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羅公山李闖卒滅杭州路馬相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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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私毫。

    老爺不可回去,回去定遭百姓殺害。

    ”說罷大哭起來。

    阮大铖也哭了一場。

    隻得回身趕朱、方二人,也往杭州逃難。

    不在話下。

     隻說馬士英奉了母親———隻說是太後,帶了家眷,黔兵、家丁共有七八百人護送,怕獨松關有官把守,打從廣德、安吉迤逦而行。

    人馬浩浩蕩蕩,漫山塞野,一路雞犬不甯。

    廣德州聽了這消息,閉城不納。

    馬士英大怒,挽弓躍馬,督兵攻城。

    城破,殺了知州,劫了倉庫,百姓大半受傷。

    離了廣德,先遣人将手書送與安吉知州黃翼聖,道:“廣德見拒,故爾行權用兵。

    若首先倡義,當有不次之擢。

    ”黃翼聖怕他行兇,帶了士民肅迎道左;掃除衙舍,以居停太後及衆家眷。

    浙江巡撫張秉貞,正遣人下檄問太後真假,黃翼聖回文道:“閣部既真,恐太後亦非假。

    ”張巡撫遂備法駕迎太後入杭州。

    路上家丁唱有北《寄生草》道: 你也休唣,我也莫放刁,弘光走了咱誰靠?廣德州城破不相饒,馬丞相夜奔安吉道。

    方總兵兵馬亂紛紛,咱馬兵随後也慌忙到。

     唱了一支,又有唱着的,也是北《寄生草》道: 你也休唣,我也不放刁,黃得功刎了明無靠。

    劫糧的劉孔昭海中逃,賣君的劉良佐千秋笑。

    權奸自古少忠臣,傍州例請君瞧,也須知道。

     其時朱大典帶兵馬不多,到了獨松關,關上守備驗實放行,軍民也都相安。

    随後方國安兵到,他平昔縱兵搶劫慣了,又添了阮大铖的人馬,都是驕兵,在獨松關揚威耀武,就争鬥起來。

    把關守備親自安撫,讓他們過了。

    一路搶東西,奸婦女,賽過流寇。

    餘杭縣城外家家閉戶,婦人先期入城去了。

    南門外一個五十六七歲的婆子,久沒人要她的。

    被七個兵丁拿住,婆子叫道:“我老人家,你拿我何用?”兵丁道:“誰要你養孩子麼,拿你去懸懸腰。

    ”不由分說,拿往土地堂裡。

    七個人輪流戲弄,戲弄遍了,放她轉來。

    人問她道:“婆子,你吃了苦了。

    ”婆子笑道:“我從小兒也沒有這般快活,說我吃苦,可也罪過。

    ”沒一個人不大笑起來。

    隻這一件便知方兵的作惡。

    馬士英的兵,還虧他兒馬錫做過京營總兵,略有檢束,一路不十分搶劫奸淫。

     到了杭州,太後寓公廨,兵屯于候潮門外。

    潞王在杭朝見太後,太後不肯見。

    馬士英朝見潞王,奏請擇吉登基,效南宋高宗故事。

    潞王再三不肯。

     馬士英坐在虎林書院,有一秀才沈乘獻策,要屯兵三千在北新關北新橋口,以禦北兵。

    馬士英在京與他相識,見他身材雄偉,議論風生,就準行了,委他去相驗地處,并分派民家,每家大的養三四丁,小的養一二丁。

    沈乘得了他的令,來見督關主事鄭正學,說馬閣部的主意。

    主事不敢怠慢,留沈乘小飲。

    衙役紛紛的傳說出來,有出尖的百姓亂嚷起來道:“馬閣老壞了國家,今又來害我百姓人家。

    沈秀才聽他指使,不如先打殺了他,也免了養兵的苦。

    ”等至申牌時候,沈乘搖搖擺擺,打從關署出來,衆人攔住了問道:“沈相公,可是要我們養兵?”沈乘道:“馬老爺主意,與我何幹?”衆人道:“打,打,打!打死了你,免我們百姓受累受苦。

    ”一傳十,十傳百,頃刻間聚了五六百人。

    都擁在北新橋,從新橋打起,拖拖拽拽,直打到西橋———是沈乘住處。

    頭打開了,眼打出了,腰打折了,腿打斷了,竟成了個肉醬。

    衆人才一哄都散了。

     這話傳入馬士英耳朵裡,曉得百姓恨他入骨,住身不牢。

    适值楊文骢從蘇州逃來,說殺了安撫黃家,星夜逃來的話。

    馬士英是越其傑的妻弟,楊文骢是越其傑的女婿,姻娅至親密密商議了,次日,帶了假太後與那家眷、黔兵、家丁,簇簇攢攢,渡過錢塘江,往溫、台一路去了。

     方國安原是過江人,也都打夥兒先後渡江。

     好好的江山,壞于魏、崔、馬、阮之手。

    有詩為證: 山當屋背水當前,斂霧收雲亦貯煙。

     繡管未拈非鬥巧,彩箋乍拭又争妍。

     憑将細譜三朝事,敢辄狂呼一夜天。

     如舊河山新灑淚,不禁急管更繁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