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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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玩過。

    老紀拉着我低聲說:“月月,我老婆今天早上又吐了,一個人在家躺着呢,我出門前臨時托給對門的鄰居了,今兒是不是咱們帶他早點回去。

    ”我說好的,可潘小偉剛才在大觀覽車上說好要去坐碰碰船,就讓他坐了再走吧。

    老紀無奈,說那就坐吧。

     于是我們就去坐碰碰船。

    潘小偉要和我坐一隻船,我一看湖上不少碰碰船上都是年輕情侶相依相偎。

    船是圓形的,很小,我怕和潘小偉擠在一起免不了搭肩交臂,讓老紀看了不好,于是不肯與他同船。

    潘小偉也沒在意,興沖沖地選了一條船,捷足先登,開足馬力,向湖心沖去。

     我自己又租了一條船,喊老紀,叫他下來一起玩兒。

    老紀先是不肯,說他家有本皇曆挂曆,上面寫明今日勿近水,後經我反複慫恿,說這是最後一個項目,不參與一下等于白來了,他終于扭扭捏捏戰戰兢兢下得船來,人還未穩,我已開動引擎,離開碼頭,向潘小偉追去。

     這湖不大,還算曲折。

    潘小偉好像過去玩過這種玩意兒,得心應手,技術顯然比我娴熟得多。

    我輾轉走了許多彎路,總也不能直行。

    潘小偉的船則越走越遠,隻可望其項背。

    他見我追不上,索性用船去撞别人,玩得倒也開心。

    而我的船剛走上正軌,被迎面來船擦邊一碰,又斜裡滑向岸壁。

    老紀不停地挖苦,說女流之輩到底不宜掌舵,打漁人都迷信女人下海不吉利,難說沒有道理。

     正說着,湖岸圍欄邊,有個人沖我笑: “嘿,小妞,傍上個香港大款吧?” 我擡眼看那人,三十來歲年紀,戴一副寬邊墨鏡,一臉地痞無賴模樣,心裡讨厭,于是頂一句: “沒錯,怎麼樣!” 我轉過身正想把船擺正,就聽見“砰”一聲悶響,好像一隻盛滿水的瓶子破在地上,又像一輛汽車爆了輪胎。

    幾乎同時,嘩的一聲,老紀翻到湖裡去了,碰碰船失去重心,控制不住地旋轉起來。

     我一下子沒明白,沖湖裡喊:“老紀老紀!”可總不見老紀把頭冒出來,我盯住湖面,好一會兒才看清水裡依稀浮出一些紅色。

    我好像意識到什麼,我不敢相信地尖聲喊: “老紀!” 好像我自己也掉進了湖水裡,全身不停地打抖,我不知所措地轉着漂着,滿臉都是眼淚,可我沒意識到哭! 我也記不得是過了多久才想起向岸上呼救! 岸上的人聽見我的喊聲都往這邊看!附近的岸邊圍了越來越多的人。

     但他們隻是看,看我,看我指着的湖面。

    湖面上什麼也沒有。

     終于有人高聲問:“是不是有人淹水啦?在哪兒呀?” 終于有人跳下去了,向着我指着的地方遊過去。

     一隻碰碰船快速向我開來,船上的人叫:“月月!”我擡頭看,是潘小偉!看見潘小偉我什麼都明白了,我明白我們原來面臨着一場正在進行的謀殺。

    一種莫名的恐怖猛然罩住我的全身,我舌頭發硬,肌肉發緊,可這時我的腦子變得異常的清楚,我想到我們的使命,隊裡給我們的任務。

    我知道老紀已經不在了,自己已是孤軍作戰,而危險就在左右,并未走遠。

     潘小偉把船靠近我,完全沒有搞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問我是不是老紀掉到水裡啦,他會不會遊泳啊!我沒有答,我用命令的口氣對他說: “快跟我上岸!” 他呆呆地看着我,問:“你哭了嗎?” 但是從我的臉色上,他馬上也意識到了什麼,不再多問,迅速地和我一起把船靠岸,我們互相拉着雙方的手臂爬上去,棄船而走。

    岸上圍觀的人驚異地看着我們,我蓦然回首,一瞥之間,看到湖面已有兩三個奮勇者正在尋找老紀。

    我拉着潘小偉擠開人群,向遊樂場的大門跑去。

     “紀先生,紀先生,我們不管了嗎?”潘小偉喘着氣問我。

     我的腳像踩着棉花,如同做噩夢一樣,想快跑但跑不動。

    我想我不能再管老紀了,已經有人在救他,是死是活,就憑天意吧。

    我想我這會兒不該再有任何遲疑和雜念,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帶潘小偉盡快地離開這裡! 這裡雖然遊客如雲,但假使兇手發現我們并且持槍逼來,說不定沒有一個見義勇為的人能夠挺身而出。

    也許人們會像看戲一樣隔岸看着我們如何死掉,然後晚上回去和家人描述…… 所以我們突圍似的逃出遊樂園大門,不知是緊張還是跑得太急,我就像心力衰竭一樣喘不上氣來。

    大門外已經沒有人再注意我們了,但我們依然像驚弓之鳥一樣心慌意亂。

    我實在走不動了想蹲下歇一會兒,可腳步不聽使喚地還是不停地向前移動,朝着我們停車的那個大廈的方向機械地奔跑着,總覺得前有險阻後有追兵。

    潘小偉拉着我的手,他似乎并沒把我當作保護他的警察,而更像是當作由他保護的一個小姑娘。

    我一路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潘小偉說:“你别慌,别慌。

    ”而他卻鎮靜地問我有沒有車鑰匙,我猛地站住了,又猛地想起我有鑰匙。

     這一切都是那麼突然,我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

     地下車庫的入口處有一個收費的小亭子,亭子裡有一部電話,但沒有人。

    我用潘小偉送我的那個價值千金的名牌手包墊着,一拳把小亭子的玻璃窗打碎了,拿到了裡邊的電話。

     我給隊裡撥通了電話,是劉保華接的,我說我在石景山遊樂園呢,有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