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資部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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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猶曰:古人酒有令,句有對,燈有謎,字有離合,皆聰明之所寄也。
工者不勝書,書其趣者,可以侈目,可以解頤。
集《談資》第二十九。
李先主雪令 李先主南唐烈主李昪。
欲諷動僚屬,雪天大會,出一令,借雪取古人名,仍詞理通貫。
時宋齊丘、徐融在座。
昪舉杯為令曰:&ldquo雪下紛紛,便是白起。
&rdquo齊丘曰:&ldquo着屐過街,必須雍齒。
&rdquo融意欲挫昪,遽曰:&ldquo明朝日出,争奈蕭何!&rdquo昪大怒,是夜收融,投于江。
自是唯齊丘與謀。
卦名令 蘇子瞻倡酒令,以兩卦名證一故事。
一人雲:&ldquo孟嘗門下三千客,大有同人。
&rdquo一人雲:&ldquo光武兵渡滹沱河,既濟未濟。
&rdquo一人雲:&ldquo劉寬婢羹污朝衣,家人小過。
&rdquo蘇雲:&ldquo牛僧孺父子犯罪,先斬小畜,後斬大畜。
&rdquo蓋為荊公父子雲。
二十八宿令 東坡謂佛印起令曰:&ldquo要頭是曲名,尾是二十八宿,四個字不同。
&rdquo東坡曰:&ldquo黃莺兒,撲蝴蝶不着,虛張尾翼。
&rdquo佛印應聲答曰:&ldquo二郎神,繞佛閣,想是鬼奎危婁。
&rdquo 賈平章令 鹹淳中,賈平章似道宴馬丞相廷鸾、江丞相萬裡。
賈舉令曰:&ldquo我有一局棋,寄與洞中仙。
洞中仙不受,雲: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rdquo《洞中仙》,曲名。
下二句,古詩也。
馬雲:&ldquo我有一漁竿,寄與漁家傲。
漁家傲不受,雲:夜靜水寒漁不餌,滿船空載月明歸。
&rdquo江雲:&ldquo我有一犁鋤,寄與使牛子。
使牛子不受,雲:且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
&rdquo蓋譏似道也。
韓襄毅公令 韓襄毅公雍與夏公埙飲,各出酒令。
公欲一字内有大人小人,複以諺語二句證之,曰:&ldquo傘字有五人。
下列衆小人,上侍一大人。
所謂有福之人人伏事,無福之人伏事人。
&rdquo夏雲:&ldquo爽字有五人。
旁列衆小人,中藏一大人。
所謂人前莫說人長短,始信人中更有人。
&rdquo 陳祭酒令 雲間陳祭酒詢,每酒酣耳熱,有不平事及人有過,辄面發之。
在翰林時,忤一權貴,出為州同。
同僚餞行,有倡酒令各用二字,分韻相協,以詩書一句結之。
陳學士循雲:&ldquo轟字三個車,餘鬥字成斜。
車車車,遠上寒山石徑斜。
&rdquo高學士谷雲:&ldquo品字三個口,水酉字成酒。
口口口,勸君更盡一杯酒。
&rdquo又一人雲:&ldquo犇字三個牛,田壽字成疇。
牛牛牛,将有事乎田疇。
&rdquo陳雲;&ldquo矗字三個直,黑出字成黜。
直直直,焉往而不三黜!&rdquo合席大笑。
梅、郭二令相同 蜀人杜渭江朝紳令麻城,居官執法,不敢幹以私。
一日宴鄉紳,梅西野倡令,要拆字入俗語二句。
梅雲:&ldquo單奚也是奚,加點也是溪,除卻溪邊點,加鳥卻為雞。
俗語雲:得志貓兒雄似虎,敗翎鹦鹉不如雞。
&rdquo毛石崖雲:&ldquo單青也是青,加點也是清。
除卻清邊點,加心卻為情。
俗語雲:火燒紙馬鋪,落得做人情。
&rdquo杜答雲:&ldquo單相也是相,加點也是湘。
除卻湘邊點,加雨卻為霜。
俗語雲: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rdquo又雲:&ldquo單其也是其,加點也是淇。
除卻淇邊點,加欠卻為欺。
俗語雲:龍居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rdquo 蘇州錢兼山、郭劍泉二宦初甚相善,晚以小嫌成訟。
袁節推斷之,未服。
某官置酒解和,并邀袁公。
郭為令曰:&ldquo良字本是良,加米也是糧。
除卻糧邊米,加女便為娘。
語雲:買田不買糧,嫁女不嫁娘。
&rdquo蓋有所刺也。
錢曰:&ldquo其字本是其,加水也是淇。
除卻淇邊水,加欠便成欺。
語雲: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rdquo袁曰:&ldquo禾字本是禾,加口也是和。
除卻和邊口,加鬥便成科。
語雲:官無悔筆,罪不重科。
&rdquo某官執酒勸曰:&ldquo工字本是工,加力也是功。
除卻功邊力,加系便成紅,語雲: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rdquo 劉端簡公令 古亭劉端簡公居鄉,邑大夫或慢之。
值宴會,端簡公出令佐酒,各用唐詩一句,附以方言,上下相屬。
劉雲;&ldquo一枝紅杏出牆來,見一半,不見一半。
&rdquo含有诮意。
一士夫雲:&ldquo旋斫松柴帶葉燒,熱竈一把,冷竈一把。
&rdquo邑大夫雲:&ldquo杖藜扶我過橋東,我也要你,你也要我。
&rdquo一時喧傳,以為絕唱。
一說又雲:&ldquo隔斷紅塵三十裡,你也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
&rdquo解之者曰:&ldquo點溪荷葉疊青錢,你也使不得,他也使不得。
&rdquo 沈石田令 沈石田、文衡山、陳白陽、王雅宜遊飲虎丘千人石上。
時中秋,月色大佳,石田行令雲:&ldquo取上一字,下拆兩字,字義相協。
&rdquo倡雲:&ldquo山上有明光,不知是日光、月光。
&rdquo文雲:&ldquo堂上挂珠簾,不知是王家的、朱家的。
&rdquo陳雲:&ldquo有客到舘驿,不知是舍人、官
工者不勝書,書其趣者,可以侈目,可以解頤。
集《談資》第二十九。
李先主雪令 李先主南唐烈主李昪。
欲諷動僚屬,雪天大會,出一令,借雪取古人名,仍詞理通貫。
時宋齊丘、徐融在座。
昪舉杯為令曰:&ldquo雪下紛紛,便是白起。
&rdquo齊丘曰:&ldquo着屐過街,必須雍齒。
&rdquo融意欲挫昪,遽曰:&ldquo明朝日出,争奈蕭何!&rdquo昪大怒,是夜收融,投于江。
自是唯齊丘與謀。
卦名令 蘇子瞻倡酒令,以兩卦名證一故事。
一人雲:&ldquo孟嘗門下三千客,大有同人。
&rdquo一人雲:&ldquo光武兵渡滹沱河,既濟未濟。
&rdquo一人雲:&ldquo劉寬婢羹污朝衣,家人小過。
&rdquo蘇雲:&ldquo牛僧孺父子犯罪,先斬小畜,後斬大畜。
&rdquo蓋為荊公父子雲。
二十八宿令 東坡謂佛印起令曰:&ldquo要頭是曲名,尾是二十八宿,四個字不同。
&rdquo東坡曰:&ldquo黃莺兒,撲蝴蝶不着,虛張尾翼。
&rdquo佛印應聲答曰:&ldquo二郎神,繞佛閣,想是鬼奎危婁。
&rdquo 賈平章令 鹹淳中,賈平章似道宴馬丞相廷鸾、江丞相萬裡。
賈舉令曰:&ldquo我有一局棋,寄與洞中仙。
洞中仙不受,雲: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rdquo《洞中仙》,曲名。
下二句,古詩也。
馬雲:&ldquo我有一漁竿,寄與漁家傲。
漁家傲不受,雲:夜靜水寒漁不餌,滿船空載月明歸。
&rdquo江雲:&ldquo我有一犁鋤,寄與使牛子。
使牛子不受,雲:且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
&rdquo蓋譏似道也。
韓襄毅公令 韓襄毅公雍與夏公埙飲,各出酒令。
公欲一字内有大人小人,複以諺語二句證之,曰:&ldquo傘字有五人。
下列衆小人,上侍一大人。
所謂有福之人人伏事,無福之人伏事人。
&rdquo夏雲:&ldquo爽字有五人。
旁列衆小人,中藏一大人。
所謂人前莫說人長短,始信人中更有人。
&rdquo 陳祭酒令 雲間陳祭酒詢,每酒酣耳熱,有不平事及人有過,辄面發之。
在翰林時,忤一權貴,出為州同。
同僚餞行,有倡酒令各用二字,分韻相協,以詩書一句結之。
陳學士循雲:&ldquo轟字三個車,餘鬥字成斜。
車車車,遠上寒山石徑斜。
&rdquo高學士谷雲:&ldquo品字三個口,水酉字成酒。
口口口,勸君更盡一杯酒。
&rdquo又一人雲:&ldquo犇字三個牛,田壽字成疇。
牛牛牛,将有事乎田疇。
&rdquo陳雲;&ldquo矗字三個直,黑出字成黜。
直直直,焉往而不三黜!&rdquo合席大笑。
梅、郭二令相同 蜀人杜渭江朝紳令麻城,居官執法,不敢幹以私。
一日宴鄉紳,梅西野倡令,要拆字入俗語二句。
梅雲:&ldquo單奚也是奚,加點也是溪,除卻溪邊點,加鳥卻為雞。
俗語雲:得志貓兒雄似虎,敗翎鹦鹉不如雞。
&rdquo毛石崖雲:&ldquo單青也是青,加點也是清。
除卻清邊點,加心卻為情。
俗語雲:火燒紙馬鋪,落得做人情。
&rdquo杜答雲:&ldquo單相也是相,加點也是湘。
除卻湘邊點,加雨卻為霜。
俗語雲: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rdquo又雲:&ldquo單其也是其,加點也是淇。
除卻淇邊點,加欠卻為欺。
俗語雲:龍居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rdquo 蘇州錢兼山、郭劍泉二宦初甚相善,晚以小嫌成訟。
袁節推斷之,未服。
某官置酒解和,并邀袁公。
郭為令曰:&ldquo良字本是良,加米也是糧。
除卻糧邊米,加女便為娘。
語雲:買田不買糧,嫁女不嫁娘。
&rdquo蓋有所刺也。
錢曰:&ldquo其字本是其,加水也是淇。
除卻淇邊水,加欠便成欺。
語雲: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rdquo袁曰:&ldquo禾字本是禾,加口也是和。
除卻和邊口,加鬥便成科。
語雲:官無悔筆,罪不重科。
&rdquo某官執酒勸曰:&ldquo工字本是工,加力也是功。
除卻功邊力,加系便成紅,語雲: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rdquo 劉端簡公令 古亭劉端簡公居鄉,邑大夫或慢之。
值宴會,端簡公出令佐酒,各用唐詩一句,附以方言,上下相屬。
劉雲;&ldquo一枝紅杏出牆來,見一半,不見一半。
&rdquo含有诮意。
一士夫雲:&ldquo旋斫松柴帶葉燒,熱竈一把,冷竈一把。
&rdquo邑大夫雲:&ldquo杖藜扶我過橋東,我也要你,你也要我。
&rdquo一時喧傳,以為絕唱。
一說又雲:&ldquo隔斷紅塵三十裡,你也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
&rdquo解之者曰:&ldquo點溪荷葉疊青錢,你也使不得,他也使不得。
&rdquo 沈石田令 沈石田、文衡山、陳白陽、王雅宜遊飲虎丘千人石上。
時中秋,月色大佳,石田行令雲:&ldquo取上一字,下拆兩字,字義相協。
&rdquo倡雲:&ldquo山上有明光,不知是日光、月光。
&rdquo文雲:&ldquo堂上挂珠簾,不知是王家的、朱家的。
&rdquo陳雲:&ldquo有客到舘驿,不知是舍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