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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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換過始行動手。

    ” 朱宗潛目光一閃,随即收回,道:“不用換了。

    ” 歐陽謙兩眼一直沒有離開對方面龐,微笑道:“原來朋友本是使劍的,何妨換一把長劍?” 他早就看準了手下各人所站的位置,是以朱宗潛目光一動,便曉得他瞧的是誰,以及那人攜的是什麼兵器。

     他如此靈敏的心思把朱宗潛駭了一跳,心想此人年紀雖是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機智絕世。

    可見得他的武功定必十分了得,并非全靠父親的威名方能号令全幫之輩。

     我剛才已用盡了全力才略為扳回敗局,倘若這歐陽謙比江原更強,我就非敗不可……… 他心中掠過長劍的影象,真想抛下手中金刀換一把長劍。

     但轉念想道:“一則我說過不必換兵器,焉能出爾反爾。

    二則他未必就強勝過江原。

    怕他何來?” 當下奮起雄心豪情,長笑一聲,道:“要打就打,何須多言?” 歐陽謙道:“很好,” 伸手在腰間一摸,取出一根碧綠色的軟鞭,也不知是何物制成,看上去似是份量特輕。

     他内勁一發,綠鞭筆直挺起,指住對方,道:“此鞭顔色雖怪,但并無異處,名為碧藤鞭。

    ” 朱宗潛見他運聚内功使軟鞭挺直之時,還能開口說話,不覺又一陣駭然。

     但見那碧藤鞭當胸疾刺而去,極是兇猛,有如使劍刺截一般。

     朱宗潛金刀一翻,磕中鞭身。

    雙方内勁一觸,手中兵器都震開尺許。

     歐陽謙喝一聲“朋友小心了”,腳下移宮換位,碧藤鞭化作一道綠光,忽掃忽戳,一出手就連攻三招。

     朱宗潛揮刀一一化解,但已連退四步,感到十分吃力。

    他自知明明有些招數可以破拆對方這三招,無奈那都是劍法,不能用大刀施展,心中不禁微感後悔。

     歐陽謙這三把問路之意多於傷敵,當即施展煞手,揮鞭橫掃出去。

    這一鞭丢勢不快不慢,看起來很容易招架或閃避。

     但朱宗潛卻發覺對方鞭上含蘊得有無窮真力,俟機爆發。

    同時他因鞭勢不快,随時改變手法,搶制先機。

    自家若是使劍,恰好可用一招“銷鋒鑄镝”解圍。

    但這一招須得使用長劍,方能得心應手。

    心念一轉,迅即抽身後退。

     他已曉得對方碧藤鞭定要化橫掃之勢為直截,是以豎刀以待。

    果然一點鞭尖破風戳到,來勢之快,無與倫比。

     霎時間,鞭尖已堪堪點中他胸口穴道,朱宗潛恰好在這時吸氣凹胸,讓出半尺空間,手中金刀一旋,刀身打扁,恰好迎住鞭尖。

     他但覺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道湧到,趕緊提聚内力抵擋。

    兩件兵器便這樣黏在一起,不再移動。

     那歐陽謙這一記煞手如此被擋,實是大出意料之外,他機變過人,當鞭尖一觸敵刀之時,立刻改變主意,不再與敵人纏鬥,幹脆趁機拚鬥内力取勝。

     雙方内力潮湧而出,數尺方圓之内空氣激蕩搖震,片刻間,歐陽謙已使出八成功力,仍然未壓倒敵人。

    他不由得暗暗心驚,又加上一成真力。

     他一催動内力沖壓過去,朱宗潛便沉身坐馬苦撐,這刻他已用足全力,若不是真氣流過重關鎖之時便生出新力的話,他早就嘔血倒地了。

     歐陽謙連催三次,朱宗潛的馬步就下沉三次,雖然每次隻下沉了寸許,但長此下去終久得跌坐地上。

     危崖上的計多端突然起身,金老三訝道:“怎麼啦?” 計多端道:“他們正在拚鬥内力,這時有個人過去給他一刀,那小子非死不可。

    ” 金老三道:“對,快快殺死這小子可以省許多事。

    ” 計多端拔腿便走,眨眼去得無影無蹤。

     朱宗潛身顯已坐低很多,滿頭熱汗滾滾而下。

     歐陽謙卻從容如故,面上還微帶笑容。

     其實歐陽謙也很吃力,不過他家傳武功向來最講究風度,是以縱然跟朱宗潛掉換位置,他仍然也是這付從容暇豫的樣子,至死不變。

     這等内家高手搏鬥内力當真是沒有絲毫取巧的馀地,朱宗潛不曉得對方目下在武林中的地方極是崇高,這次十大高手組隊搜索狼人,這歐陽謙也有一份。

     因此他今日居然能力拚多時,已經是足以震驚武林的大事。

    也由於今日這一場生死之鬥,他已經揚名於世,不久便是武林皆知的人物了。

     常人若是處身朱宗潛這等境地,早就動腦筋抽身退出圈外,始行再拚個生死了。

     但朱宗潛反而鬥志更旺,苦苦支撐,他雖是明知内力遜對方一籌,決無反敗為勝之機,可是對方那種從從容容态度,卻使他佩服而又受不了,尤其是在林盼秋面前。

     一道人影迅快奔入草地,銀衣幫之人一見是計多端,便不加注意,仍然回眼注視拚鬥内力的兩人。

     計多端經過林盼秋身邊之時,見衆人都注意場中,迅即塞了一張紙條給他,然後舉步向那兩人移去。

     走到丈許之處,他突然抽出一把短匕首,刃口呈現出藍汪汪的顔色,說道:“此人罪大惡極,該當處死,敝壇意欲出手刺殺此人,未知少幫主意下如何?” 說時,逐步迫去,幌眼間,已離那朱宗潛數尺之遠,手中毒刃向他背後緩緩遞出。

     此時人人感到十分緊張,隻因他的匕首隻要向前一送,朱宗潛縱然不被毒刀弄死,也難逃過歐陽謙的一鞭之厄。

     歐陽謙電光石火般尋思道:“這姓朱的若是正派之士,即使做過一些錯事,也可容他活命,勸他改過自新。

    然而他貪淫好色,這種敗德之士焉能姑息縱容?況且他武功極高,下次碰上了我,也未必有機會取他性命,為江湖武林看想,自應即時取他性命,不必拘泥小節。

    ” 這麼一想,便不作阻上計多端之想。

     林盼秋突然尖叫一聲,催馬奔到切近。

     計多端眼見歐陽謙眉頭一皺,頓時收刀躍開一邊,哈哈一笑,道:“林姑娘不必多心,本幫向來最重武林規矩,我雖然想早點結束此戰,但少幫主已示意不許。

    ” 衆人都覺得這計多端不愧是多智機變之士,這邊句話極是冠冕堂皇,輕輕就勾銷了剛才的過錯。

     林盼秋道:“不對,你們先停手!” 歐陽謙應聲躍退六七步,道:“姑娘有何見教?” 林盼秋向他微笑一下,道:“我本不該介入你們的事情,但一則我不喜見到有人傷死的情景,二則依我想來,那計香主這麼打擾人家,自然使人家輸得不服。

    少幫主何不放過他這一回,反正下次我定必不會在場。

    ” 歐陽謙颔首道:“姑娘說得有理,計香主此舉果然足以擾亂對方心神。

    ” 他轉面向朱宗潛道:“今日之戰就此結束,朋友你的武功很使我佩服,可惜已結下仇怨,不得相交。

    隻不知朋友打算往那一方走?” 朱宗潛氣喘未定,用手向東南方指去。

     歐陽謙便道:“很好,三日之後,朋友定必已在百裡之外,我們或許會再度相逢,就此别過。

    ” 說完轉身就走,銀衣幫之人包括計多端在内,都跟他離開,眨眼間,人影被樹叢隔斷。

     草地上隻剩下一個林盼秋高踞馬背,憐憫地望着滿面熱汗猶在的朱宗潛。

     “我也得走了。

    ” 朱宗潛吸一口真氣,透行過鎖玄關,頓時不再氣喘,側顧她一眼,正想問她信不信他是強暴婦女之人,但回心一想,這話問也沒用,便改口向她道謝,又道:“在下也得上路啦!” 林盼秋仍然無限憐憫地望着他,使朱宗潛感到有點受不了,皺眉道:“人家在等你,還不快去?” 聲音中隐隐流露出不快之意。

     林盼秋覺得很多話都不适宜當此時機說出,隻好點點頭,把手中的紙團抛給他,道: “這是計多端暗中塞給我的,再見了。

    ” 朱宗潛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展開那紙團瞧看,不見一楞,原來紙上寫着教她如何做便可救回朱宗潛性命的辦法,而林盼秋正是依紙上所寫的去做,果然使歐陽謙撤退。

     他覺得大惑不解的是那計多端何故要救自己?無論從那一個角度看,他都不該相助? 這使他有如置身於五裡霧中,極是迷惘疑惑。

     最後想道:“莫非他認為歐陽謙若是殺死了我,就永遠得不到林盼秋的芳心?唉!隻好勉強作此解釋吧!但倘若計多端當真如此忠心耿耿的為歐陽謙出力,這個人便還有可取之處了。

    ” 這時才發覺金刀尚在手中,轉眼四望,隻見刀鞘就在數丈外的草地上,便過去撿拾起來。

    他的馬還在樹下,於是把大刀挂在鞍邊,一躍而上。

    出得大道,果然是向東南方走。

     一路上他不斷的用心尋思計多端為何設計解圍自己?不想猶可,越想就越糊塗。

    到了晚間,在一處市鎮投宿,那店隻有簡陋的大房間,所有客人都同在一個大坑歇宿。

    幸好客人不多,連他一共才三人。

     那兩個客人,一是走方郎中,一是販賣藥材的小商人。

    在燈下談得挺投機的。

     朱宗潛管自躺下睡覺,耳中不時聽到他們的談話。

    若在往時,他是要倒頭便睡。

    但今晚一則林盼秋美麗的面龐和那對幽怨的眼睛在他心中不住的幌動。

    二則計多端的所作所為,甚是難以索解。

    因此他轉輾反側,良久還未入睡。

     忽然聽到那藥材商販言道:“老兄,不是兄弟誇口,有一件事比你老哥說過的全都奇怪幾倍,而且是千真萬确之事,那地方就在這兒往北幾十裡遠的山腳下,你老哥不信的話,自己去瞧一瞧就曉得了。

    ” 那走方郎中意似不信,道:“你說吧!” 藥材販子道:“那山腳下有一座樹林,大白天也十分陰暗,蛇獸出沒,等閑之人可不敢前往。

    在那林子裡卻有個老人居住………” 對方敞聲笑道:“這有甚麼稀奇?” 藥材販子道:“别笑,那老人乃是被一條鐵鍊鎖住,像牲口一般系在樹上,不能走遠。

    ” 走方郎中頓時目瞪口呆,道:“這事可是當真?” 藥材販子大為得意,道:“不信就去瞧瞧,但恕兄弟不敢奉陪,我有一次采藥入林親眼看見,差點沒駭死。

    ” 走方郎中沉吟半晌,突然大笑道:“胡說八道,你老兄隻是販賣藥材,那有功夫采藥?” 材販子無言可答,尴尬笑道:“實不相瞞,是一個采藥為生的鄉人告訴我的,他賭咒說是千真萬确之事。

    ” 他為了取信對方,把那座樹林座落的山腳那一處,如何辨認等等都詳細說出。

     這番對話被朱宗潛聽得清楚,他幾乎跳了起身,但終於忍住,過了一會,同店夥交待幾句,便在夜色中奔出市鎮。

     他在夜色中放開腳程,迅快向北走去。

     由於不熟地形,雖是練就了一雙夜眼,也不免使速度打個折扣。

     出了鎮外,一條人影也悄悄的跟在後面。

     朱宗潛不曾發覺有人跟蹤,一迳向北奔去,走了十馀裡路,已穿過數處村莊。

    每次經過村莊之時,犬吠之聲不絕於耳。

     所謂一犬吠影,衆犬吠聲。

    村中之犬隻要有一隻吠叫起來,其他的都跟看狂吠。

     他連經數座村莊皆是如此,眉頭一皺,心想:目下半夜三更,莫要驚擾村民安睡。

    於是認準方向,落荒而行。

     後面跟蹤之人遠遠吊掇着他,忽然間失去朱宗潛的蹤迹,側耳而聽,四下村莊也沒有傳來犬吠之聲,時大感詫異,便認定他已停留在這附近某處地方,便開始十分小心地搜索。

     朱宗潛穿越過田園曠野,走了個把更次,但見一座山巅,矗立前面。

    他按照聽來的特徵找到一座茂密的樹林,定一定神,這才舉步入林。

     林内更是一片黑暗,他慢慢的走看,極力保持方向不變。

    如此走了好久,耳中但聽獸嗥枭鳴之聲,此起彼落,若是常人至此,準被駭得心寒膽落,不敢再行深入。

     朱宗潛全神戒備看向前移動,又走了一程,耗去不少時間,忽見前面豁然開朗,卻是一片空曠的草地,當中有一棵老樹,一如那藥材販子所形容的一般。

     他收攏眼神,凝目望去,隐隐見到樹身陰影中,好像有人坐在椅上,不過相距太遠,光線又黯,實在沒有把握判定是否當真有人坐在椅上。

     他望了半晌,忖道:“好在不久就天亮了,且等曙色來臨之時瞧明白了才打招呼。

    ” 於是揀了一根橫枝,聳身躍上去,坐着等候天亮。

     那個跟蹤他的人,正是昔年黑道高手黑心判官金老三,他一向以跟蹤絕藝着名,奇妙之處,使人瞠目結舌,想不出他怎能跟蹤得到。

    但今晚卻被朱宗潛溜掉,四下查看了一陣,毫無朕兆線索,不由得大感顔面無光,忖道:“我應當用『萬裡尋香』之法才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罷!罷!且回去找計大哥商議一下,現在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