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諸臣聚訟因邊事兩奸招黨亂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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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保姆遠離,而涕泣至忘寝食。

    臣且駭然。

    今皇上年已出幼,外之凝丞輔弼,内之琴瑟好逑,何戀戀于保姆也。

    昨者梓宮在途,千官擁立。

    獨一乘軒在後,道路指目曰:“此奉聖夫人客氏也。

    ”及神主過德勝門,一老妪伏塵号恸,驚問之,知為先帝保姆。

    臣喟然興歎,同此掖廷阿乳,厚薄猶天與淵。

    但宮闱何地,時出時入;内外鈎連,借叢炀竈,有不忍言者。

     這本一進,客氏女人膽小,有些慌了,求計忠賢。

    忠賢與心腹太監李永貞等商量,道是:“這本若壞了他的官,就有科道兩衙門紛紛上本了。

    反為不美。

    不如把這本拿過了,不要皇爺批。

    等這官兒再上别本,處他未遲。

    ”魏忠賢回複了客氏,道:“不要理他,改日咱自有處。

    ”侯給事的本,竟不發票了。

    他的手段漸漸弄将出來,有詩為證: 臣诤原拚竟拂衣,舉朝屬目事還非。

     奸珰竊柄搖宸聽,阿乳傾宮握事機。

     積漸鈎連繩不斷,俄廷關鎖假誰歸。

     千秋話到興亡處,掩卷無言隻自唏! 且說王化貞在廣甯,信任了心腹将孫得功,用他做了先鋒,被他賣了陣,獻了城。

    若不虧西将江朝棟護他出了重關,已做了廣甯城裡的鬼了。

    化貞跟随散騎走到闾陽,正值熊廷弼從右屯引兵來。

    化貞向廷弼大哭,廷弼笑道:“六萬軍一舉蕩平,今竟何如?”化貞道:“不消說了,如今乞公固守甯前。

    ”廷弼道:“遲了,遲了。

    公不受騙思戰,不撤廣甯兵往振武,當無今日。

    目今惟有護百萬生靈入關,再作計較。

    ”遂整兵西行,跟入的豈止百萬。

    有詩為證: 鷹揚豈必着戎衣,惟守能堅戰自威。

     堪歎經營成畫餅,熊、王若個是男兒? 封疆不守惟宵遁,功罪人雲不以寸。

     百萬生靈誰護持,千秋憑吊添餘恨。

     且說朝裡為失了廣甯,邊方震動,科道兩衙門紛紛上本。

    吏科侯震,參論閣老葉向高,不拿定主意專委經臣,以緻祖宗封疆,一旦失陷。

    魏忠賢替客氏報仇,不從閣票,竟内批降三級調外任。

    禦史江秉謙劾奏兵部尚書張鶴鳴:“明知各兵間諜皆虛,明知戰守參差難合,而硬為責備,曰機會可乘,曰過河必勝。

    不肯付經略以節制。

    明明棄城逃走,而猶雲化貞功罪相半。

    隻此一語,即寸斬張鶴鳴,不足贖欺君誤國之罪。

    ”本上,魏忠賢恨他兩本都左袒廷弼,也内批降三級調外任了。

     可憐大經濟、有手段的熊經略,與王化貞一樣拿問。

    會審是刑部尚書王紀,都察院鄒元标,大小九卿等官。

    廷弼道:“廣甯非我駐紮,潰不由我。

    ”化貞道:“向使早憑渡河決戰,當無此潰。

    ”鄒元标道:“虧你還說渡河決戰。

    可是先鋒孫得功是骁将,力能破敵麼?”會審已畢,具獄詞上奏。

    王化貞全不知兵,聲聲要戰,匹馬宵遁,不消說是斬罪了。

    熊廷弼原說不宜浪戰,西兵不足盡信,降将其情叵測,若持左券,使堅守右屯,死且不朽,而疾走榆關。

    平日何等威風,作此舉動,也問了斬罪。

    憑天子裁奪。

    魏忠賢庇護張鶴鳴,竟内批旨意,把個熊廷弼與王化貞一樣問成死罪,監在刑部牢裡了。

     明将毛文龍原是王化貞用的。

    逃往朝鮮,又回據海島。

    遣人入京師,先把賄賂送了張鶴鳴。

    就央鶴鳴通了魏忠賢,貂鼠皮、人參不知多少,又金珠綢緞累箧盈箱,裡通外連,竟封了他副總兵。

    朝裡官員見忠賢威福異常,那班小人沒一個不想投了他,希圖高官厚祿妻榮子耀了。

    有個極清極正一塵不染的禮部尚書孫慎行,倡先告病回去。

    正人君子,也都想動本的動本,抽身的抽身。

    貴州安酋又叛,山東白蓮教又亂,真正不成個朝廷,不成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