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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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素封,則走室神棍也。

    今仕籍自欽授、特簡外,文臣如試主事、試中書司務博士、試推官通判知縣不下數百人,武臣如總副、參遊、都司、守備不下數百人。

    此千數百人,為陛下撫流民、核軍實者誰乎?為陛下靖山海、清畿甸者誰乎?是千數百人如虛無人也,紛紛差遣,徒耀飾輿馬、煩苦驿卒;大字名刺,投谒姻鄰、誇炫市裡而已。

    自奉命以迄複命逐塵途者,臣不知所行何事也;亦苟完套格耳!原若輩之始進也,酬薦主有例、酬部覆有例,千數百人非數十萬賂不濟也;則是朝廷失數十萬金錢之實,而得千數百無用之蠹也。

    虧損國靈,孰逾于此乎!且非徒損國靈也,又壞人心!為士者習見故所等夷、猥瑣庸阘,胸不能知古今成敗、口不能道當世利弊;一旦冠蓋赫然,易如反掌。

    于是富者由徑納賂、貧者違言上策,盡棄本業而嚣然有掇拾軒冕之思;蓋自是士不安為士矣。

    為民者習見屠酤仆隸、訟師優卒、遊手失業之徒,手不挽強、股不跨鞍、目不識丁;一旦被服金紫,頭角頓異。

    以為錦繡猶斂襚也,亦各盡棄本業而嚣然有攘竊節钺之意;蓋自是民不安為民矣。

    士不安為士,則士不可治也;民不安為民,則民不可理也。

    下犯上、賤陵貴、利破義,良心泯喪,蕩檢踰閑;則此官為之俑也。

    且非徒壞中人之心,又以絕豪傑之路。

    夫鲵鳅所餌,蛟龍不染其綸;鸱鸢所嗜,鹓雛不吓其臭:尾瑣者冒進而破毀廉隅、俊雅者必回翔而護持方隅也。

    不識廉隅,雖狗窦容身以為榮;自負方隅,即一歲九遷以為辱也。

    昔者,崔浩欲屈眭誇為中郎,誇曰:「桃簡已為司徒,何足以此煩國士矣」!國士之不忍俯同世士也,雖以崔浩之才,眭誇猶羞與為伍也。

    臣安知邱隴之下,無泥塗軒冕之士乎!夫圭璧所以寶者,為采之甚難、售之甚巨也;若圭璧與瓦礫同緻,無為寶圭璧矣。

    軒冕所以榮者,為責任甚重大、賢才甚希貴也;令軒冕與草屩同掇,無為貴軒冕矣。

    今陛下有網絡英雄之事,而諸臣為杜拒英雄之事;則薦舉之名為奸貪借口也。

    牛骥同廨、朱粉雜糅,欲使奇士策杖攀附翼鱗,猶以敝冠招由光、跖财享曾史也。

    他不具論,臣舉其大者:永甯王招降閻總,屢立戰功;及糧匮援絕,身陷敵營,生死之義備矣。

    陛下追念前勳,錫以茅土,誓如山河,足瞑忠魂。

    至其逃将潰卒,如謝某、舒某各保首領,鼠竄偷生;自去年除夜主臣相失,至今二、三月,尚不知藩主存亡何似。

    臣謂此數人者,皆永甯之僇人也。

    軍法:「隊長戰沒,通伍皆斬」。

    況失封疆、陷主将,尚敢哆口恢複,偃然自叙其功乎!陛下即委曲使過,貸其誅夷,必俟少立微功乃酬官職,然亦及其身而已;今乃呼朋引類,每潰将一疏,辄題叙多人,此何為乎?且題叙之人,果系同患同雠,猶可言也;今所援引者,非無賴之青衿,即市井之錢虜。

    夙昔無澤袍之義,因緣藉使鬼之錢;不加考課,徑叙清華。

    臣以為賞罰倒置,斯為極矣!昔館陶公主為子求郎,漢明帝不與而賜錢千萬。

    以戚主為子求郎而不得,以逃将為市奸乞清華而得之;何古人名器之重而今獨輕乎!如謂假章服之虛榮、為招徕之實策,臣愚以為戀棧而來者必非駿馬、鑽穴而從者必無佳士!即使人才甚乏、邊疆甚迫,當旁求耿介特立、廉幹有識之士而用之;奈何使诪張無信、進身不端者連苞引孽以穢朝廷乎?臣又舉其大者:古者三公不備,惟其人。

    高皇帝罷設丞相,閣臣不得稱相也;仁、宣之代,猶與卿并。

    自天順之隆,而相端萌矣。

    嘉靖入紹,歸政内閣;三輔鼎承,百辟風偃:蓋自是俨然宰相矣。

    今猶昔也,然卒未有綸扉之地得得參十數席者。

    今陛下龍飛一載,而内閣已三十人。

    後此萬年無疆,兩京光複,時會方來矣,英賢踵至;枚蔔殆将踰于今者。

    是一代之間,宰輔幾百人矣;書之史冊,将為駭怪!夫王者設官,上法幹象;今三台六星、上相次相四星、郎位十五星,亦王官所取儀矣。

    宰輔下天子一等,宰輔尊而後天子亦尊;若以調燮陰陽之司下同錢榖、刑獄之瑣,則三台鬥柄亦已陵遲矣,何以為巍巍帝座乎!田千秋一言取相,而夷狄以為笑譏;公孫宏曲學阿世,而淮南比之蒙落。

    蓋相臣之難稱任,久矣。

    是以公孫涕泣不受诏、李墉引疾不視事;誠知責任重大,受祿易誣也。

    今陛下聖神,文武贊協殊難;而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