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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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蔔繡文鼓足了勇氣,把晝思夜想的願望說了。

     “這會使情況很複雜。

    ”魏曉日沉吟着說:“你也不是不知道。

    ” “我并不是為了得到您的允許。

    我是跟您商最,像個朋友那樣。

    您知道,我現在這個情況,和所有過去的朋友都中斷了來往,沒有人能理解我的處境。

    ”蔔繡文苦惱地說。

     “我想孩子想得夜裡睡不着覺。

    我對踐石說,他總是勸我: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去看她嗎?你不是已經跟孩子說你到外國去給她找藥了嗎?她充滿希望地等着呢!她見到你,問藥找回來了沒有,你怎麼回答她呢?再說你現在這麼重的身子,她也懂事了,以後問你是生了一個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咱們可說什麼好呢?所以,依我看,你就再忍忍吧。

    孩子和以前差不多,還好,你就放心吧。

    等你生了這個孩子,馬上就能見到早早……他話是這麼說,可我想孩子的勁一上來,心就痛得千孔百瘡……魏醫生,你說我可怎麼辦? 蔔繡文眼圈底下皮膚暗淡松弛,顯得蒼老與焦慮,肯定是一夜沒睡。

     魏曉日沉吟了一會兒,說:“要不,你給早早打個電話。

    ” 蔔繡文說:“這個念頭在我心裡翻滾了一百遍。

    隻是怎麼說,才能不引起孩子的懷疑? 魏曉日說:“就說你在非洲,在埃塞俄比亞。

    ” 蔔繡文顫抖的手指,激動電話鍵。

    這是一台造型像金字塔樣的電話,數碼嵌在機身裡,渾然一體,好像一塊古老的石磚。

     “我是夏早早。

    你是誰呀?” 女兒的聲音已經顯得有些陌生,雖然更虛弱了,可有了一份屬于更大孩子的矜持和冷靜。

     “我是……媽媽呀……”蔔繡文聲音哽咽。

     “啊!媽媽!您在哪裡啊?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您為什麼不來看我?我太想您了……”巨大的驚喜使孩子用盡全力地喊叫起來,然後傳來喘息。

     感覺得到,孩子的體質更差了。

    蔔繡文熱淚盈眶。

     “早早,我沒有回來啊,我是在……埃塞俄比亞,給你打電話的……我再有幾個月就可以見到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堅持着,等媽媽回來啊……我給你帶了好藥,就能把你的病治好了……”蔔繡文緊緊地抓着電話聽筒,好像那是孩子瘦弱的小胳膊。

     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淚水縱橫。

     魏曉日譴責自己動了恻隐之心。

    依蔔繡文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極不直激動的。

    他做了一個堅決的手勢,要蔔繡文立即停止談話。

     “媽媽,您跟我說說埃塞俄比亞是什麼樣子的啊?我隻知道它是在非洲……”夏早早在電話的那一邊,請求着。

    她實在是渴望知道外面的世界。

     “是……啊……埃塞俄比亞是在非洲……靠着紅海……有沙漠,仙人掌……”蔔繡文拼命在腦海中搜尋着,上中學時地理老師講授過的關于這個遙遠國家的知識。

     “紅海的海水是紅的嗎?” “啊……紅海……水是什麼顔色我們就不要去管它了……紅海裡有小鴨子在遊泳……”蔔繡文知道孩子是最喜歡鴨子的了。

     “鴨子的羽毛是紅的嗎?” “當然……”蔔繡文想說當然不是紅的了。

    但她就連這麼一個小小的遺憾也不願留給孩子,她急轉話頭,用快活的語調說:“……小鴨子的羽毛當然是紅的了。

    ” “那太好了,媽媽!您從埃塞俄比亞回來的時候,請一定給我帶回紅顔色的鴨子羽毛啊……” 魏曉日作了一個不容商議的截斷動作。

     蔔繡文隻得戀戀不舍地放下電話。

     “魏醫生,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可是……不知怎麼搞的,我的頭更痛得不得了……”蔔繡文臉肌僵硬,顔色非常難看。

     “你安靜一下。

    我來給你檢查。

    ”魏曉日淡淡地說。

    他不是不着急,但病人越是緊張,醫生越是要冷靜。

     他給蔔繡文聽了心髒,查了血壓。

    一直擔憂的危險的情況,果真出現了。

    蔔繡文的狀态急轉而下,高齡産婦最可怕的子痫,如同一隻兇殘的野獸,在不遠處露出了犄角。

     “怎麼樣?”蔔繡文緊張地問。

    她也敏感地察覺到醫生的異樣。

    她不能出意外,在自己的身上有兩條命。

    不,是三條命。

     “還好。

    ”魏醫生依舊淡淡地說。

     蔔繡文懊喪地垂下眼睑說:“你不說實話。

    醫生都說謊成性。

    什麼時候問他病情,他早有一句話等在那裡,就是——‘還好’。

    嗨!” “還好就是還好。

    ”魏曉日也不多做解釋,就告辭了。

     “對蔔繡文的病情,今天一定要嚴密觀察。

    ”魏曉日開了一些對症處理的蘇,對薄護士叮囑了一聲,就匆匆地走了。

     “哼!好像我們平日對蔔繡文的病情,就沒有嚴密觀察似的!”薄護士一邊忿忿不平地想着,一邊還是手腳麻利地給蔔繡文服了藥。

    平心而論,她對夏早早一家還是蠻同情的,隻是看不慣魏曉日如喪的焦急模樣。

     魏曉日急找鐘先生。

    師母說,鐘先生飛機出診剛回來,這會兒卻不知哪裡去了。

    師母連打了幾個電話,熟人們也不知他的去向。

    蔔繡文的情況出現變異,這是有關血玲珑計劃的大問題。

    他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