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戲部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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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猶曰：迂士主文而諱戲，俗士逐戲而離文。
其能以文為戲者，必才士也。
尼父之戲也以俎豆，鄧艾之戲也以戰陣，晦翁之戲也以八卦，何獨文人而不然？且夫視文如戲，則文之興益豪；而雖戲必文，則戲之途亦窄，或亦砭迂針俗之一助雲爾。
集《文戲》第二十七。
成語詩 林觀過年七歲，嬉遊市中，以鬻詩自命。
或戲令詠洩氣，雲：&ldquo視之不見名曰希，聽之不聞名曰夷。
不啻若是其口出，人皆掩鼻而過之。
&rdquo 改《觀音經》語 《觀音經》雲：&ldquo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還着于本人。
&rdquo東坡居士曰：&ldquo觀音慈悲，若說還着本人，豈其心哉？&rdquo乃改雲：&ldquo念彼觀音力，兩家都沒事。
&rdquo 坡語雖趣，然非所以止咒也。
經之意深，坡之意淺。
改蘇詩 蘇詩：&ldquo無事此靜坐，一日似兩日。
若活七十年，便是一百四。
&rdquo近有任達者更之曰：&ldquo無事此遊戲，一日似三日。
若活七十年，便是二百一。
&rdquo 子猶嘗反其詩雲：&ldquo多事此勞擾，一日如一刻。
便活九十九，湊不上一日。
&rdquo 舊律易字 廣東二貢士争名，至相毆。
友人用舊詩更易诮之曰：&ldquo南北齋生多發颠，春來争榜各紛然。
網巾扯作黑蝴蝶，頭發染成紅杜鵑。
日落二人眠閣上，夜歸朋友笑燈前。
人生有打須當打，一棒何曾到九泉。
&rdquo 舊絕句易字 元微之貶江陵，過襄陽，夜召名妓劇飲。
将别，作詩雲：&ldquo花枝臨水複臨堤，也照清江也照泥，寄語東風好擡舉，夜來曾有鳳凰栖。
&rdquo宋謝師厚作襄倅，聞營妓與二胥相好，此妓乞書扇，遂用元詩改末句雲：&ldquo夜來曾有老鴉栖。
&rdquo 南昌張相公、蘭溪趙相公，皆與張江陵相左。
由翰林谪州同後屢遷，俱于辛卯入内閣。
太倉王元馭當國，以詩戲之曰：&ldquo龍樓鳳閣城九重，新築沙堤拜相公。
我貴我榮君莫羨，十年前是兩州同。
&rdquo 《西堂紀聞》雲：&ldquo昨夜陰山賊吼風，帳中驚起黑髯翁，平明不待全師出，連把金鞭打鐵骢。
&rdquo此詩不知誰作，頗為邊人傳誦。
有張師雄者，居洛中，好以甘言媚人，洛人呼為&ldquo蜜翁翁&rdquo。
會官塞上，一夕傳虜犯邊，師雄倉惶震恐，衣皮裘兩重伏土窟中。
秦人呼土窟為土空。
有人改前詩以嘲之曰：&ldquo昨夜陰山賊吼風，帳中驚起蜜翁翁。
平明不待全師出，連着皮裘入土空。
&rdquo 用舊詩句 杭有一婦，夫死，未終七即嫁，被訟于官，凂金編修為居間。
臨審時，金佯問問官雲：&ldquo此輩何事？&rdquo官曰：&ldquo丈夫身死未終七，嫁與對門王賣筆。
&rdquo金曰：&ldquo月移花影上闌幹，春色惱人眠不得。
&rdquo官笑而從末減。
改用舊詩句 方于魯，徽人，用造墨起家，多薦紳交。
有長安貴人寄蘭州絨與方，時夏四月矣，方急制為衣服之，以誇示賓客。
或作詩嘲之曰：&ldquo愛殺蘭州【革乞】鞑絨，寄來春後趱裁縫。
寒回死等桃花雪，暖透生憎柳絮風。
忽地出神挦細腳，有時得意挺高胸。
尋常一樣方于魯，才着絨衣便不同。
&rdquo或雲此詩汪南溟作也。
太倉戶富人宴客，王元美與焉。
馔有臭鼈及生梨子。
元美曰：&ldquo世上萬般愁苦事，無過死鼈與生梨。
&rdquo坐客大噱。
縮字詩 石曼卿登第，有人訟科場，覆考落者數人，曼卿在焉。
方與同年期集，使至，追所賜敕牒。
餘人皆泣而起，獨曼卿笑語終席。
次日，放黜者受三班借職。
曼卿作詩曰：&ldquo無才且作三班借，請俸争如錄事參。
從此免稱鄉貢進，且須走馬東西南。
&rdquo 歇後詩 有時少灣者，延師師不盡禮，緻其師争競而散，或用果語賦歇後詩嘲之曰：&ldquo少灣主人吉日良時，束修且是爺多娘少。
身材好象夜叉小鬼，心地猶如短劍長槍。
三杯晚酌金生麗水，兩碗晨餐周發商湯。
年終算賬索筵席《百家姓》有索鹹席賴句，劈拍之聲一頓相打。
&rdquo 相傳嘲監生詩雲：&ldquo革車買得截然高大帽，周子窗前滿腹包草。
有朝一日高曾祖考，煥乎其有文章沒分毫。
&rdquo 雲間求忠書院，為方正學建也。
一日院觀風，有儒童告考，張郡侯命學博往書院試之，緘二題，一曰&ldquo人力所通&rdquo，一曰&ldquo鼻之于臭也&rdquo。
時人為之語曰：&ldquo貢院求忠書，監場方孝孺，。
不見人力所，但聞鼻之于。
&rdquo 《千文》歇後詩 《啟顔錄》：唐封抱一任栎陽尉，有客過之，面黃身短，又患眼及鼻塞。
抱一用《千字文》語嘲之曰；&ldquo面作天地玄，鼻有雁門紫。
既無左達承，何勞罔談彼？&rdquo 袁景文凱初甚貧，嘗館授一富家。
景文性疏放，師道頗不立，未幾辭歸。
其家别延陳文東璧。
陣懲前事，待子弟甚嚴，然無他長，但善書耳。
一日景文來訪，文東适出，因大書其案雲：&ldquo去年先生靡恃己，今年先生罔談彼。
若無幾個始制文，如何教得猶子比。
&rdquo 諸理齋詩 鳳林夏五，名景倩，延師周四維訓子。
以不稱，欲再延。
妻曰：&ldquo何為又增人口？&rdquo夫不從，又延羅成吾。
時諸理齋亦館于夏，戲曰：&ldquo夏五本是五，增口便成吾。
四維尚未去，如何又請羅？&rdquo又夏五甚短，妻極長，每同立，僅齊妻乳。
理齋作歇後語谑曰：&ldquo夏五官人罔談彼，夏五娘子靡侍己。
有時堂前相遇見，剛剛撞着果珍李。
&rdquo 廣文嘲語 廣文先生之貧，自古記之。
近日士風日趨于薄。
有某學先生者，人饋之肉，乃瘟豬也。
先生嘲之曰：&ldquo秀才送禮，言之可羞。
瘦肉一方，堯舜其猶。
&rdquo又有以銅銀為贽者，又嘲之曰：&ldquo薄俗送禮，不過五分，啟封視之，堯舜與人。
&rdquo或作破雲；&ldquo時官之責門人也，言必稱堯舜焉。
&rdquo 縮腳詩 舊有賦阙唇者雲：&ldquo多聞疑，多見殆，吾猶及史之，君子于其所不知。
&rdquo蓋四語皆出《四書》，皆隐&ldquo阙&rdquo字，而末句尤奇。
吳江一老翁，貌似土地，沈甯庵吏部亦用此體賦雲：&ldquo入疆辟，入疆蕪，諸侯之寶三，狄人之所欲者吾。
&rdquo又吳中有顧秀才名達者，不學而狂。
同學者嘲之雲：&ldquo在邦必，在家必，小人下，不成章不。
&rdquo并堪伯仲。
貫酸裔解大紳 錢塘有數衣冠士人遊虎跑泉，飲間賦詩，以&ldquo泉&rdquo字為韻。
中一人但哦&ldquo泉，泉，泉&rdquo，久不能就。
忽一叟曳杖而至，問其故，應聲臼：&ldquo泉，泉，泉，亂迸珍珠個個圓。
玉斧砍開頑石髓，金鈎搭出老龍
其能以文為戲者，必才士也。
尼父之戲也以俎豆，鄧艾之戲也以戰陣，晦翁之戲也以八卦，何獨文人而不然？且夫視文如戲，則文之興益豪；而雖戲必文，則戲之途亦窄，或亦砭迂針俗之一助雲爾。
集《文戲》第二十七。
成語詩 林觀過年七歲，嬉遊市中，以鬻詩自命。
或戲令詠洩氣，雲：&ldquo視之不見名曰希，聽之不聞名曰夷。
不啻若是其口出，人皆掩鼻而過之。
&rdquo 改《觀音經》語 《觀音經》雲：&ldquo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還着于本人。
&rdquo東坡居士曰：&ldquo觀音慈悲，若說還着本人，豈其心哉？&rdquo乃改雲：&ldquo念彼觀音力，兩家都沒事。
&rdquo 坡語雖趣，然非所以止咒也。
經之意深，坡之意淺。
改蘇詩 蘇詩：&ldquo無事此靜坐，一日似兩日。
若活七十年，便是一百四。
&rdquo近有任達者更之曰：&ldquo無事此遊戲，一日似三日。
若活七十年，便是二百一。
&rdquo 子猶嘗反其詩雲：&ldquo多事此勞擾，一日如一刻。
便活九十九，湊不上一日。
&rdquo 舊律易字 廣東二貢士争名，至相毆。
友人用舊詩更易诮之曰：&ldquo南北齋生多發颠，春來争榜各紛然。
網巾扯作黑蝴蝶，頭發染成紅杜鵑。
日落二人眠閣上，夜歸朋友笑燈前。
人生有打須當打，一棒何曾到九泉。
&rdquo 舊絕句易字 元微之貶江陵，過襄陽，夜召名妓劇飲。
将别，作詩雲：&ldquo花枝臨水複臨堤，也照清江也照泥，寄語東風好擡舉，夜來曾有鳳凰栖。
&rdquo宋謝師厚作襄倅，聞營妓與二胥相好，此妓乞書扇，遂用元詩改末句雲：&ldquo夜來曾有老鴉栖。
&rdquo 南昌張相公、蘭溪趙相公，皆與張江陵相左。
由翰林谪州同後屢遷，俱于辛卯入内閣。
太倉王元馭當國，以詩戲之曰：&ldquo龍樓鳳閣城九重，新築沙堤拜相公。
我貴我榮君莫羨，十年前是兩州同。
&rdquo 《西堂紀聞》雲：&ldquo昨夜陰山賊吼風，帳中驚起黑髯翁，平明不待全師出，連把金鞭打鐵骢。
&rdquo此詩不知誰作，頗為邊人傳誦。
有張師雄者，居洛中，好以甘言媚人，洛人呼為&ldquo蜜翁翁&rdquo。
會官塞上，一夕傳虜犯邊，師雄倉惶震恐，衣皮裘兩重伏土窟中。
秦人呼土窟為土空。
有人改前詩以嘲之曰：&ldquo昨夜陰山賊吼風，帳中驚起蜜翁翁。
平明不待全師出，連着皮裘入土空。
&rdquo 用舊詩句 杭有一婦，夫死，未終七即嫁，被訟于官，凂金編修為居間。
臨審時，金佯問問官雲：&ldquo此輩何事？&rdquo官曰：&ldquo丈夫身死未終七，嫁與對門王賣筆。
&rdquo金曰：&ldquo月移花影上闌幹，春色惱人眠不得。
&rdquo官笑而從末減。
改用舊詩句 方于魯，徽人，用造墨起家，多薦紳交。
有長安貴人寄蘭州絨與方，時夏四月矣，方急制為衣服之，以誇示賓客。
或作詩嘲之曰：&ldquo愛殺蘭州【革乞】鞑絨，寄來春後趱裁縫。
寒回死等桃花雪，暖透生憎柳絮風。
忽地出神挦細腳，有時得意挺高胸。
尋常一樣方于魯，才着絨衣便不同。
&rdquo或雲此詩汪南溟作也。
太倉戶富人宴客，王元美與焉。
馔有臭鼈及生梨子。
元美曰：&ldquo世上萬般愁苦事，無過死鼈與生梨。
&rdquo坐客大噱。
縮字詩 石曼卿登第，有人訟科場，覆考落者數人，曼卿在焉。
方與同年期集，使至，追所賜敕牒。
餘人皆泣而起，獨曼卿笑語終席。
次日，放黜者受三班借職。
曼卿作詩曰：&ldquo無才且作三班借，請俸争如錄事參。
從此免稱鄉貢進，且須走馬東西南。
&rdquo 歇後詩 有時少灣者，延師師不盡禮，緻其師争競而散，或用果語賦歇後詩嘲之曰：&ldquo少灣主人吉日良時，束修且是爺多娘少。
身材好象夜叉小鬼，心地猶如短劍長槍。
三杯晚酌金生麗水，兩碗晨餐周發商湯。
年終算賬索筵席《百家姓》有索鹹席賴句，劈拍之聲一頓相打。
&rdquo 相傳嘲監生詩雲：&ldquo革車買得截然高大帽，周子窗前滿腹包草。
有朝一日高曾祖考，煥乎其有文章沒分毫。
&rdquo 雲間求忠書院，為方正學建也。
一日院觀風，有儒童告考，張郡侯命學博往書院試之，緘二題，一曰&ldquo人力所通&rdquo，一曰&ldquo鼻之于臭也&rdquo。
時人為之語曰：&ldquo貢院求忠書，監場方孝孺，。
不見人力所，但聞鼻之于。
&rdquo 《千文》歇後詩 《啟顔錄》：唐封抱一任栎陽尉，有客過之，面黃身短，又患眼及鼻塞。
抱一用《千字文》語嘲之曰；&ldquo面作天地玄，鼻有雁門紫。
既無左達承，何勞罔談彼？&rdquo 袁景文凱初甚貧，嘗館授一富家。
景文性疏放，師道頗不立，未幾辭歸。
其家别延陳文東璧。
陣懲前事，待子弟甚嚴，然無他長，但善書耳。
一日景文來訪，文東适出，因大書其案雲：&ldquo去年先生靡恃己，今年先生罔談彼。
若無幾個始制文，如何教得猶子比。
&rdquo 諸理齋詩 鳳林夏五，名景倩，延師周四維訓子。
以不稱，欲再延。
妻曰：&ldquo何為又增人口？&rdquo夫不從，又延羅成吾。
時諸理齋亦館于夏，戲曰：&ldquo夏五本是五，增口便成吾。
四維尚未去，如何又請羅？&rdquo又夏五甚短，妻極長，每同立，僅齊妻乳。
理齋作歇後語谑曰：&ldquo夏五官人罔談彼，夏五娘子靡侍己。
有時堂前相遇見，剛剛撞着果珍李。
&rdquo 廣文嘲語 廣文先生之貧，自古記之。
近日士風日趨于薄。
有某學先生者，人饋之肉，乃瘟豬也。
先生嘲之曰：&ldquo秀才送禮，言之可羞。
瘦肉一方，堯舜其猶。
&rdquo又有以銅銀為贽者，又嘲之曰：&ldquo薄俗送禮，不過五分，啟封視之，堯舜與人。
&rdquo或作破雲；&ldquo時官之責門人也，言必稱堯舜焉。
&rdquo 縮腳詩 舊有賦阙唇者雲：&ldquo多聞疑，多見殆，吾猶及史之，君子于其所不知。
&rdquo蓋四語皆出《四書》，皆隐&ldquo阙&rdquo字，而末句尤奇。
吳江一老翁，貌似土地，沈甯庵吏部亦用此體賦雲：&ldquo入疆辟，入疆蕪，諸侯之寶三，狄人之所欲者吾。
&rdquo又吳中有顧秀才名達者，不學而狂。
同學者嘲之雲：&ldquo在邦必，在家必，小人下，不成章不。
&rdquo并堪伯仲。
貫酸裔解大紳 錢塘有數衣冠士人遊虎跑泉，飲間賦詩，以&ldquo泉&rdquo字為韻。
中一人但哦&ldquo泉，泉，泉&rdquo，久不能就。
忽一叟曳杖而至，問其故，應聲臼：&ldquo泉，泉，泉，亂迸珍珠個個圓。
玉斧砍開頑石髓，金鈎搭出老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