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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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搗去。

    洪流出掌一檔,“蓬”的一響,拳掌相觸,洪流震得退了一步。

     旁邊一人大喝道:“且慢動手。

    ” 洪流聞聲便退,朱宗潛轉眼望去,原來是剛才跟洪流談話的中年漢子。

     那人眼射奇光,說道:“朱兄好高明的身手,隻不知出身何處何派?尊師是那一位?” 朱宗潛忽然發覺此人上身披看一襲長衫,竟沒有銀衣幫的标幟,又見他表情冷漠,不露絲毫悲喜之感,好像從不會笑更不會哭一般,當下心中暗暗琢磨此人身份,口上答道:“在下自小胡亂學些拳腳,說不上什麼家派。

    至於家師年前早已病筆,在下此身榮辱尚未可知,是以不願提及先師的名諱。

    ” 他的口氣表情都不似是無賴或怕事的人,因此對方在心中估量一下,覺得有七八分可信。

    須知朱宗潛如是堂堂丈夫,縱是不想露師門來曆,但也用不看說師父已死,是以這話倒也可信。

     洪流哈哈一笑,道:“金老師且在一旁瞧看,兄弟就不信無法從他招數中查看出師門來曆。

    ” 朱宗潛隻微微一笑,等他欺身迫近之時,拳發連環,搶先攻去,但聽拳風呼呼,力道雄渾之極。

     洪流提聚起全身功力,揮掌連拍,硬碰硬的接下他的連環拳力,但聽“砰砰碰碰”之聲不絕於耳,這兩人眨眼間已硬拚了七八招之多,洪流心中微凜,敢情他已覺得氣力不繼,将是氣促心跳之象。

    而對方仍然繼續施展硬拚手法,好像潛力蘊藏極多,用之不盡一般。

     這等硬拚場面,自然投有什麼招數可言,姓金的中年人眉頭大皺,左右瞧望,忽聽身側約兩個人驚哼一聲,急快回眼而現,那激鬥中的兩人已經分開,洪流左手軟垂,顯然左肩已經受傷。

     姓金的跌足搖搖頭,問道:“洪兄覺得怎樣了?” 洪流道:“還好。

    ” 接看向朱宗潛道:“朱兄武功深不可測,本舵攔阻不住,請吧!” 這話說得真夠光棍,全不耍賴。

     朱宗潛拱手道:“承讓!承讓!”一躍上馬,眼角瞥見那姓金的中年人撩起長衫,大有出手之意,當下激起滿腔豪情傲氣,勒住健馬,長笑道:“貴幫還有什麼人想攔阻在下走路?何不痛痛快快的都叫到此地來?” 銀衣幫之人面色都變了,洪流望了姓金的一眼道:“此人口氣甚大,竟不把敝幫放在眼内,金老師雖是一片美意,但還望稍稍忍耐,等敝幫自認失敗之時,才勞大駕出手如何?” 朱宗潛一聽便知自己已當真惹翻了銀衣幫,他毫無畏懼,本想嘲諷兩句,但回心一想,這銀衣幫之人表現得十分光棍,何必逞口舌之能,倒顯出自己氣度淺窄。

    當下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這就往前路試着闖闖看。

    ” 洪流一擺手,大路上三個人齊齊退開一側。

    朱宗潛縱馬而去,頃刻間,已隐沒在飛揚的塵土中。

    姓金的中年人拍拍長衫上的灰土,道:“這來路不明,須得設法查他一查。

    ” 洪流撫看左邊受傷的肩頭,目送看漸去漸遠的孤騎背影,喃喃道:“好一條漢子……… 好一條漢子………但隻怕他過不了和七壇江香主的鋸齒刀那一關。

    ” 言下間,大有惋惜之意! 金老師拱拱手,道:“多蒙洪舵主慨允随行,得以親睹那朱宗潛的驚世武力。

    兄弟這就返回貴壇與計香主說句話,恕我先走一步。

    ” 洪流客氣地行禮相送,待得他身形消失之後,這才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分舵主蔡大光輕輕道:“舵主可曾查過此人來曆?” 洪流搖搖頭,也輕聲道:“我雖不喜歡這幾個人,但他們究竟都是計香主好友,不便多管閑事。

    ” 蔡大光低聲道:“屬下封在無意之中得知這位金老師便是十多年前名震湖湘的黑道高手金老三。

    ” 洪流瞿然道:“什麼?他就是黑心判官金老三?記得南方黑道三鬼,皆是以心狠手毒着名,血債滿身,計香主怎會交上他們?” 他們正在談論之時,那黑心判官金老三已繞個大圈子,奔上一座山腰間的危崖。

    此處可以俯瞰好長的一段官道,但見一騎孤獨地向東而去。

     那一騎正是朱宗潛,他豪氣幹雲地順看大路馳去,一面暗暗調運真氣。

    方才的一戰純是硬拚,耗去不少真力,但他内功深厚,真氣穿流過“生死玄關”三遍,頓時恢複如常。

     遠遠便見道旁一株古樹之下,人影閃動,心想:這一關不知是銀衣幫的什麼人在把守? 但願是他們的少幫主歐陽謙那就最好不過。

     馳到切近,隻見樹蔭下一騎突出,迎了上來。

    馬背上是個銀色勁裝大漠,身上顯然沒帶兵刃。

     兩騎迅即追到數尺之内,雙方都勒住坐騎。

    那銀衣大漢抱拳躬身道:“在下奉敝幫和七壇香主之命,特地迎迓大駕,把敝上的意思轉奉,恭候裁奪。

    ” 朱宗潛拱拱手,道:“不敢當得裁奪二字,便請賜告一切。

    ” 那銀衣大漢道:“敝上江原邀約尊駕到那邊草地上一叙,不知道尊意如何?” 朱宗潛迅快想道:“他們若是想以衆欺寡,即使在此處也可以這麼做,因此去不去都是一樣,何不索性大方一點。

    ”當下颔首道:“好,請在前頭領路。

    ” 銀衣大漢撥轉馬頭,向樹蔭下馳去。

    朱宗潛緊緊跟随,穿過一排樹木,但見到前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隻有一人卓立當中,在數丈外又有七騎。

     他一望而知,草地上之人便是銀衣幫和七檀香主江原,當即飄身下馬,舉步走去,那人身上一襲長衫,卻在兩袖上各繡看一朵銀色梅花。

    易量适中,面貌普通,隻在眉宇間露出一股煞氣,雙眼神光奕奕。

    朱宗潛拱拱手,道:“是江香主麼?” 對方似是微露訝色,凝目打量他。

     雙方對望片刻,那七壇香主江原才緩緩道:“尊駕膽力過人,佩服!佩服!” 朱宗潛微微一笑道:“在下以為銀衣幫都是仗勢欺人之輩,誰知适才先後遭逢貴幫攔阻,卻非是如此。

    因此放心大膽的前來赴會,諒必有個公道。

    ” 這話隻聽得江原心中甚是受用,口中卻淡淡道:“敝幫别無所長,唯有這信義二字,看得很重。

    ” 心中暗自想道:聽他的口氣,似是對本幫有過誤會,大概又是計多端所為。

     但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說,當下又道:“本壇奉命向朱兄請教,隻不知朱兄意欲徒手抑或使用兵刃?” 這江原身為銀衣幫八壇壇主之一,地位甚高,江湖上人稱“追魂刀”,聲名極是響亮。

     他居然稱呼對方為朱兄,可見得他心中甚是重視對方。

     朱宗潛如若曉得這其中的關鍵,定必感到十分滿意。

    他見對方背後斜背看一口長刀,心想此人定必擅長刀法,我若不是赢得他最擅長的武功,諒他決難心服。

    當下道:“就比兵刃吧,” 迫魂刀江原撤出大刀,乃身銀元閃亮,刃口處卻是密密的鋸齒。

     他道:“朱兄使什麼兵刃?” 朱宗潛走到樹邊,折了一根三尺來長的幼細樹枝,回來道:“兄弟就用這根樹枝。

    ” 江原成名至今已有三十馀年,未曾有人膽敢小觑他?心中怒火熊熊湧起,但面上神色如故,淡淡道:“好,你請賜招。

    ”大刀一豎,立個門戶。

     朱宗潛一點也不曉得自己犯了大忌,須知這等折枝當劍的手法,固然須得是内家高手才敢施展,可是眼下的對手非洪流之輩可比。

    他縱有此功力,也不該如此托大,使對方十分受辱丢面,以緻非以死相拚不可。

     他喝一聲“有僭了”,細枝疾劃出丢,帶出鋒利的劈風之聲。

     追魂刀江原揮刀一架,但覺對方的内力奇重,心頭一凜,斜走兩步,手中鋸齒大刀連劈兩記,抵住對方接續攻到的劍招。

     他終是久經大敵的高手,閱曆豐富,機變過人。

    這一緩過手來,立即使出他數十載浸淫苦練的三十六路迫魂快刀,連續急劈。

     但見他一刀快似一刀,光潮前後銜接,連成一片,宛似如山的浪濤,不斷的沖激湧拍。

     霎時間,使已把朱宗潛整個人困在刀光之内。

    他的刀法越使越快,片刻間,已砍了三十刀之多。

     朱宗潛用盡一身本事,勉強抵住這猛烈無比的攻勢,可是已感到透不過氣來。

    他那知那江原心中的駭念更在他之上。

    這江原自出道以來,大凡使出全力的話,從未用過二十五刀以上。

    但這刻已達三十刀之多,敵人仍然穩如山嶽,無懈可擊,看來這三十六路追魂快刀用完之後,也未必能赢得對方,這一驚非同小可,更加舍命猛攻,決計甯與敵人同歸於盡,也絕不能讓他安然闖過自己這一關。

     追魂刀江原這一舍命猛攻,朱宗潛頓時兇險屢呈。

    那追魂快刀原是上乘刀法,連劈三刀之中,有兩刀是虛式,一刀才是真砍。

    一共是三十六路,每路三刀的話,全套便是一零八刀朱宗潛但感眼花缭亂,忽見一刀直向面門劈落,不覺揮枝封架,那知敵刀方向忽變,改攻小肮。

    他手中樹枝一沉,恰好架住了敵刀。

    卻聽“嚓”的微響一聲,樹枝斷為兩截。

     要知朱宗潛一身功力因服食過“紫府禁果”之故,頓時突飛猛進,可抵别的内家高手苦修二十年之功。

    是以打通了玄關鎖,内力之強,一時無二,若不是敵人刀法精妙無匹,控制了主動之勢,使他急急封架之時,内力不能貫足的話,手中的樹枝決不會斷折。

    再者江原乃是以刀刃上的鋸齒迅快無俦的抽鋸一下,這一手是追魂刀法中至精至妙絕學,縱是鋼鐵打制的刀劍,也得被他鋸斷。

     霎時間,長刀寒芒電射,分心刺入。

    失宗潛幾乎連閉目待死也辦不到,刀尖已透過胸口衣服,沾觸皮肉。

     這刻莫說朱宗潛沒有朋友拔劍相救,即使四周站滿了好友都想幫他,也來不及解圍救命。

     追魂刀江原長笑一聲,去胸中惡氣,笑聲中已收回鋸齒大刀,朱宗潛僵力不動,胸口也不見有鮮血噴出,數丈外傳來響亮的喝之聲,那七騎一齊催馬馳近戰場,緊接着又有數騎蹄聲穿林而入,迅即現身,原來是舵主洪流、分舵主蔡大光等人。

     衆人紛紛下馬,洪流和蔡大光身份較高,一直走到江原身邊,同他道賀和詢問詳情,追魂刀江原收起大刀,道:“此人真了不起,實是本壇平生罕逢的勁敵,他現下已被我用刺穴手法制住,隻略受微傷。

    以他的深厚功力不難自行打通脈穴,須得牢牢縛住手足方可無虞。

    ” 話聲甫歇,一個銀衣勁裝大漢奔出,從囊中取出兩股繩索,雙手送到江原面前,道: “請香主驗看此索。

    ” 江原一望而知那是上好的鹿筋索,堅轫無比,便點點頭。

    那名手下便過去把朱宗潛雙手倒翦綁緊,接看把他推跌地上,又綁住雙足。

     朱宗潛雖是四肢俱不能動,但神智未失,正在運氣攻破被禁制住的穴道,忽被對方綁住雙手雙足,知道脫身無望,不由得灰心得放棄了運功破穴之舉。

     那知這名銀衣幫之人綁好了他之後,挺腰而起之時突然向他使個眼色,便退下了。

    此人因彎腰向看他之故,旁人全然見不到其中古怪。

     朱宗潛大是納悶驚訝,尋思這個眼色是何用意?正在迷惘之時,蔡大光過來查看他手腳是不是縛得夠緊牢。

    朱宗潛蓦地大悟,心想那定是在繩索上使了手腳,於是連忙潛心運功破禁。

     洪流向江原請示是否把朱宗潛運回去,江原搖頭道:“少幫主馬上就到,咱們且在此處稍候。

    ” 此刻一陣蹄聲随風傳來。

     江原道:“少幫主駕到啦!” 朱宗潛耳中聽到“少幫主駕到”這話,不禁心下着忙。

    他已在這頃刻間提聚起六七成内力,原已可以催動真氣向瘀塞的脈穴攻去。

    但倘若一舉無功,這股真氣便即散去,須得再經一段時間之後才慢慢的提聚得起來。

    是以他須得估計出對方的功力才能催動真氣破禁,然而蹄聲已傳入他耳中,他定須在那少幫主到達之前沖破禁制,利用衆人向少幫主行禮之際震斷手上繩索,緊接看去解開腳上的束縛。

    因為雙足不比雙手,雖能運布内家買力,但強而不猛,使不出巧勁。

     那陣蹄聲相距隻有十馀丈遠,朱宗潛咬咬牙,心想:如若錯過了這個機會,隻怕對方下令即時處決,或是押返壇去之時再點一次穴道,便全無脫身的機會了。

     他催動真氣,向胸間被禁制的脈穴攻去,但見那股真氣勢如破竹,一下子沖破了禁制,時恢複全身功力。

    這時蹄聲已迫近到六七丈之處,他暗暗運足内力貫注在雙腕間,猛力一繃,那股鹿筋索在他雙腕上纏繞了許多匝,其中一處最吃勁的交叉點突然斷開,雙手頓時恢複了自由。

    他迅即坐起,頭向蹄聲傳來之處望丢,一面以雙手分抓雙足小腿處,運力一擊。

     誰知腳上的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