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幻遊怒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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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個綠裳少女聞言,四道澄如秋水的眼神,在宇文彤臉上碌碌地看來看去。

     半晌,那年紀較幼的綠裳少女,突地“嗤嗤”一笑,道:“白夫人說你是她老人家的貴賓,特命我姊妹迎賓,如今你卻要谒見我家宮主,我說相公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宇文彤聞言不由一怔,心想:“這白夫人是誰?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她,怎麼又是她的賓客呢?” 那年紀較長的綠裳少女,一見宇文彤發愣,立即接口道:“喂!天已不早啦,相公還是先随我姊妹去見白夫人吧!” 宇文彤尚未來得及開口,那個年紀較輕的綠裳少女忽地碰了同伴一下,嬌笑道:“姊姊!這位相公既是要晉谒我家宮主,咱們就快些領他去吧!” 話聲甫歇,齊地羅袖一拂,絹裳微曳,人似渡柳黃莺,嬌軀掠地而起。

     忽地纖腰微挫,羅袖輕舞,兩副俏生生的嬌軀,已輕靈曼妙地躍登上數丈外一株巨松之巅,微轉玉首,遮口一笑。

     緊接着香肩微晃,綠裳乍飄,有若仙子淩虛,迳從樹梢飛掠而去。

     宇文彤略一沉忖,微微瞥了諸葛璞和葛青霜一眼,衣袂飄處,身衫已經似龍翔九天,直拔而起。

     淩空一瞥,已看出綠裳少女身影消失在一道狹谷之中,當下吸氣擰腰,身式化“翺翔八極”,由直轉平,破空追去。

     諸葛璞和葛青霜兩人那敢怠慢,雙雙蹑蹤跟去。

     眨眼之間,宇文彤三人已追入狹谷之中。

     隻見那兩個綠裳少女,在狹谷左側崖壁間離地十數丈高下之處,一個巨大壁洞之前,伫立相候。

     那年紀較輕的綠裳少女一見三人進入狹谷,立即伸出瑩白的纖手,遙向宇文彤連連招手嬌聲喚道:“喂,你快點跟來呀!” 宇文彤朗聲道:“宇文彤暫候宮外,煩勞兩位姑娘先行入内禀報……” 那年紀較長的綠裳少女遮口“嗤嗤”一笑,道:“這時不過是‘朝雲仙府’第一道門戶而已,離千幻迷宮尚遠得很哩。

    ” 說完,一陣“咯咯”嬌笑,齊轉嬌軀,絹裳微曳,人影已消失洞中。

     宇文彤等三人墊腳騰身,如穿簾燕,飛入崖洞。

     洞深裡許,黝暗異常,宇文彤三人可不敢大意,立即運功護身,戒備着往前走去。

     洞徑曲折迂回,但沿途上卻平靜如水,聲息俱無。

     少時,眼前一亮已有天光透入…… 眼前豁然開朗,宇文彤三人已停身在巨大崖洞出口處,幕色已臨,煙霧四合,但落日的餘晖,照亮着大地。

     “哦!真個洞天仙府,人間福地。

    ” 原來,洞外是一處四面絕壁環繞,上窄下寬的天然幽谷,不下千頃之大。

     中央一片廣有數十百畝大小湖蕩,碧波如鏡,清澈見底,那舒卷如帶的朵朵白雲,倒映波中,冉冉緩移。

     湖心中矗立着一座白色巨廈,高達萬丈,檐牙高張,欄楣周布,雲柱森立,雕鸾刻鳳,畫龍描虎,栩栩生動,巧奪天工,看去巍峨壯觀至極。

     像這樣偉構巨築,建立在深山幽谷之間,主人若非絕世超塵之士,便是一瘋狂之人。

     湖蕩四岸,垂柳成蔭,奇樹如林,枝頭上繁花如海,妃黃俪白,燦若雲錦,真個觸目芳菲,迷離五色。

     整個幽谷,濃郁一片,盡是些參天古樹,清溪迂回,綠茵遍地。

     在那古樹林中,各依地勢,隐現房舍亭榭,但卻未見人迹往來。

     三人縱落谷中,擡頭四顧,迎面數丈之外,矗立着一座白玉牌坊,上面“朝雲仙府”四個鬥大金字。

     這時,在那白玉牌坊之下,卻有四名翠羽披肩,淡綠宮裝俏鬟,手提湖綠色輕紗宮燈,分立在兩旁,但卻不見那兩個綠裳少女人影。

     三人方一走到近前,卻聽右側為首那宮裝俏鬟,莺聲微吐:“婢子等奉命恭迎公子爺。

    ” 一陣環佩“叮當”之聲,那四個俏鬟已轉身離去。

     宇文彤三人亦步亦趨,緊随在四個俏鬟之後。

     一條以白石鋪路的徑道,直達湖邊。

     沿途雖然經由那些房舍亭榭之前走過,卻是空無人迹,聲息俱無。

     由湖岸通達巨廈,是一座全部用玉石建造,長達數十丈的九曲回欄石橋,橋影映射波中,分外清晰壯麗。

     宇文彤縱目四顧,這裡的建築物,全系白色,尤其置身橋上,放眼全是一片白色。

     白!四下一片純白,美極!淨極! 轉瞬便抵達巨廈之前,迎面一座白玉拱門,上書四個一尺見方的篆字:“千幻迷宮”。

     迷宮?依照宇文彤的想法,這迷宮應是千門萬戶,光怪陸離,如今呈現眼前的巨築,若不是仙靈阆苑,便是豪門巨廈, 那有一絲似想像中的迷宮。

     當四名俏鬟沿階而上之際,兩扇緊閉的雄獅卸環黑漆大門,适時緩緩打開。

     微風輕送,幽香淡淡,襲入鼻端,聞之醉人如酒。

     宇文彤三人緊随四俏鬟進入大門,方行數步,身後忽傳來一聲輕響,三人掉頭一看,發現兩扇大門已然緊緊閉上。

     不料,就在這回頭二顧之頃,那四個翠羽披肩,淡綠宮裝的俏鬟,已是人影杳然,觸目處,幾乎出聲! 原來,迎面照壁正徐徐無聲的自行向地底縮去—— 這一來,宇文彤不禁又驚又怒,數月前失陷迷宮往事又重現眼前。

     他原以為此番為了完滿達成師命,以禮求見迷宮主人—— 不料,一時大意,主人未曾見到,又中了宮中那些淫娃蕩婦的詭計—— 忖念及此,歉然地向二人望去,但諸葛璞和葛青霜卻神色依然,似是眼前的變化早已在意料之中。

     宇文彤暗叫一聲慚愧,定睛向前望去—— 奇影突現,巍然壯觀! 在那照壁之後,一排并列五根兩人合抱的盤龍玉柱,撐天般長達十多丈,上齊乳白色的穹頂,龍眼中射出粉紅的光芒。

     玉柱每根之間的距離,計有五丈左右。

     玉柱之後,一道通體雕成的白玉橫壁,正好把去路阻住。

     玉壁之上,每隔四丈懸挂一盞藍紗宮燈,翠光晶瑩,照射數丈。

     壁間浮雕着各種奇禽異獸,有的作勢欲撲,有的猛據如怒,有的奮翼欲飛,有的伸吸如飲,形态各異,栩栩生動,真個鬼斧神工,妙絕古今,令人歎為觀止! 眼前雖然步步危機,但三人神志卻專注在這些妙手巧匠的傑作上,不知不覺緩步走到玉石橫壁之間。

     宇文彤和諸葛璞二人突然心生驚兆,腳下不禁為之一頓,這時離橫壁隻不過一臂之距。

     然葛青霜卻仍茫然無知,伸手向壁間所雕的一隻似鳳非鳳,腳生三趾的雕像摸去—— 就在她手指方一觸及那雕像腳趾的刹那,忽聽身後一陣軋軋之聲響起,宇文彤一驚之下,高聲叫道:“霜妹還不趕快縮回手來!” 葛青霜被宇文彤一喝,頓時一驚而覺,急忙縮回玉掌,嬌靥微微一紅。

     身後軋軋之聲已停。

     三人迅速轉身望去,觸目處,那右起第二根玉柱,裂開一道長達丈餘,寬有五尺的裂縫,那縫隙恰好形成一道門戶。

     此時,一縷柔媚嬌細的音韻,自那縫隙裡面飄送出來。

     那音韻怪異聽去若有若無,似真似幻。

     細細柔韻一入耳際,令人立感心弦疾躍,臉面發燒,渾身泛起一種酥癢之感。

     葛青霜這時已産生一種更為強烈的感應,隻覺四肢酥軟,心癢難止,那玉頰宛若朝霞,瓠犀微露,嘴角泛笑,星眸中情意洋溢,嬌軀漸漸傾入宇文彤懷中。

     隻見她星目半閉,玉頰通紅,呼吸輕微而急促—— 當她嬌軀倒入宇文彤懷中之後…… 宇文彤便感到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沖動,隻覺心猿意馬,難以駕馭。

     他那雙臂逐漸提起圈攏,将葛青霜緊緊擁抱在懷中,那陣陣處女身上特有的幽香,更加深了他神志的迷亂…… 突然,葛青霜在他懷中一陣輕微的顫抖,他那快将迷亂的心靈,卻因此而生警兆。

     心靈一起感應,猛然驚覺,急甯神斂氣,功行周天,瞬息神志已清,陡地氣納丹田,一聲龍吟清嘯—— 蕩漾耳際的柔柔音韻,随之消逝。

     葛青霜如夢初醒,星眸睜處,眼前情景頓使她羞紅滿面,迅速離開宇文彤的懷抱中。

     “砰”然一聲! 隻見諸葛璞一跤跌坐在地上,恍如大夢方覺,怔怔地坐在那裡,半晌,方長長噓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搖頭苦笑道:“好厲害的‘迷魂神音’。

    ” 誰說不是,宇文彤劍眉緊皺,沉忖了一陣,忽地氣聚丹田,朗聲發話道:“晚輩宇文彤晉谒慕容前輩。

    ” 他這種語聲,可以送達一裡之外,更不惜道破千幻神妃姓氏,他滿以為這一下總可以引出人來。

     不料,半晌仍然聲寂人杳…… 葛青霜适才為那迷魂神音所制,心中已覺羞怒,一見宇文彤再次以禮求見,宮中的人仍然相應不理,心頭惱火更熾,不由一聲冷笑,道:“我們先由這裂隙中闖進再說吧!” 宇文彤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如今進已不能,退亦無路,在這危機處處的環境下,舍此一途外,确另無其他辦法可想。

     略一沉吟,然後向諸葛璞問道:“老先生認為如何?” 諸葛璞道:“葛姑娘的話不無道理,隻要小心在意便好了。

    ” 葛青霜就在諸葛璞話甫落口的時候,已閃身進入了縫隙中。

     宇文彤一見葛青霜冒險先入,急忙出聲喊道:“霜妹請稍待!” 說着,人已跟進。

     進入之後,發現一條以山石砌成的階梯,通往地底。

     宇文彤輕輕一拉葛青霜衣袖,低聲道:“霜妹請随在小兄身後,由我來開道。

    ” 葛青霜一側身,對宇文彤嫣然一笑。

     她這一笑,有如百合花開,嬌媚而娴雅,令人如沐春雨,悠然神往,宇文彤隻看得為之一呆。

     葛青霜目睹宇文彤神态,不禁嬌嗔道:“彤哥!你……” 宇文彤一驚而覺,臉上一陣飛紅,由葛青霜身旁疾步向前走去。

     三人舉步降階而下。

     石階多達百數十級,石階盡處,是一條白石鋪成的甬道,兩壁石質溫滑,色澤光潤。

     這甬道雖然深入地底已有數十餘丈,但卻并無昏暗之感,但是卻也看不出這光源是由何處射入的。

     甬道彎彎曲曲通往前去,走不到數步,便是一個拐彎,幸好并無叉道。

     宇文彤暗中運起無極玄功,在身前布了一道無形氣網,緩就向前探進。

     還好甬道平靜無波,似這般東轉西拐,也不知轉了多少拐彎,前道已為一道石門所阻,在那緊閉的石門上,右邊一扇上浮雕着一隻猛踞如怒的獨角異獸,左邊一扇上,卻刻着:“怒獄”兩個鬥大金字。

     哎呀!這名稱算個别出心裁,令人費解。

     葛青霜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去推門。

     宇文彤伸手一攔,笑道:“霜妹當心些。

    ” 葛青霜小嘴一嘟,嬌嗔道:“偏你這樣小心,不推門難道還等别人來開不成。

    ” 宇文彤輕輕一笑,突地振指戳出,一縷足以穿金裂石的指風,直向那異獸獨角襲去。

     “卡!” 那隻堅硬的獨角,應指而碎。

     随見那道緊閉的石門;徐徐無聲的向兩側石壁中縮進——一 宇文彤功聚雙臂,宛如穿簾雲燕,飛掠入内。

     諸葛璞和葛霜跟著文彤身後随入。

     觸目處,三人不禁為之一怔! 原來,石門之内,是一條長有二十多丈,寬僅一丈的甬道,頂、地、壁全是溫潤的玉石砌成。

     兩側玉壁之間,共有十二道門戶,但卻全都緊閉着。

     每道門戶的上端,全部鑿有三個拳頭般大小的古篆字。

     門的中央,卻浮雕着一隻長有一尺的六角花瓶,瓶中插有一束不知名的奇花,而且每道門上的花色都各不相同,微風不揚,幽香滿室。

     忽聽諸葛璞喟然一歎,道:“這位女中英雄不但承繼了‘一皇’土木之學,而更匠心獨運,巧奪天工,在這深山幽谷中建立了這等宏偉的巨構,其魄力,智慧均遠勝須眉多矣。

    ” 宇文彤接口道:“慕容前輩家學淵源,可惜……” 就在他這“惜”字剛剛出口的時候,蓦聞地底傳來一陣“轟隆”巨響,一時隻震撼得四壁搖搖欲墜。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三人不禁大吃一驚! 宇文彤目光忽瞥見葛青霜右掌正貼附在一處石色轉淺的玉壁上,不由心念一動,急忙高聲叫道:“霜妹還不趕快将撐在壁上的手放下來!” 葛青霜正奇怪到底何來巨響,一聽宇文彤呼叫,忙不疊縮回右手,忒也奇怪,手剛離壁,響聲頓止,顯然是那玉壁内中有蹊跷。

     巨響停止後,整個甬道中又歸複平靜。

     這時,每人心中卻疑雲重重,不知将要發生如何變故。

     突然,弦管起處,絲竹盈耳,細樂悠揚。

     這種柔靡樂聲來得太過突然,三人微愣之後,不由好奇心起,便循聲找去。

     宇文彤三人停身在右邊第二道門戶之前。

     原來,柔柔靡靡的樂聲,便自這道門中飄出。

     門外三人隻覺那樂韻似水柔情,如煙離恨,妩媚凄咽至極! 稍時,樂韻忽轉,有似怨婦悲秋,如泣如訴,哀轉欲絕,聞之令人心酸淚落。

     瞬際,樂韻由凄楚忽然轉變為靡靡之音,三人隻覺那邪淫的樂聲,纏綿婉轉,柔靡萬端,不由绮念頓生,一時心性為之搖動。

     同時,一個嬌媚妙曼的吟聲和着勾魂引魄的樂韻而起:“峨嵋帶秀,鳳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風,面似嬌花拂水,體态輕盈,漢家飛燕同稱,性格風流,吳國西施并美,若非宴罷歸來,淫池不二;定應吹箫引去,紫府無雙!” 樂聲恍然,吟唱适止,餘韻卻尚萦繞在三人耳際。

     蓦然一個嬌脆的語聲自門裡飄送出來:“諸位既入怒獄,自當遍遊諸司,請恕白英未便親導諸位一遊,望請自便吧!” 噫!這自稱白英女子是誰?莫不是适才那兩個綠裳少女口中的白夫人麼! 什麼遍遊諸司,未便親導一遊,隻聽得三人稀裡糊塗,莫知所雲。

     本來,這“怒獄”兩字已夠别出心裁,如今卻又來個什麼司,這些稀奇古怪的名稱,其含義确實令人費解。

     但這自稱名叫白英的女子,一番自說自話,誰認識她?誰要她導遊?倒是她口中所說的諸司,想來必非好去的所在。

     正當三人愕然際,猛聽那嬌脆得宛如珠滾玉盤的語聲又起。

     “諸位若能安然通過怒獄十二司,到時自然會有人前來接引,轉到另外一處妙趣無窮的所在。

    ” 随之一陣咯咯嬌笑,笑聲中,隐聞響起輕微細碎的環佩叮當聲,逐漸搖曳遠去,大概人已離室他去。

     宇文彤略一沉忖,擡頭向那門戶上端金字望去…… “氣結司”。

     好怪的名稱!但他這時卻不願去深加推究,用手一推石門,迅即功行全身,左掌護胸,右掌待敵,如箭離弦,射入門裡。

     他原以為門裡必有厲害埋伏或機關陷阱,是以未待雙腳落地,全身真力已經發動,右掌虛向空際劃了一道半弧,護胸右掌變直為橫,作勢待敵。

     不料,室内聲息毫無,平靜已極! 待得身形一落,閃目四掠之下,不禁為之愕然! 這時,諸葛璞和葛青霜也已經跟身躍進,觸目處,卻讓這位天山高弟,粉頰登時泛上一片羞紅。

     原來,室内鋪陳,乃是一間深閨繡閣。

     房裡珠光璀璨,檀香氤氲,羅幔垂蘇,香光幻彩。

     在那湘妃榻上,半仰半側地躺着一個身披輕紗,裡穿透明白色的亵衣,膚如凝脂,秀發披肩的絕色女子。

     一張吹彈得破的春花玉面,羞紅未褪,兩隻似喜非喜的含情妙目,卻淚痕猶存,是誰侮她?欺她? 三人進得房中,那麗人渾如不覺,雙目仍然凝望帳頂。

     宇文彤不覺微微“咦”了一聲,眼前的景像使他迷惘而驚訝! 他看不出,想不透……眼前的景物是真抑或是幻,難道說這怒獄中的氣結司,乃是脂粉陷阱。

     想到脂粉陷阱,心中便是一驚! 噫!那女人呢?不對,剛才還明明是一間深閨繡閣,怎地轉眼間景物全變。

     隻覺眼前一亮,繡閣已變花城…… 那是一片畝許大小的花圃,放眼錦雲爛漫,滿園香氣襲人。

     隻見名花上千,異卉成萬,一花未謝,一花立即又開,真個說不盡千般花卉,數不盡萬種芬芳。

     宇文彤不禁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料當他掉首望去,使他更為心驚,因為就在這轉眼之間,身旁的諸葛璞和葛青霜已經蹤迹杳然。

     他猛地驚覺自己為幻相所迷,是以意随念動,幻相立生,如今,隻要自己心神甯靜,雜念不生,諸般幻相自會盡去。

     他這一想,趕緊甯神斂氣,靜坐地上,澄心調息,做起那守護心神的功夫。

     果然,一番空靈内視工夫之後,已是雜念不生,并覺渾身舒泰至極,待得睜眼看時,不由為之一愣! 滿眼仍是桃紅柳綠,萬紫千紅,幻相恁地是真! 噫!怎麼在那桃樹之下,葛青霜竟與他人在嬉戲?而且對方是個舉止輕狂,眼神不定的少年狂生。

     怎知?兩人竟然如此輕佻,擠眉弄眼,打情罵俏?哎呀!大膽畜生,膽敢唐突玉人,公然放肆起來,如此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宇文彤厲聲大喝,揮掌猛劈…… 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喝罵,卻不成聲、揚掌,卻發不出真力! 宇文彤心中又氣又急,不由雙目冒火,七竅生煙! 你怒!對方動作更為不堪入目。

     宇文彤心中忿怒無從發洩,隻覺腦際暈漲至極,一時不禁為之氣結,人便暈倒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聽有人在他耳際蚊叫似的輕喚。

     他還在神志不清狀況中,故根本不曾聽出這人叫些什麼,隻想靜靜地休息,但是,叫聲卻萦繞耳際不去。

     可惡!竟然變本加厲,動起手來,不停地搖他手臂。

     一股淡淡幽香,恰在此時襲入鼻端! 接着,一種甜香的東西,滑入嘴裡。

     那東西入口即化,變成清涼的唾液沖入喉中。

     由喉入腹,轉化為一股清涼之氣,彙合自己丹田真氣,自動流向四肢百脈,不停地流轉,立感遍體清涼。

     暈眩的腦際,逐漸由渾轉清,片刻光景,人已完全清醒過來。

     睜眼望去,隻見葛青霜蹲在自己身側,白紅粉臉上,微現蒼白之色,眉宇間透出困倦之容,但卻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目光略一轉顧,但見諸葛璞滿臉焦急之色,站在五六尺外處,凝望着自己,咦!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竟然卧在一個空無一物的石室中。

     同時,他心中浮起盡快離開葛青霜的願望…… 因為,适才那幕令人怒忿而又難堪的情景,至今尚環繞腦際而不曾遺忘,是以葛青霜雖然重回到他的身邊,但他卻感到無比的空虛、怅惘。

     兩人彼此間的距離,已因那事拉得很遠很遠。

     他沒有理會身旁的人兒,隻陷溺在痛苦的深淵中。

     突然,葛青霜的語聲傳入他的耳際,道:“你醒了嗎?咦!你……你臉色怎會這樣難看呢?” 宇文彤聽了這些話,心道:你還好意思問出口,暗地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石室中忽然響起一陣銀鈴般的嬌笑! 他雖然為她的變心而痛苦,甚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