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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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情,特許辦裝資,為馱十有二,寵姬一,得之賊中者,挈以行。

    從行者,都門數舊仆,及幕僚親厚者一二輩。

    距節轅數裡許,其地某都司駐守,先是,都司固提督,與勝不相能,以微罪,谪今職,奉檄駐守是。

    勝道出是,當勘驗然後行。

    都司曰:“而犯官,何得挾重裝,攜眷屬。

    ”既皆扣留,益複促勝行,勝無如何。

    幕僚者為緩頰,執弗許。

    亟返奔,陳乞于忠勇,得給還裝資。

    寵姬者以賊孥,弗得請。

    勝泣涕如雨,踉跄北行,聞者快之。

    其平日養寇自重,誤國殃民,尤不止弄權怙勢而已。

     揚州鹽商皆官也,自鹹豐朝開捐納翎枝例,則又皆戴花翎,每日宴集平山堂,翎頂輝煌,互相誇耀。

    朋從往來,不以輿而以馬,取其震炫道途也。

    狂生某亦戴其銅頂破帽,帽之後檐,綴以楮镪,策秃尾瘦驢,日逐隊骊黃孔翠間,或先之,或後之,或并駕齊驅,自謂備極形容之妙。

    旁觀者辄軒渠。

    鹽商病焉,而無如何。

    集資厚賂之,僅乃中止。

    狂生夙寒畯,自是稍潤澤矣。

    張丈午橋說。

    丈真州人,家郡垣。

     世俗異姓結為兄弟,各具紅柬,備書生年月日,裡居官位,及其三代名氏,兄弟妻妾子女,一一詳載。

    撰吉莅盟,彼此互換收執,謂之換帖,或雲拜把。

    殆取手足之誼,願以道義結合者殊鮮。

    大都揣勢利之見,為不由衷之周旋。

    往往兄若弟跻貴顯,則卑下者必躬自退帖,受之者亦岸然不以為泰。

    尤有因以為便,肆行殘賊之奸謀。

    鸰原之急,無望纾其難;虎日之噬,轉以戕其生。

    古今來駭魄恫心之事,甯有過于是者乎。

     光緒初年,四川東鄉縣民袁騰蛟聚衆抗糧一案,方事初起,東鄉令沈某适公出,令之弟某具牍會垣,以民變告,張皇請兵,意在邀功。

    時護川督鐵嶺文格,字式崖,素性卞急,漫不加察,辄檄提督李有恒帶兵馳赴,檄文内有“痛加剿洗”雲雲。

    有恒尤奉檄操切,戕斃無辜數千百人。

    适南皮相國張文襄督學西蜀,任滿回京,據情疏劾,有旨交新督丁文誠查辦。

    或為有恒危,有恒殊夷然,謂人曰:“吾固遵憲檄辦理,吾何患焉。

    ”陝人田秀栗,字子實,于有恒為換帖兄弟,時權成都令,承護督指,蕲賺取前檄,歸罪有恒,别為檄同式,唯“痛加剿洗”改“相機剿撫”,為得間掣換地。

    一日,秀栗詣有恒,談次及東鄉案,有恒曰:“吾固遵憲檄辦理,吾何患焉。

    ”秀栗曰:“檄安在,曷示我?則是案結束奚若,可一言而決。

    ”有恒武人,無遠慮,重秀栗兄弟行,益坦率,遽入内,出檄示秀栗。

    當是時,日向夕矣,客座稍暗,秀栗則持檄從容就門次,若為審谛者,亟納袖中,易别檄,歸有恒,則慰之曰:“誠然,老哥信無患也。

    ”适有他客至,秀栗匆匆遂行。

    迨有恒覺察,則已痛悔無及矣。

    未幾獄具,有恒及沈令皆大辟。

    秀栗以易檄功,擢刺泸州,旋調忠州。

    某日,送客至門,忽神色慘變,自言見有恒來索命,從者掖以入,俄暴卒。

    此事凡宦蜀者能言之。

    夫秀栗,狗彘耳,烏足責;獨惜文誠以屏臣碩望,與聞陰賊之謀,又複賞惡勸奸,升擢秀栗,對于“誠”字一字,其能無愧色否乎? 文人短視者夥矣,林璐撰《丁藥園外傳》雲:“藥園先生名澎,杭之仁和人,以詩名。

    與宋荔裳、施愚山、嚴灏亭輩稱燕台七子。

    其讀書處,曰攬雲樓。

    客乍登樓,樂園伏案上,疑晝寝,迫而視之,方觀書,目去紙不及寸;驟昂首,又不辨誰某。

    客嘲之,藥園戲持杖逐客,客匿屏後,誤逐其仆,藥園婦聞之大笑。

    一夕娶小婦,藥園逼視光麗,心喜甚,出與客賦定情詩,夜半披帏,芗澤襲人,小婦卒無語,诘旦視之,爨下婢也。

    知為婦所绐,則又大笑。

    藥園世奉天方教,及官法曹,猶守教唯謹,同官故以豬肝一片置匕箸,藥園弗察。

    吏人以告,獲免。

    嘗晨入東省,侍郎李公奭棠從東出,藥園從中入,瞠目相視,侍郎遣驺卒問訊,藥園趨謝。

    侍郎笑曰:“是公耶,吾知公短視,奚謝為。

    ”《外傳》又雲:“藥園谪居塞上,茆屋數椽,日晡,山鬼夜啼,饑鼯聲咽。

    忽聞叩門客,翩然有喜。

    從隙中窺之,則一虎,方以尾擊戶。

    ” 藥園短視若彼,門隙聽見,殆未必明确以為虎,容或非虎也。

    餘聞某名士,觀書軋黔其準;又二人皆短視,相見為禮,各俯其首,額相觸,則藥園之流亞矣。

    相傳乾隆朝,某省知府某,入都展觐,召對畢,頓首言:“臣猶有下忱。

    ”上曰:“何也?”曰:“臣有老母,臣來京,别母。

    母命臣,必仰瞻聖顔,歸以告母。

    ”上曰:“而目朕可。

    ”曰:“臣短視。

    ”曰:“攜眼鏡未?”曰:“有之。

    ”曰:“帶鏡目朕可。

    ”某頓首遵旨。

    有頃,上曰:“審未?”曰:“審矣。

    ”頓首謝恩出,上嘉其質直。

    未幾,竟大用,亦短視之佳話也。

     幹、嘉以還,金石專門之學,偃師武虛谷與錢塘黃小松齊名。

    虛谷博洽工考據,尤好金石,同縣農家掘井,得晉劉韬墓志,虛谷急往買之,自負以歸,石重數十斤,行二十餘裡,到家憊頓幾絕。

    性迂僻善哭,嘗遊京師,主大興朱文正家。

    除夕,文正饋彘肩、蒙古酒,虛谷食已大哭。

    主宅驚怪,疑其久客思家,亟慰問之。

    則曰:“無他,遠念古人,近傷洪稚存、黃仲則不偶耳。

    ”乾隆五十七年,當和├政,兼步軍統領,遣提督番役至山東,有所诇察。

    其役攜徒衆,持兵刃于民間淩虐為暴,曆數縣莫敢呵問。

    至青州博山縣,方飲博恣肆,知縣武君聞即捕之。

    至庭不跪,以牌示知縣曰:“吾提督差也。

    ”君诘曰:“牌令汝合地方官捕盜,汝來三日何不見吾?且牌止差二人,而率多徒何也?”即擒而杖之,民皆為快,而大吏大駭,即以杖提督差役參奏,副奏投和├。

    而番役例不當出京城,和├還其奏,使易。

    于是以妄杖平民劾革武君職。

    博山民老弱,谒大府留君者千數,卒不獲。

    然和├遂亦不使番役再出。

    虛谷之風趣如彼,而其風骨如此。

    相傳虛谷得《劉韬志》于桃園莊,珍秘特甚。

    亟仿造一赝石,應索觀及索拓本者,真者則什襲而◇藏于匮。

    虛谷殁後,其猶子某,疑其重寶器也,夜盜之出,竭畢生力,幾弗克負荷,及啟視,石也。

    則怒而委之河。

    此事殊殺風景,然亦未嘗不有風味,因牽連記之。

     張文襄開府兩湖,值六十壽辰。

    仁和譚仲修時主經心書院講席,撰壽文逾二千言,竟體不用“之”字,避文襄名上一字。

    文襄亟稱賞之。

     滇南大觀樓長聯,脍炙人口久已。

    庚子五月,北京義和拳匪設立神壇于清涼庵,無名氏仿其體作楹聯雲: 五百石糧儲,助來壇裡,登名造冊,亂紛紛香火無邊。

    看師尊孫膑,祖托洪鈞;神上太公,單傳大士。

    伸拳閉目,總言靈爽憑依。

    趁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