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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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鑰,人情泮渙、忠義灰心,去閩當如避焚;抉網别任格人,以共濟大業』。

    上以疏語指斥鄭芝龍,留中不發。

     會汀州報流寇攻上杭;魯因言:『急守莫如汀城、急練莫如汀兵;此為嶺峤咽喉,務令呼吸相應。

    陛下果即東幸,臣當執殳前驅』。

    上嘉歎之,改職方主事。

    以新銜領敕印兼道抵汀,而流寇已圍上杭;時七月下旬矣。

    魯與汀帥周之藩謀謂:『大駕且幸汀,而上杭圍不解,則禍變且生意外』。

    乃投檄賊營譬曉之,賊果捧檄色動。

    魯乃單騎詣賊壘,把其魁張某之臂曰:『幸甚!諸君值魯,乃富貴催人也』。

    賊愕然問故?魯曰:『天子早晚入粵東,諸君部勒一軍為護衛,便為禁旅親軍矣;恩赉逾他營一等。

    粵地繁富十倍閩中,諸君食國饷、佩将印豈非富貴逼人乎』?諸賊合聲稱善。

    魯曰:『客營淡泊,當取豚酒相勞』。

    因刑牲歃血曰:『從此為一家人矣』!安插定,乃入杭宣布屯練節目即前「封事」中所條陳者。

    杭民丁某獨不欲,曰:『驅群羊而搏猛虎,此自贻伊戚耳』!魯罵之曰:『爾生父且不識,又識保衛鄉l裡邪』!蓋丁嘗棄其父而謀為富民之繼子者也。

    俄而汀州變聞,魯負敕印痛哭入幅員山;丁某昌言于衆曰:『大清兵至,拒命者屠城。

    滿城血肉,豈易李宦數莖頭發邪』!衆惑之;擁魯還城,嚴衛之,将以獻于我貝勒。

    魯曰:『我自行我意,關若何事!此豈狂國,人人浴矢,不許一人潔身邪』!因椎心大哭,血淚迸落。

    久之,聲氣不續,則絕吭死矣;時丙戌(一六四六)九月五日(戊申)也。

    上杭人始有太息悔之者。

     諸生鄒宗善聞之,走明倫堂痛哭;伺家人熟睡,書衣裾曰:『先王之教,曰忠曰孝;聖賢之訓,曰仁曰義。

    殺身成仁,舍生取義;孝子忠臣,含笑相視』。

    衣冠自缢死。

    宗善字本初(或曰名嘉善),亦上杭人。

     李世輔字左宜,亦号我持;甯化諸生。

    博學能文;漳南兵備道朱大典嘗頒世輔文于學宮式多士,士無間言。

    天啟丁卯(一六二七),中鄉試副榜。

    崇祯癸酉(一六三三),再舉北闱副榜。

    明年,選貴州銅仁知縣。

    銅仁僻處萬山中,流寓者十之七;胥吏多亡命,苗夷時出剽掠。

    世輔訓練追捕,農民複業。

    己卯(一六三九),遷雲南昆陽州。

    州城自崇祯五年(一六三二)夷難之後,冊籍毀于火;世輔厘剔隐占,免故丁、豁虛糧,民困複蘇。

    癸未(一六四三),遷南雄府同知。

    隆武改元,召用故相何吾驺;丙戌(一六四六)二月道出南雄,問世輔曰:『公,閩人也;閩遂贊中興乎』!世輔曰:『可。

    敵兵雖勁,遠則遼土、燕、齊之人,近則左良玉、劉澤清之降卒耳,何遽不相勝乎』!吾驺曰:『然則東晉、南宋乎』?曰:『未也。

    東晉自永嘉後,諸胡相吞,百年未定;故王導、謝安乘其閑暇,修安和寬簡之政,亦卒不能與劉、石争長。

    南宋有韓、嶽諸将趙、張諸相彌縫補苴,故金人屈就和議。

    今清并有中原,耿耿志在江南耳;而我局蹐閩中,駕馭不遠,欲為晉、宋豈易言哉』!吾驺曰:『然則駐贛州乎』?曰:『是其次也。

    漢高不拒武關,終難滅項;太祖不戰鄱陽湖,豈能驅元。

    以備、亮之才,退保益州,不能越祁山寸武;況以八閩乎』!吾驺曰:『魯藩逼近金、衢,将無梗乎』?曰:『是乃所為中興之藉也,恨岷、蜀諸藩不悉倡義西北耳。

    凡兵勢有分合;彼合則亦利合、彼分則亦利分。

    今清以合力取山、陝,而以分兵取江南;使諸藩人自為戰、疆自為守,即令為錢镠、為窦融,亦僅為聖主驅除耳。

    漢追楚至固陵,信、越之兵不至;張良曰:「君王能與共天下,可立緻也」。

    于是捐齊、楚予兩人。

    既并天下,而兩人之地終歸于漢。

    今舉朝不患敵人而欲服屬魯國,是所謂倒持也』。

    又曰:『相國入閩,兩勳忮愎,其可協乎?苞官苴将,其可汰乎!宿衛兵不滿萬、兩關兵不滿三萬,建甯、汀、邵罅可縫乎?能使天子擐甲胄鏟平世文貌,行草昧開創事乎?寇、賈、嶽、韓相國,意誰屬乎?即大駕駐虔,胸背單危,一萬督撫可支天乎?楚督招降之卒,可出湖迎駕乎?蜀、黔、滇、廣、苗、狼之兵,可調集乎』!吾驺無以答,第曰:『人才無如君者;比觐天子,當召君以匡吾不逮也』。

    及陛見,所引薦二十人皆故吏、娅,無世輔名。

    是年夏,奉檄監兵五千出梅關迎駕。

    聞贛州警,乃率所統兵援贛;以策幹總督萬元吉不見用,遂辭去。

    旋擢貴州鎮遠府知府;赴任抵靈山而汀州變聞。

    将詣永曆帝行在,丁亥(一六四七)四月土寇猝發,遂及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