之中,第一個有百害而無一利,不但使他的心中羞辱受創,還須找個人擡他離開。

     第二個方法則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恰是反轉過來,尤其是他成功了的話,連帶可使别的人也對他增加無限信心。

     他腦筋用盡全力的轉動,一影大師等五人都睜大雙眼,看他如何收拾這個局面。

    朱宗潛劍眉緊緊皺起,一聲不響,因為對方又聾又啞,根本就沒有法子用言語勸解與開導。

     一影大師、歐大先生等五人見他似是束手無策,都流露出緊張的神色。

     忽見朱宗潛向佟長白揚揚手,佟長白立即停止了毀栅砸石的動作,而且很快就露出十分歡喜高興的情形。

     這些人個個武功猶存,眼力過人,已瞧出朱宗潛變戲法的道具是一根銀色長針,都大感莫名其妙。

     須知這支銀針,乃系康神農贈與朱宗潛的一宗至寶。

    他一取出來,佟長白頓時記起這個醫道蓋天下的老人,聯想到他老人家定可使自己恢複嗓音和聽覺,是以全身的神經都松懈下來,恢複了勇氣。

     這兒隻有他一個人得知康神農的密,因此别人都甚是迷惑不解。

     朱宗潛指指大業,同佟長白作個手勢,佟長白立刻過去把大業抱起,搭在肩上,毫不費力,大步跟随朱宗潛,向甬道走去。

     其馀五人也動身緊随在後,朱宗潛打頭陣,在前面探路,一直奔出外面的那座大廳堂,仍然不見敵人影蹤。

     他竟沒有立刻奔出洞外,回過身來,向大家連比手勢。

    這些人個個都是老練江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洞外陽光普照,但山風甚大,是以仍然寒冷。

    但見這迷仙窟的木門開處,一排人魚貫而出。

     頭前一個是朱宗潛,第二個是佟長白,寬闊的肩上,搭着大業的軀體。

    後面是一影大師、歐大先生、杜七娘、盛啟和巴靈。

     這一隊人十分古怪,除了帶頭的朱宗潛,一直左瞧右着,查視四下情形之外,其馀的人全都雙目直視,似是癡呆之人一般。

     他們走到這片曠地中心,突然之間,幾道人影從樹林中奔出來,攔住了朱宗潛的去路。

     朱宗潛腳步一停,後面那一隊人都齊齊止步。

     他們仍然呆呆直視,都不曾向出現攔路之人打量。

     朱宗潛一瞧來人多達六名,暗自冷笑一聲,心想:“我這一招,可把對方所有人手部誘得現出身形啦!”他又認出其中一個白面老者,乃是施術下毒的呂鈞,但見他一直注視着佟長白等六人。

     想是見到了他們停步時也沒有轉眼查看,因而放心地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當下又暗暗冷笑,想道:“我定須趁這個機會,把這姓呂的和他的手下全部肅清才行!”呂鈞等人都聞得朱宗潛最近崛起於江湖,恣意橫行,所向無敵,因此人人都不敢大意輕視。

     呂鈞在其馀五人拱衛之下,緩緩向朱宗潛迫去。

     朱宗潛朗朗長笑一聲,道:“來者莫非是迷魂聖手呂鈞呂大人嗎?”呂鈞臉上掠過錯愕之色,他實在想不起幾時會過此人?況且他投身於東廠之事,外間全無人知,這朱宗潛如何能一口揭破? 他方一錯愕,朱宗潛立時抓住這機會,設法從側面打聽那令狐老人的隐。

    他高聲說道: “我朱宗潛可不是好惹的人,以令狐老丈的武功造谙,尚且敗退,不敢攔阻於我,我看你們還是讓路恭送我們出山的好。

    ”呂鈞神色陰沉,聽了這話,并無變化。

    但拱衛着他的五名武士,卻互使眼色,微露冷笑之容。

     朱宗潛一望而知,他們竟然個個心中有數,似是曉得他吹牛,是以都暗暗冷笑,當下迅快想道:“這個情形可有兩種分析,一是他們都見到事實經過,曉得我敵不住令狐老人。

    二是令狐老人突然撤退之舉,别有用心,他們俱知曉其故,甚至剛剛得到令狐老人吩咐,設伏攔截,是以知我之言是假………”他一想起那令狐老人強絕天下的武功時,可就不由得暗暗惕凜,迅即轉眼四下查看。

     突然間,一陣清脆悅耳的叮叮鈴鈴之聲,傳入耳中,轉眼望去,但見呂鈞取出一把黑骨摺扇。

     這陣悅耳的叮鈴聲,原來是扇上綴系着幾個小小金鈴,搖動之時,發出高低不同的聲響。

     宛如懸挂在當風處的五音鐘一般,微風拂過,便發出陣陣繁密細碎的聲響。

     呂鈞手腕連抖叁下,響起了叁陣繁密的鈴聲,節奏分明,頗見功夫,朱宗潛縱聲而笑,道:“呂大人,你這陣鈴聲,難道就能迷住别人的心神不成?”呂鈞沒有回答,又振腕發出陣陣悅耳的鈴聲,朱宗潛也自笑聲不絕,忽高忽低,時斷時續,居然也有闆眼節奏。

     與那陣陣鈴聲混合起來,變成奇絕天下的樂曲。

    朱宗潛本來非是有意如此,但當他笑問對方之時,猛可想到對方可能假借這陣奇異的鈴聲,暗中向那些被他迷亂了心性神志之人,施發号令,支使他們行動。

     因此,他特意發出笑聲,好讓他誤以為自己識破他的手段,使用笑聲破他的法。

     朱宗潛中氣充沛,内功深厚,笑聲高時,四山皆鳴,震得衆人耳中微疼。

     低沉之時,雖然不能淹沒了鈴聲,但卻另有一種深沉莫測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凝神聽去。

     這兩人一個振腕搖鈴,一個張口長笑,竟然鬥個沒完,隔了老大一會功夫,呂鈞面色變動甚劇,突然停手,不再發出鈴聲。

     朱宗潛這才停口,微微一笑,道:“真好玩,可惜你搖鈴的手法猛聽雖是變化甚多,但其實隻有叁種闆眼節奏,互為變化,在行家其中,似嫌簡單了一些。

    ”呂鈞冷冷道:“這一回合還未分出勝負高下,你且慢高興。

    ”朱宗潛心知對方定必尚有神奇絕藝,否則以春夢小姐那等人才,怎肯将防衛這窟的重任交付給他? 當下道。

     “好極了,咱們今日索性見個高下,你還有什麽手段?”呂鈞冷冷道:“那麽你小心了!”左手一,樹林内突然間又奔出十五六個勁裝疾服的武士。

    他們團團簇擁着呂鈞,擺出陣勢,似是防範朱宗潛突襲呂鈞。

     朱宗潛雙手倒背,意态悠閑地仰頭望天,一副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内的樣子,事實上他負在背後的雙手,已發出了暗号。

     佟長白眼珠呆滞地直視着前方,毫未轉動,但他單憑眼角馀光,已得知朱宗潛發出暗号。

     呂鈞待得己方之人陣勢布成,這才刷地一聲打開手中烏骨摺扇,但見扇面一片血紅,甚是刺眼。

     他打開摺扇之時,那些金鈴居然沒有一點響聲。

     朱宗潛眼角瞥見紅光,轉目而視,但見呂鈞手中這把摺扇打開來,面積甚大,那一片紅光強烈映眼。

     當下恍然想道:“他使得一影大師他們聾啞之後,恐怕隻有用這等強烈的顔色才能刺激他們,使他們集中注意,便可施展他的詭手段………”一念及此,心中暗自警惕。

    那呂鈞高舉摺扇,緩緩搖擺。

    朱宗潛嘲聲道:“呂大人這宗玩藝兒,雖是稀奇古怪,但恐怕沒有什麽效力。

    ”說話之際,已暗下蓄運功力,隻等對方的陣勢略有空隙,立時掣出寶劍,沖殺入去。

     他雖是有意剪除那手法詭奇的呂鈞,但眼看對方擺下的陣勢甚是精嚴強固,除非是一出手就殺死五人以上,方能破得此陣。

     但這些武士個個身手矯健,神完氣足,比之黑龍寨的兇手們又強了一籌。

     因此,他想要一出手殺死五人,談何容易? 呂鈞搖動摺扇,但見朱宗潛身後的數人,全無反應,面色一變,輕輕一躍,踏在一個武士的肩膀上,舉扇連搖,此時他居高臨下,佟長白等人自無不見之理,誰知他們仍然連眼珠也不轉,毫無反應。

     呂鈞厲聲道:“朱宗潛,你把他們怎樣了?”朱宗潛笑道:“我正要問你把他們怎樣了,你反倒問起我來,這豈不奇怪?”呂鈞冷冷道:“算你有點本事。

    ”手腕一抖,數鈴齊搖,但卻沒有發出聲響。

     朱宗潛業已提起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