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十四

關燈
,心鞅鞅,辄與大器龃龉;賊連陷建昌、撫州、南豐,大器無兵不能救,為良玉所揶揄。

    而賊将先驅艾四者屯嘉魚銳甚,馬進忠與之再戰,皆敗;于是良玉亦不振。

     時李自成跨有荊、襄、承德,漢、黃以上與應、随接壤者,多通賊而輸之糧。

    許州之陷,良玉妻女為自成所得,自成厚養之;以良玉女配賊将王四者,遣之至武昌道其家無恙,欲因以緻良玉。

    良玉不應,多金帛以歸之;然亦不能抗自成也。

    會張獻忠入蜀,良玉遣兵追之。

    距荊州七十裡,偵知自成西入關,荊、襄為賊守者盡懈;乃遣副将盧光祖上随、棗、承德,惠登相自均、房,劉洪起自南陽犄賊後,收其空虛地,以自為功。

     十七年(一六四四)正月,封良玉為甯南伯、畀其子夢庚以「平賊将軍」印,功成世守武昌;仍特诏诘其進兵狀,命給事中左懋第便道督戰。

    良玉乃條日月進兵狀以聞。

    疏入,未奉旨而京師陷,良玉缟素,率諸将旦夕臨;諸将前請曰:『天下事皆當關我公;今南中立君,挾天子以坐诏,我輩宜乘其未定引兵東下可也』!良玉拊膺而号曰:『不可!世守武昌,此非先帝之旨乎?先帝甫棄天下而我背之,是幸國家之變以自利也!封疆之臣,應守封疆;南中立君,我自以西藩為效。

    有過此一步者,良玉誓之以死』!盡出所藏金銀、彩物凡二、三萬,散之諸将;曰:『此皆先帝賜也。

    受國厚恩,禍變至此,良玉何心獨有之乎』!于是良玉哭,諸将噭然皆哭;副将馬士彥奮曰:『有不奉公令、複言東下者,吾擊之』!以巨艦置炮斷江,衆乃定。

    當良玉出所藏,其子夢庚有吝色;良玉曰:『爾以此為若物邪?向者吾散之,乃所以為若也』!太息曰:『左氏不得世有此軍矣』! 既弘光帝立,大封四鎮為侯、伯;推恩晉良玉為侯,委以上流之任。

    诏書到,而良玉賀表亦至。

    時李自成敗于關門;良玉以其間,複荊州、德安、承天。

    诏以收複陵園為良玉功,責所司補給十六年楚饷缺額四十萬;尋加太子太傅。

    而何騰蛟為楚撫、袁繼鹹為江督,騰蛟共良玉收拾武昌,同心固守。

    繼鹹為李邦華所推許;邦華死北都難,其客李猶龍又在良玉幕中,故兩人交最合。

    良玉兵無慮八十萬,号百萬;前五營為親軍、後五營為降軍。

    每春秋肄兵武昌諸山,以一山幟志為一色,良玉建大将旗鼓于射堂;周麾一呼,旆而立者山谷為滿。

    其閱軍法:兩人夾馬馳,曰「過對」;馬足動地殷如雷聲,聞數十裡。

    諸鎮兵惟高傑最強,不及良玉遠甚;然良玉自朱仙鎮之敗,親兵良将大半死,其後歸者多烏合,法令不複相攝。

    會馬士英、阮大铖當國,以良玉出侯恂門下,慮東林倚為難,謾詞修好;陰忌之。

    監軍禦史黃澍者入朝,挾良玉勢,面糾士英奸;士英恨甚,嗾楚宗人盛濃糾其贓,拟旨逮問,良玉留弗遣。

    已又嗾禦史袁洪勳、黃耳鼎誣袁繼鹹嘗與良玉謀立他宗,良玉不之許;意在構繼鹹而媚良玉也。

    良玉則大懼,疏辨無是事;且言「三朝要典」治亂所關,勿聽邪言、興大獄!由是,與士英成雠隙。

     明年三月,北來太子事起;良玉疏言:『東宮之來,吳三桂實有符驗。

    史可法明知之而不敢言,此豈大臣之道!滿朝諸臣但知逢君,罔惜大體。

    前者李賊逆亂,尚錫王封;何至一家視同仇敵!明知窮究并無别情,必欲展轉株求,使皇上忘屋烏之德、臣下絕委裘之義。

    普天同怨,皇上獨與二、三奸臣保守天下,無是理也』!初,黃澍之被逮也,陰諷将土嘩,欲索饷南京;澍複日以清君側為請。

    良玉念所将皆亂人、降卒,幸假天子聲号相縻系,恐東下則散走不可複制;未之許也。

    既而太子事中外讙嘩;又李自成棄陝入楚,兵日逼。

    良玉心動,澍乃召三十六營大将與之盟;良玉方沈吟未決,中一将拂衣起曰:『疑事毋成!若主帥必不動者,某等請自行之』!良玉不得已,乃稱奉太子密诏,馳檄具疏聲明士英七大罪(詳載「紀年」,不具錄);舉兵東下。

    自漢口達蕲州二百裡,舳舻相接。

    邀楚督何騰蛟與俱,騰蛟赴水免。

    過九江,邀江督袁繼鹹,繼鹹責以大義;良玉約不破城,駐軍俟命。

    而繼鹹部将郝效忠已與左兵通,入城縱火。

    時良玉疾已劇,見岸上火起,報雲城已破;左右曰:『袁兵燒營自破其城』!良玉罵曰:『此是我兵耳』!大悔恨;椎胸歎曰:『吾負臨侯』(臨侯者,繼鹹字也)!嘔血數升,病遂革;召諸将謂曰:『吾不能報效朝廷,諸軍又不甚用吾法度,憤懑至此。

    自念二十年來,辛苦戮力,成就此軍。

    吾殁之後,出死力以捍封疆,上也;守一地以自效,次也。

    若散而各走,不惟負國,且羞吾軍;良玉死不瞑目矣』!諸将皆哭,請刑牲誓。

    後營總兵惠登相當歃,拔佩刀橫膝上曰:『我公百年後,有不服副元帥号令者,齒此劍』!諸将皆曰:『諾』(副元帥謂夢庚也)!登相固降寇,所謂過天星者;感良玉再造力,有忠實心。

     良玉殁後七日,軍東下;登相率其黑旗軍殿舟行,不近岸,有紀略。

    而前鋒中軍大亂,所至焚掠;登相大诟曰:『若此,則不如我前日為流賊;其如先帥末命何』!撤其軍返。

    夢庚見黑旗船西上,自以輕舸追之。

    登相大恸,以夢庚不足共事,引其兵絕江而去;夢庚遂陷湖口、建德、彭澤、東流、安慶。

    四月壬戌(初十日),黃斌卿等敗之銅陵;五月癸未(初二日),黃得功再敗之坂子畿。

    夢庚乃以所部三十六營偕黃澍降于我大清英親王軍前;南都尋亡。

     劉澤清字鶴洲,曹縣人。

    以将材,授遼東甯前衛守備;遷山東都司佥書,加參将。

    崇祯三年(一六三○),大清兵攻鐵廠,欲據以絕豐潤糧道;援守三屯總兵楊肇基遣澤清來援。

    未至鐵廠十五裡,遇大兵力戰,自辰至午不決;得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