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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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很低的氣溫,蔔繡文是城市人,裝備比較厚實,又急着趕路,她沒有意識到那夜的寒氣……” 魏曉日不得不敬佩地點頭。

    因為在蔔繡文的叙述裡,從來沒提到溫度的問題。

     梁秉俊接着說:“我還查了當地的天文志,得知那一天之前日落和當日的日出時間,月亮所在位置和盈虧……‘” 魏曉日目瞪口呆地說:“這和破案有關系嗎?” 梁秉俊說:“當然了。

    當這些都查完之後,我站在案發的現場,當然,現如今那裡沒有任何綠色植物,有的隻是一箱箱鞋子。

    如今它恰好是鞋庫前的空場,我是特别賄賂了守門人,才得以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站在那裡,遙想當年的。

     當然了,我要扣除時間差,因為季節不同,日出的時間會有變化。

    這些我都是經過精确計算的。

    包括,我将自己所穿的衣眼,調整到可以和案發當時皮膚所感受到的溫度相符。

    還查閱了當時的報紙,看了各種廣告……“魏曉日在自己的心境裡,顧不上基本的禮貌,打斷梁秉俊的談興道:”梁大偵探,我實在看不出這些同您所要破的案子有何相關?“ 梁秉俊一點都不惱,安靜地說:“當這些準備都完成的時候,我站在鞋場庫房前,那個強xx犯的模樣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 在那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特定的光線和特定的溫度之中,梁秉俊進入另一個人的靈魂,變成一個罪犯…… 魏曉日說:“他是誰?” 梁秉俊嚴肅起來說:“蔔繡文提供了那個人的左手食指有繭子,在這個部位的繭子,隻能是長期磨擦執筆所緻。

    年輕人能有這種特征,說明他是一個苦讀的學生。

    蔔繡文還說性關系對于那人來說,也是初次,是什麼特别的時間誘發了這個年輕人的犯罪呢?那一天正是當地高考發榜分數寄達的日期,這一點,蔔繡文當然完全不知,不能怪她,她隻是匆匆的過路人。

     “當天夜裡,前半夜是月亮很圓很亮,這種天象,常常觸發深層的憂郁。

    據我的了解,當年附近有一間錄像廳,每天半夜之後,放黃色錄像。

    囿于變更,我無法找到當時的節目單了,但那一類的場合,所演播的内容,可以想見。

    當播出結束的時候,正巧有一陣小雨……有的時候,當我把自己的思維進入罪犯的軀體之後,我覺得那些細節就自動地串在一起,向我顯示出罪惡的軌迹。

    我可以想象出這樣一幅景象…… “一個高考落榜的學子,接到失敗的分數,看着天上的明月,觸發脆弱和茫然的心理。

    他無顔見父母同學,獨自一人坐在曠野之中,孤獨沮喪,想了斷此生……但生命的本能使他渴望生存,出人頭地,于是漸漸滋生出憤怒和報複的怨毒。

    他在斥責上天的不公的同時,也對所有的人産生敵視。

     為了排遣這種令他自己也躁動的情緒,他進了錄像廳。

    黃色錄像強烈地刺激了他的感官,他的精神進入亢奮的狀态。

    當他走出錄像廳,月亮隐去,冷雨飄下,他的布衣被水氣濕透,十分寒冷。

    内心的焦灼和欲火,外在的寒冷和黑暗,極大地誘發出犯罪的念頭。

    正在此時,他看到了孤身趕路的蔔繡文。

    邪念陡起,惡向膽邊生,他立即兇猛地撲上去施給……“梁秉使講得絲絲入扣,魏曉日聽得毛骨悚然,他憑着一個醫生的直覺,感到這一番推理的無懈可擊。

    但是,他不想讓梁秉俊太得意,就這樣說:”聽起來,很像是一篇精彩的小說啊。

    隻是,這個罪犯到底是誰呢? 梁秉俊說:“十三年前的一個高考落榜生,左撇子。

    性格中有猛烈的爆發性和一種不計後果的果斷。

    他善于抓住機會,哪怕是第一次,也絕不遲疑……還有确切的身高……有了這些條件,你以為在一處相對閉鎖的農村,找到他還是很困難的事情嗎?” 魏曉日不得不承認,古生物學家客串的偵探,并不是浪得虛名啊! “不困難。

    你了不起。

    ”他直視着梁秉俊心悅誠服地說。

     行業盡管不同,但他懂得敬重一個敬業者,一個道行深厚的專家。

     梁秉俊此刻顯得很謙虛,說:“其實也沒有什麼。

    隻要想到了,誰也能抓住他。

    ”梁秉俊說着,打開了随手所帶的一個鼓囊囊的公文包,從中取出一個小箱子。

     “這是什麼?”魏曉日問。

     “袖珍冰桶。

    你知道我們外出是經常需要保存一些标本的。

    ”說着,梁秉便取出一管鮮紅的血液。

     “這是什麼?”魏曉日訝然。

     “這就是那個人的鮮血。

    因為我想最後的确認,可能還是需要他的基因和夏早早基因的測定結果。

    我就把他的血液标本取來了。

    ”梁秉俊淡淡地說。

     直到這一刻,魏曉日才對梁秉俊佩服得五體投地。

    什麼叫高手?這就是了。

    他把一切都在不動聲色之中想周全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這個?”魏曉日摸着那管血,愛不釋手。

    這一刻,他也忘了對蔔繡文的保護了,隻記得對鐘先生的血玲珑來說,這份标本舉足輕重。

     “我對血液的研究,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這一生,都會關注着這一領域的進展。

    這不但是我破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