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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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動胳膊腿,緊裹着的毯子限制了她的活動範圍,她像個要掙脫繩索的小奴隸,奮力地掙紮着,躁動不安。

     屋裡的人們都避開眼神,不看這個包裹中的嬰兒。

    隻有蔔繡文瞪大眼睛,要把這孩子的影像刻在腦海裡。

     魏曉日打開手術器械包,長而尖銳的骨髓穿刺針,在從窗戶射入的們光下,閃閃發光.如同巨蜂的毒刺。

     鐘百行脫去西服,隻穿藏藍色錦緞緊身馬甲,換好工作服,戴上乳膠手套。

    活動着手指,一如就要登台的鋼琴家。

    雪白的口罩将他的高聳的鼻梁和緊抿的嘴唇封住了,人們隻能看見他突出的眉骨和冷峻的眼光。

     魏曉日把夏晚晚的身體彎成适宜體位,給孩子消毒。

    冰冷的消毒液刺激了夏晚晚嬌嫩的皮膚,她憤怒地哭起來。

     “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好歹我也是她的父親,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等着我來就偷偷摸摸地動手了?這不是謀殺是什麼?!”夏踐石闖了進來,手裡抱着一大堆的玩具。

     面對着氣勢洶洶的父親,鐘百行不得不停下來。

    薄香萍趕緊把裸露的孩子包裹起來。

    小女孩好脾氣,對她的侵犯告一段落,她就立即安靜下來,好奇地睜着無邪的眼睛,歡快地注視着人們。

    哈! 在她短暫的一生中,還從沒有一次看到過這麼多的人呢! “我已經同孩子的母親達成了協議。

    有什麼分歧意見,你們回家去商量把,請不要幹擾了試驗。

    ” 面對着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鐘先生十指交叉,甚是不耐煩。

     “我昨晚想了一夜,這件事不能這樣辦!這是犯法網,我們不能就這樣決定一個孩子的生命。

    我愛早早,我也愛晚晚。

    讓我們再想想别的辦法吧,不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夏踐石一反往日的軟弱,護在孩子的手術床前,毫不退讓地說。

     鐘先生冷冷地說:“根據基因分析的結果,您是這一切事件的局外人。

    也就是說,您既不是夏早早也不是夏晚晚的生父。

    怎麼樣,您還想管閑事嗎?” 夏踐石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下子矮了下去,木僵地立在那裡。

     “他說,我不配,你說,我配不配?”夏踐石聲音好像是從石灰溶洞裡發出的,粉末般枯燥空洞,又帶着熱切的期望和壓力,面向蔔繡文。

     “踐石,我對不起你。

    既然你問我,我就說,你不配!别恨我,踐石!我這樣說,是為了救你。

     無論這件事是個什麼結果,我都一個人來承擔好了。

    踐石,感謝你這麼多年和我的恩愛,但是你不配……你不配!“蔔繡文半閉着眼睛,字字千鈞地說。

    她被命運之鞭抽打得遍體鱗傷,再多一道血痕,也不覺得怎樣痛了。

    甚至,也顧不得這些話即時将給夏踐石怎樣的傷害,隻覺得從長遠看,夏踐石能從此解脫。

     “可這件事我是管定了。

    我雖然不是她倆親生父親,可我路見不平,也要拔刀相助,不允許你們這樣草菅人命!”夏踐石呼呼吐着白氣,目眦盡裂,眼鏡上下颠簸着,如同一條昂然的巨蟒,全然喪失平日的書生模樣。

     “重新準備開始。

    ”鐘先生毫不理會,低聲命令道:“給這個小家夥用上鎮靜劑,省得她大叫大嚷,聽着心煩。

    ”鐘先生布置。

     薄護土和魏曉日,兩個人像電影裡的慢鏡頭,半天都沒布置妥當。

     然而不管他們怎樣磨洋工,再次手術的準備還是做完了。

     消毒。

    一切重演。

    隻是晚晚尖細的哭聲聽不到了。

    鎮靜劑起作用了。

    鐘先生手持閃亮的器械,剛要刺下,一個敏捷的身影插了進來…… “鐘先生,這麼劃時代的創舉就這樣随随便便地開始了,您不覺得太草率了嗎? 鐘先生被這意外的聲音驚得手一抖。

    針頭碰到了衣袖上。

     糟糕,器械污染,就需重新換一套。

     “曉日,拿出備用品。

    ”鐘先生有條不紊地吩咐。

    然後才打量闖入者。

     “您是誰?怎麼敢私自闖進我的工作室?”鐘先生威嚴地質問。

     “我是您的這位女病人雇傭的私人偵探。

    血玲珑在某種程度上,是建築在我的工作基礎上。

    所以,我有發言權。

    ”來人輕描淡寫地說。

     “噢噢,您是梁秉俊先生。

    有何貴幹?”鐘百行的口氣略略和緩。

     “我為先生擔心。

    将來有人控告您的手術亵渎了生命,先生就不怕嗎?我今日帶來了錄像機,打算未雨綢缪,防患于未然。

    留個憑據。

    ”梁秉俊轉守為攻,話語裡透出威脅。

     鐘先生才不吃這一套呢,淡然一笑道:“我襟懷坦蕩,無所畏懼。

    ” 梁秉俊苦口婆心地說:“我佩服先生的勇氣和心胸。

    但這件事,牽扯衆多的法律問題,還望先生三思。

    今天不要操作,容日後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