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衛宣公築台納媳高渠彌乘間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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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子不可以無父,弟不可以無兄,吾當先兄而行,代他一死,吾兄必然獲免。

    父親聞吾之死,倘能感悟,慈教兩全,落得留名萬古。

    ”于是别以一舟載酒,亟往河下,請急子餞别。

    急子辭以“君命身,不敢逗遛。

    ”公子壽乃移樽②過舟,滿斟以進。

    未及開言,不覺淚珠堕于杯中。

    急子忙接而飲之。

    公子壽曰:“酒已污矣!”急子曰:“正欲飲吾弟之情也。

    ”公子壽拭淚言曰:“今日此酒,乃吾弟兄永訣之酒。

    哥哥若鑒小弟之情,多飲幾杯。

    ”急子曰:“敢不盡量!”兩人淚眼相對,彼此勸酬。

    公子壽有心留量。

    急子到手便吞,不覺盡醉,倒于席上,鼾鼾睡去。

    公子壽謂從人曰:“君命不可遲也,我當代往。

    ”即取急子手中白旄,故意建①于舟首,用自己仆從相随。

    囑咐急子随行人衆,好生守候。

    袖中出一簡,付之曰:“俟世子酒醒後,可呈看也。

    ”即命發舟。

    行近莘野,方欲整車登岸,那些埋伏的死士,望見河中行旌飄,認得白旄,定是急子到來。

    一聲呼哨,如蜂而集。

    公子壽挺然出喝曰:“吾乃本國衛侯長子,奉使往齊。

    汝等何人,敢來邀截?”衆賊齊聲曰:“吾等奉衛侯密旨,來到汝首!”挺刀便砍。

    從者見勢頭兇猛,不知來曆,一時驚散。

    可憐壽子引頸受刀,賊一黨一取頭,盛于木匣,一齊下船,偃旄而歸。

     再說急子酒量原淺,一時便醒,不見了公子壽,從人将簡緘呈上。

    急子拆而看之,簡上隻有八個字雲:“弟已代行,兄宜速避。

    ”急子不覺堕淚曰:“弟為我犯難,吾當速往。

    不然,恐誤殺吾弟也!”喜得仆從俱在,就乘了公子壽之舟,催趱舟人速行。

    真個似電流光絕,鳥逝超群。

    其夜月明如水,急子心念其弟,目不交睫。

    注視鹢首之前,望見公子壽之舟,喜曰:“天幸吾弟尚在!”從人禀曰:“此來舟,非去舟也!”急子心疑,教攏船上去。

    兩船相近,樓橹俱明。

    隻見舟中一班賊一黨一,并不見公子壽之面。

    急子愈疑,乃佯問曰:“主公所命,曾了事否?”衆賊聽得說出秘密,卻認為公子朔差來接應的,乃捧函以對曰:“事已了矣。

    ”急子取函啟視,見是公子壽之首,仰天大哭曰:“天乎冤哉!”衆賊駭然,問曰:“父殺其子,何故稱冤?”急子曰:“我乃真急子也。

    得罪于父,父命殺我。

    此吾弟壽也。

    何罪而殺之?可速斷我頭,歸獻父親,可贖誤殺之罪。

    ”賊一黨一中有認得二公子者,于月下細認之曰:“真誤矣!”衆賊遂将急子斬首,并納函中。

    從人亦皆四散。

    《衛風》有《乘舟》之詩,正詠兄弟争死之事。

    詩曰: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①, 願言思子,中心②養養③。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④, 願言思子,不瑕⑤有害! 詩人不敢明言,但追想乘舟之人,以寓悲思之意也。

     再說衆賊連夜奔入衛城,先見公子朔,呈上白旄。

    然後将二子先後被殺事情,細述一遍,猶恐誤殺得罪。

    誰知一箭射雙雕,正中了公子朔的隐懷。

    自出金帛,厚賞衆賊。

    卻入宮來見母親說:“公子壽載旌先行,自隕其命。

    喜得急子後到,天教他自吐真名,償了哥哥之命。

    ”齊姜雖痛公子壽,卻幸除了急子,拔去眼中之釘,正是憂喜相半。

    母子商量,且教慢⑥與宣公說知。

     卻說左公子洩,原受急子之托;右公子職,原受公子壽之托,二人各自關心。

    遣人打探消息,回報如此如此。

    起先未免各為其主,到此同病相憐,合在一處商議。

    候宣公早朝,二人直入朝堂,拜倒在地,放聲大哭。

    宣公驚問何故,公子洩、公子職二人一辭,将急子與公子壽被殺情由,細述一遍,“乞收拾一屍一首埋葬,以盡當初相托之情。

    ”說罷哭聲轉高。

    宣公雖怪急子,卻還憐一愛一公子壽。

    忽聞二子同時被害,吓得面如土色,半晌不言。

    痛定生悲,淚如雨下。

    連聲歎曰:“齊姜誤我,齊姜誤我!”即召公子朔問之,朔辭不知。

    宣公大怒,就著公子朔拘拿殺人之賊。

    公子朔口中應承,隻是支吾,那肯獻出賊一黨一。

     宣公自受驚之後,又想念公子壽,感成一病,閉眼便見夷姜、急子、壽子一班,在前啼啼哭哭。

    祈禱不效,半月而亡。

    公子朔發喪襲位,是為惠公。

    時朔年一十五歲,将左右二公子罷官不用。

    庶兄公子碩字昭伯,心中不服,連夜奔齊。

    公子洩與公子職怨恨惠公,每思為急子及公子壽報仇,未得其便。

     話分兩頭。

    卻說衛侯朔初即位之年,因助齊攻紀,為鄭所敗,正在銜恨。

    忽聞鄭國有使命至,問其來意。

    知鄭厲公出奔,群臣迎故君忽複位,心中大喜,即發車徒,護送昭公還國。

    祭足再拜,謝昔日不能保護之罪。

    昭公雖不治罪,心中怏怏,恩禮稍減于昔日。

    祭足亦覺跼蹐①不安,每每稱疾不朝。

    高渠彌素失一愛一于昭公,及昭公複國,恐為所害,陰養死士,為弑忽立亹之計。

    時鄭厲公在蔡,亦厚結蔡人。

    遣人傳語檀伯。

    欲借栎為巢窟,檀伯不從。

    于是使蔡人假作商賈,于栎地往來交易。

    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