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衆正囹圄再遭毒異災京邸忽飛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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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矯旨叙功,閣老顧秉謙、丁紹轼、黃立極衆等,與舊閣老孫承宗、魏廣微,各錦衣衛世千戶;東廠魏忠賢加恩三等,世襲都指揮使,好不恩上加恩,威震天子。

     許顯純奉承惡珰,把先提到的周宗建、缪昌期日夜拷掠,死而複生,不消說起。

    四月盡,把後到的周順昌、李應升、黃尊素又行嚴審,全副刑具,比前更慘,身無完膚。

    周順昌罵了又罵道:“你們這班奸賊,不受人罰,必有天誅!料你們決不放我活了,我死訴之上帝,必不饒你。

    ”許顯純見他比别人更恨,罵得更毒,吩咐把銅錘擊齒。

    齒都打落,罵還不住。

    許顯純立起身來,聽見他罵得含糊了,笑問道:“你還罵得明白嗎?”周順昌出口血,直噴他的面上,半明不白,罵越狠了。

    又把頭觸在石上,頭額都碎。

    許顯純揩去臉上的血,喝教把這賊犯收監。

    不在話下。

     且說國子監有個坐監的吳縣監生施元善,五月初一日,起早往都城隍廟裡進香求簽。

    隻因去得忒早了,廟門未開,香煙未起。

    忽聽得裡面吆喝聲響,施監生心裡恍惚,打從門縫裡望望看,隻見廟裡許多紅袍的神道,階下許多執役的書吏。

    也不知幾千幾百,但隻是塞滿了一廟。

    吓得個施監生魂飛魄散,連跌了幾跌。

    爬将起來,把額上撲了幾撲道:“啐,啐,啐。

    ”立住了腳,聽廟裡再有甚聲響。

    隻聽得不遠不近,不住的唱名。

    細細的聽唱的名字,不甚明白。

    忽唱到何廷樞,施監生驚:“何廷樞是現任屯院,誰唱他的姓名?真正奇怪的事了。

    ”又細細的聽那名字,都不認得。

    忽又聽見潘雲翼并妾某氏、某氏,知是現任在京的官。

    施監生慌了,不敢久留,依舊跑回下處去了。

    廟中王道士,四更起來小解,聽見殿上唱名的聲,心裡疑惑。

    開房門出來,才至廟後,隻見前殿穿紅神道不計其數。

    一步一跌跑回房裡,抖了半晌。

    次早你傳我說,都道詫異。

    有詩為證: 造冊呼名事太奇,應遭天譴自無遺。

     留将大逆雙雙缢,劊子刀刀共戮屍。

     且說初二這一夜,前門城樓角忽見青色熒熒,如數皆熒火蟲,人人共觀。

    正在驚訝,忽又合攏來大如車輪,光照遠近。

    人都呐喊起來,才漸漸散了。

     有一新選陳州吏目紀明信,寓在石驸馬街,與鄰近陳昭相交甚厚。

    初五這一夜,陳昭忽夢一金甲神喚了他,去到一個大衙門裡。

    那些或鎖或不鎖的犯人,不知其數。

    紀吏目亦在其内。

    聞堂上呼喚,無腳的俱斬。

    忽點名至陳昭,旁一人道:“此人無罪。

    ”堂上吩咐放他去。

    陳昭醒來,明明記得,不敢說與紀吏目,心裡也替他擔憂。

    不在話下。

     有個欽天監周司曆奏道:“候得五月初六日巳時,地鳴如霹靂之聲,從東北艮位上來,行至西南方。

    有雲氣障天,良久未散。

    占曰:地鳴者,天下起兵相攻,婦寺大亂。

    又曰:地中洶洶有聲,是謂兇象,其地有殃;地中有聲混混,其邑必亡。

    ”魏忠賢道:“他妖言惑衆!”登時傳旨廷杖一百,立刻打死。

     後宰門火神廟十分巍煥,香火不絕。

    初六日天未明時,守門内監忽聞殿内吹打,一番粗樂,又一番細樂。

    如此三疊。

    衆内監驚訝巡緝,其聲出自廟中。

    方推殿門,忽見一物如紅從殿中滾出,騰空而上。

     海岱門又一座火神廟,廟祝見火神飄飄行動,若将下殿。

    忙拈香跪告道:“老爺,老爺,外邊天旱,切不可走動。

    ”火神舉足竟行,廟祝哀哭抱住。

    不覺失手,火神俨然走去。

     此時已是早飯時節,約莫是巳牌了,天色皎潔,忽有聲如吼,遠遠從東北方漸至。

    京城西南角灰氣湧起,屋宇動宕,忽又大震一聲,天崩地塌,昏黑如夜,萬屋平沉。

    東自順城門大街,北至刑部街,長三四裡,周圍十二三裡,盡為齑粉,有數萬間屋,二萬的人。

    王恭廠一帶更覺苦楚,僵屍層疊,穢氣薰人。

    魏忠賢、客氏也都吓得死去活來。

    那些個: 日間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

     且說屯院何廷樞,正要出門拜客,雷大一震,全家人覆入土中。

    長班俱死。

    屯院内書辦當該兩三人,持鍬镢立瓦礫上,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