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飓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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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現在也堅定了。

    他在我請求下,去售票處為我在郵車上定了個坐位。

    那天晚上,我坐上車,走上我曾懷着無限沉浮之感來往于其間的那條大路。

     “你不覺得,”在離開倫敦後的第一個站上,我問那個車夫道,“天色很特别嗎?我不記得我見過這種天色呢。

    ” “我也不記得——沒像這樣的。

    ”他回答道,“那是風呀,先生,我想,海上就要出事了。

    ” 那疾馳的雲一片暗黑色,像是染上了從濕柴上冒出的煙的那種雜亂顔色一樣,它在空中起伏翻騰成令人心驚的一堆,高得叫人以為那雲堆的高度比從天上穿到地下最深的洞底還要大;月亮像發了瘋一樣,什麼也不顧地要從那雲堆鑽過去,仿佛受于自然規律可驚的變化也讓她迷了路,迷了心智。

    風已經刮了整整一天;而那時風聲仍很大,仍在刮。

    又過了2小時後,風更猛更厲,天色更陰暗了。

     到了夜色更深時,雲密密聚合在一起,把已經很暗的天空又嚴嚴實實地鋪了個滿;風越來越猛了,風勢仍在增大,直到我們的馬也幾乎不能頂風而行了。

    在那一晚上最黑的時候(時已值9月底,夜已不短了),車前的引路馬幾次轉過身來或僵立不動;我們常常擔心馬車會被吹翻,一陣陣雨急急地像刀一樣落下,在這種時候,隻要有牆或樹可以躲躲,我們就馬上停下,因為我們再也不能堅持了。

     破曉時,風更刮得猛了。

    過去,我在雅茅斯時,聽船上的人說過飓風如大炮,可我還從沒見過這種風,或任何與此相近的風。

    我們來到伊普斯維奇時已很晚了。

    自離開倫敦10英裡後,我們就隻好一寸一寸往前挪。

    我們發現集市上有一群人,這些人因為害怕煙囪被吹掉,夜裡就起床了。

    我們換馬時,聚集在旅店前的一些人告訴我們說,在一個很高的教堂頂上的鐵皮都被掀掉了而落在一條橫街上,把那條街也阻斷了。

    另一些人告訴我們,說有幾個從附近村子裡來的人,曾見到一些大樹被從土裡拔出來而橫倒在地上,還見到整個整個吹到田間和路上落下的幹草垛。

    那暴風雨未見變弱,還勢頭更猛了。

     我們掙紮着向前時,越臨近海邊(大風從海裡全力向岸上吹),風勢越強烈得可怕。

    早在我們望見海之前。

    我們的嘴唇上就濺上了海裡的飛沫,我們身上就噴着了鹹鹹的海水。

    海水流出來,把雅茅斯附近好幾裡的平原淹沒;每一個小水窪,每一條水溝,都使勁拍打着圍岸,鼓足它們那小小浪花的力量向我們勇猛進攻。

    我們看到海時,地平線上時時有浪頭從翻滾的深淵騰起,就像是對岸出現了忽隐忽現的高塔和高建築一樣。

    我們終于來到鎮上時,東倒西歪的人們來到車門口,風把他們的頭發吹得高高飄起,他們對在那樣的晚上郵車還能趕到表示驚詫。

     我在那家老旅店訂下床位後,便沿着沙草橫飛,海沫四濺的街去看海,一路上我得小心提防着吹墜的石闆和瓦片,拉住被風吹得天旋地轉的街角處過路人的衣角,艱難地往前行走。

    我來到海邊時,看到在建築物後躲着的不僅僅是船夫,鎮上一半的人都來了;一些人不時頂着風去看海,然後被吹得踉踉跄跄回來。

     我站到這些人群中,發現婦人們在哭泣,因為她們的丈夫乘着捕魚的或捕蚝的船兒出海,而這樣的船在到達安全地點後沉沒的可能性太大了。

    人群中還有頭發已灰白的老水手,他們看着水面上的天,一邊搖頭,一邊相互小聲說着什麼;還有焦急緊張的船主們,有擠在一起看着大人臉色的小孩,有激動而不安的健壯船夫,後者從掩護着他們的物體後用望遠鏡觀察大海,好像觀察一個敵人一樣。

     在一陣陣吹得人睜不開眼的狂風中,在飛舞旋轉的沙石和可怕的喧鬧聲中終于得到一個暫時的間歇而足以看看海時,我被那海吓得不知所措了。

    高高的水牆一堵接一堵沖過來,達到最高峰後跌下時,似乎連它們中最小的一堵也能吞沒這個市鎮。

    退卻的海濤轟隆一聲往後撤去,似乎要在海邊挖一個深深的坑,要把地面毀壞。

    浪頭白花花的巨浪轟轟然撲向海岸,在到達陸地前就撞擊得粉碎,每一片碎浪都飽含了一切的憤怒力量,急急忙忙又重新組合成另一個怪物。

    起伏的高山變成了深谷,起伏的深谷(不時從那中間飛過孤零零的海燕)又變成了高山。

    大量大量的海水發出震耳的轟鳴聲震動着、搖撼着海岸;随着每聲轟鳴而來的海潮聚成一種形象,然後馬上變幻并離去,在這同時又把另一股奔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