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尾聲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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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談判并不意味着戰争的結束,時常是這邊談一談,那邊又打起來。

    但打是為了談,談又是為了停火。

     已經有些參戰的部隊陸續地回國了,戰争的态勢已經很清晰了。

    後方的部隊便相繼着撤回到了國内,雖然仍在打,戰火和硝煙已遠沒有以往那麼濃烈了。

     兒子劉留一天天地在長大。

    劉克豪告訴兒子,媽媽就要回來了。

     兒子聽了他的話,就每天守在門口張望着,嘴裡還一遍遍地念叨着:媽媽,怎麼還不回來呀?這麼說完了,人卻并不離開,努力地踮起腳,向遠處望。

    他希望在自己的視線裡,能看到媽媽。

    媽媽的模樣在他的印象裡是模糊的,隻是客廳裡擺着的那一張照片。

     每看到路過面前、穿着制服的女軍人時,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喊一聲:媽媽。

     那些女軍人聽到他這樣喊自己,就沖孩子溫柔地笑一笑,有的還會過來,愛撫地摸摸他的頭。

    他又試探着叫了一聲&ldquo媽媽&rdquo,女軍人朝他揮揮手,走了。

    孩子終于明白,她不是自己的媽媽。

    接下來,他就更加奮力地踮起腳,使勁向遠處望去。

     兒子沒有張望到媽媽回來,卻迎來了民政局長。

     那是個星期天,劉克豪在家休息。

    他蹲在院子裡洗衣服,劉留又站在門口去望媽媽。

     他一邊向外望,一邊和劉克豪說着話。

     爸,媽媽回家走到哪兒了? 快到鴨綠江了。

     江是河嗎? 不,江是江,河是河,江比河要寬得多。

     兒子忽然有些擔心地問:媽媽不會掉水裡吧? 不會。

    媽媽會騎馬,她騎馬過江。

     就在這時,民政局長出現在了兒子的視線裡,兒子就喊:爸,有人來了。

     民政局長彎下腰,一把把劉留抱了起來。

     劉克豪對老營長的突然造訪感到詫異,他一邊擦手,一邊站了起來。

    他拉着老營長進屋,老營長卻停下腳步,望着盆裡的衣服說:洗了這麼多? 劉克豪笑笑:都攢了一個星期了,老營長屋裡坐。

    今天我下廚,中午咱倆喝兩杯。

     老營長搖了搖頭,坐在了院子裡的凳子上。

    劉克豪見老營長有事對自己要說,就拍拍兒子的頭:劉留,去門口等媽媽去。

     兒子答應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老營長盯着劉克豪,眼睛裡就多了層水氣。

    劉克豪意識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忙說:老營長,有話就直說。

     老營長就把随身帶來的挎包打開了。

    他帶來了一封血染的信,老營長拿信的手有些抖。

     劉克豪接過了那封被血水浸染的信。

    這是妻子的信,或者可以說是遺書。

     妻子在信裡說: 克豪、兒子,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犧牲了。

    我是個軍人,犧牲是正常的,千萬别為我難過。

     克豪,雖然咱們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我感到很幸福。

    在朝鮮的日日夜夜裡,我一有時間就會想起你和兒子。

    從我們參加革命那一天起,就盼望着建立一個沒有戰争的新中國,現在,為了新中國,我來到朝鮮,就是為了保家衛國。

     我犧牲了,是盡了軍人的職責,我不後悔。

    告訴兒子,他的媽媽是烈士,是為了國家獻出了生命。

    别忘了,二十年後,兒子又會是一名戰士&hellip&hellip 劉克豪的眼淚點點滴滴地落在那封血染的遺書上。

    許久,他擡起頭來。

     老營長又從挎包裡掏出幾件遺物,其中有一張被炮火熏黃、發焦的隻剩下一半的照片。

    那是王迎香出發前和兒子的一張合影。

     她抱着兒子,大咧咧地沖鏡頭笑着,兒子卻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照片就在那一瞬間,定格了。

     老營長低聲說:部隊上的人說,王迎香同志是在去救護傷員的路上,被敵人的炮彈擊中的。

     他死死地握着那張被炮火燒焦、隻剩下一半的照片。

    望着照片上的妻子,他仿佛又聽到了妻子在說:我要去前線。

     劉留在門口喊起來:爸,媽媽過完江了嗎? 他站了起來,向門口的兒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