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敵後

關燈
這是什麼接頭啊,話都沒說上,能交流到什麼情報?下次再接頭,你自己去吧,我可是難受死了。

    說完,不管不顧地把高跟鞋甩在地上,一臉的忍無可忍。

     喬天朝撿起鞋子,擺好,拿來拖鞋放在她的腳邊,用低沉的聲音說:你現在是王曉鳳,不是王迎香,我們這是在工作。

     說完,拿出火柴盒,抽出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着:劉王辛苦了,老家要的貨,請盡快送來,母親急用。

     他把那張紙條遞給王曉鳳,王曉鳳看了眼紙條,又看了一眼。

    喬天朝把紙條拿回去,劃了根火柴,那張紙條便燃着了。

    王曉鳳這才意識到什麼,伸手去搶時,紙條已成了灰燼,她不解地問:燒它幹什麼?我還要看看。

    從離開組織到現在,她這是第一次接到組織的命令,那上面明确寫着“劉王”二字。

    這些日子,過着水波不興的生活,她已經郁悶得要死要活了,她甚至覺得組織已經把她忘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軍統局東北站中校副官喬天朝的夫人,每天喬天朝一走,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隻能面對着沈麗娜那樣的女人,無休止地逛街。

    越是這樣,她越發懷念在部隊的美好時光,日子雖然忙碌,但很充實。

    那樣的日子才是她應該有的,現在的日子和那時的日子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喬天朝和阿廖沙接頭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竟沒有看到那張紙條是如何到了喬天朝的手上。

    她一連把那紙條看了幾遍,在看那幾個字時,她竟有種想哭的感覺,這是老家的來信,這是來到東北,打入敵人内部後,第一次接到老家的問候。

    這兩天她已經習慣“老家”這個稱謂了,她和喬天朝聊天時,他就反複用“老家”這個字眼,剛開始她還有些不習慣,後來适應了,她覺得“老家”這個詞竟是那麼的形象和親切。

    一提起“老家”,心裡便有種熱呼呼的感覺。

    那張小小的紙條,仿佛又讓她看到了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她想把紙條收藏起來,寂寞的時候能看上一眼,會讓她有份寄托和念想。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喬天朝給燒掉了。

    望着那團紙灰,失落、無奈的心情溢于言表。

    更讓她不解的是,喬天朝就跟沒事人似的,用抹布把那些灰燼擦拭得不留一絲痕迹。

     喬天朝剛做完這些,突然就響起了敲門聲,接着徐寅初的聲音傳了進來:喬副官休息了嗎? 喬天朝和王曉鳳對視一眼,做了個手勢,他就去開了門。

    徐寅初身後還跟着沈麗娜,兩個人的樣子似乎剛吃完宵夜回來,徐寅初嘴裡還噴着酒氣。

     徐寅初打着哈哈道:你們這對小夫妻可真抓緊時間呢,這麼早就要休息了?我和夫人從外面回來,看你們燈還沒熄,順便過來看看。

     沈麗娜大呼小叫地走進裡間的卧室,和王曉鳳山高水長地說着女人的話題。

     喬天朝給徐寅初倒了杯茶,就坐在徐寅初的對面,他知道徐寅初一定有事。

    果然徐寅初喝了一口茶道:喬副官,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共軍調集了幾十萬人的兵力,把沈陽和錦州團團合圍,我們隻能背水一戰。

    蔣委員長的決心很大,讓我們在這裡和共軍決一死戰,誓死守住東北。

    如果這一戰我們勝了,還有收複東北的可能;如若戰敗,我們将隻能撤往關内。

     喬天朝不明就裡地說:蔣委員長不是派援軍在支援我們嗎? 徐寅初搖了搖頭,歎口氣道:看來,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共軍在調集兵力,等他們布置完了,他們就開始圍殲我們,合圍沈、錦兩地,再各個擊破。

     喬天朝聽了徐寅初的話,心裡掠過一陣狂喜,不用徐寅初說,他也知道現在東北戰局是個什麼樣子,四平和長春失守後,便大局已定了。

    現在徐寅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看來國民黨上層也發生了動搖,否則,徐寅初的情緒不會如此低落。

     徐寅初話鋒一轉,道:喬副官,你要有思想準備,戰争一打響,我們都是督戰隊員,就是戰鬥到最後隻剩下一槍一彈,也不能放棄對東北的争奪。

     喬天朝在徐寅初的眼裡看到了一縷殺氣,看來敵人作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隐隐地,他開始為那些城外的戰友們擔心了,這勢必是一場惡戰,血流成河将在所難免。

    喬天朝手心冒汗,渾身的血液快速地奔湧着,仿佛已經置身在陣地上,率領戰士們沖鋒陷陣,迎着炮火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