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破禅關擊節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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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僻靜的小徑上。

     直向西北方向行去。

     這是一條荒涼的小道,生滿了及膝的野草,幾株紅白山花,雜生在荒草之中。

     少林寺雖然廣大,但無處不是打掃的幹幹淨淨,隻有這一片地方,野草叢生,像是無人打掃…… 方兆南心裡雖然甚感奇怪,但見大愚、大悲兩人神态誠誠敬敬,愈向前走,臉色愈莊重,幾次想出言相詢,均為兩人肅穆的神情所懾,隻好強自忍下。

     忖思之間已到了一片翠竹林前。

     這片竹林,種植的十分奇怪,每株竹子相隔似都有一定的距離,縱橫之間,各成一種格局。

     大悲禅師合掌,垂下頭去,喃喃祈禱了一陣,然後才舉步走入林中。

     大愚禅師口頭說道:“方施主請緊随在下身後,免得走錯方向。

    ” 方兆南暗道:“他這般相囑于我,這竹林定非平常之地,也許是一個奇陣,或是林中埋伏過多,怕我誤中機關,心中甚想找個機會試他一下。

    ” 大愚禅師似是窺透他心中之意,不時轉過臉來查看,這一來,方兆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過翠竹林,眼前是一道殘垣斷壁的磚牆。

     兩扇黑漆剝落,黑白雜陳的大門,緊緊的關閉着。

     大悲禅師走了過去,輕輕的把木門叩了兩下,合掌站在門外,等了很久不見動靜,忽然回過頭來,低聲對大愚禅師道: “咱們好幾年沒有來了。

    ” 大愚禅師沉思了片刻,道:“大概是三年前吧!和大方師弟來過一次。

    ” 大悲禅師道:“三年歲月,幾番生死,幾番劫,那送果老猿,不知是否還活在世上。

    ” 大愚禅師道:“師弟再舉手叩一次門吧!如果仍然不見動靜,咱們再自己進去不遲。

    ” 大悲禅師,依言又舉手在門上叩了兩下。

     但聞一陣波波之聲響過,那兩扇緊閉的木門,仍然毫無動靜。

     方兆南暗忖道:“自踏進這條僻靜的小道之後,這兩人的神情,莊嚴誠敬,想來這座荒蕪的院落中,可能就是兩位少林高僧的坐禅所在,兩人是少林弟子,自是應處處循規矩,我既非少林門下,大可給他個裝作不知。

    ” 心念一轉,突然振袂而起,飛落在那堵殘牆之上。

     擡頭望去,隻見三座茅屋,一字相排,每一座都有三間房子大小。

     匆匆一瞥之下,已可看清那茅屋檐前,窗檻之間,蛛網塵封,這一座荒涼的使人驚怖的茅屋,廣大院落中,鋪滿了白色鵝卵石,野草由石隙中長了出來。

     目光觸處,忽然發覺了一隻白毛猴子,學人盤膝打坐的姿勢,依靠在一株虬松的分叉所在。

     大悲、大愚,并沒有喝止方兆南的行動,但合掌站在門外,垂首閉目,對方兆南的舉動恍如未見,不理不睬。

     方兆南重重咳了一聲,飛下殘牆,開了大門。

     大悲禅師霍然睜雙目.狠狠的看了方兆南一眼,目光微蘊怒意,似是對他這等越牆而入舉動,十分不滿,但卻沒有出言相責,低低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緩步而入,大愚禅師也是一語未發,緊随大悲身後而入。

     兩人一進大門,立時發現了那效人打坐的白猿,微一錯愕,慢慢的走了過去。

     方兆南已看出大悲撣師的不悅之情,暗道:“寺中規戒繁多,不要再犯了别人的忌諱,當下舉步而行,跟在大愚身後,不再亂闖。

     大悲禅師走到那虬松下面,擡頭望那盤坐在松樹上的白猿,微微一皺眉,欲言又止。

     方兆南仔細望去,敢情那白猿,業也乾枯,不知已死了多少時間,但因它皮毛未損,不留心很難看出來。

     但見大悲。

    大愚肅容合掌,面對白猿而立,口中喃喃自語,似是在誦背經文,超度亡魂。

     心中暗暗忖道:“以這兩人的身份,對這死去猴子如此敬重,我豈可失了禮數。

    ”慌忙抱拳一個長揖。

     一陣山風吹來,搖動了虬松枝葉,和幾人的衣袂,但那盤坐分叉處的白猿,卻紋風未動。

     方兆南心中忽然一凜,暗暗的道:“難道這白猿事先預知它的死期,才選擇這樣一處穩固它屍體所在,盤膝而坐?” 留神看去,果然發現那白猿盤坐叉枝所在,四面都有酒杯粗的松杆,牢牢箝住了它的屍體,頭頂上枝葉密茂,可遮蔽日曬雨打,而且松枝盤錯交叉,似是事先經過了人工編排。

     大悲禅師輕輕歎息一聲,緩步向正中一座茅屋走去。

     一排矗立的三座茅屋,都緊緊關閉着窗門,大悲禅師走到那正中茅屋前面三四尺處,突然停下,屈膝跪在地上。

     大悲禅師低聲禱告道:“弟子大悲,冒死驚擾兩位尊長,心中萬分不安,實因少林寺遇上前所未有的大劫大難,已非弟子等所能排解,大方師兄,以掌門之尊,陷落冥嶽生死不明,武林殺機彌漫,浩劫不遠,弟子身受大方師兄重托,暫代方丈之位,愚質庸才,難當大任,為天下蒼生大劫,為武林正邪消長,為我少林門戶存續,千年弟子生死,不得不驚擾兩位尊長。

    ”說完大拜三拜,起身推開那兩扇緊閉的大門。

     一陣積塵,落了下來,灑了大悲禅師一身。

     大愚禅師突然低聲對方兆南道:“這座茅屋之中,就是老衲等兩位長輩坐禅之地,施主舉動之間,望能再稍微留心一些。

    ” 突然一晃身子舉步進了茅屋。

     方兆南心知對方仍然對自己翻過圍牆之事,耿記于懷,但卻無可如何,隻好淡然一笑,舉步走進去。

     這座茅屋,大約有三間房子大小,而且陳設不多,景物一目了然,除左邊依壁處,有一座木榻之外别無他物,壁角之處,蛛網橫繞,榻上地下,積塵逾寸。

     方兆南暗暗奇道:“這茅屋之中,又無複室,暗門,不知那兩位禅關老僧,現在何處?”但又不願啟齒向二僧追問,隻好悶在心中。

     兩個和尚,倒是異常沉得住氣,負手而立,目光不停在室中打量,似是要從那蛛網積塵中,找出一些昔年記憶往事。

     等待了片刻工夫,八個身披袈裟的和尚,魚貫進入茅屋。

     方兆南留神打量來人,似都是那晚議事殿中,設有座位的和尚,這般人中,包括了大道禅師,每一個和尚,都拿着一捆竹子。

     方兆南暗暗忖道:“這些竹子,難道就是用作擊節傳音不成?” 大悲禅師目光環掃了後來群僧一眼,大步走近茅屋一角,拂開積塵,舉手一推,壁間忽然裂開一扇小形圓門。

     群僧魚貫走了過去,把懷中竹子,一節一節的銜接上,直向那圓門之中伸延進去。

     這些竹節都經嚴格選擇,大小相若,每一節銜接之處,都用刀子刻好連扣,接将起來,十分迅快,不大工夫,群僧帶來的竹節,全都接完。

     方兆南暗暗估計,這銜接竹子的長度,大約有二十餘丈長短。

     隻見大悲禅師,面對竹節,口齒啟動,說了一陣,揮手對群僧道:“諸位師弟請回,由小兄和大愚師兄,守候此處,已經夠了。

    ” 群僧一齊向那圓門合掌作禮,紛紛告退,片刻之間,茅屋中隻餘大愚。

    大悲、方兆南三人。

     大悲禅師探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