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關燈
小
中
大
婚夫婦的住所。
&ldquo我心想，我的孩子，瞧你現在懷着孕，要是有人能幫你一把，你得要多滿足。
&rdquo 此後，沃爾特多少次晚上下班回到家中，發現諾拉流着眼淚，待在廚房一隅！ 他們隻能忍耐。
然後，因為一次較以往更嚴重的投訴，路易莎在拘留所裡待了幾個星期。
他們消停了一段時間。
地區檢察官最終還是傳喚沃爾特去他辦公室。
&ldquo您該做些什麼了，該讓這一切都停止了！&rdquo檢察官對他如是說，明顯已厭煩透頂。
&ldquo她的這種把戲總不能永遠這麼持續下去吧。
&rdquo &ldquo您了解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rdquo 檢察官聽了這話，眼神嚴厲地看向他。
&ldquo您想聽聽我的意見嗎？這個女人不比您或我瘋到哪兒去。
事實是，她就是下定決心要把自己一輩子受的罪都轉移到他人身上，讓他人都嘗嘗，尤其讓您和您太太。
而且她不會停止，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死掉。
&rdquo &ldquo那您建議我怎麼做呢？&rdquo &ldquo我無法建議您怎麼做。
這是您自己的事情。
我隻是要求您别再讓她給我們找麻煩。
要是還有下一次，我一定把她扔進瘋人院，到時候就天下太平了。
&rdquo 希金斯了解那些瘋人院的情況。
有那麼一次，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被關進了其中一處。
他花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從裡面弄出來。
他看到在一間屋子裡有十五到二十個女人，衣服勉強遮住身體，個個蓬頭散發。
她爬到他腳邊，哀求他不要把她抛棄。
&ldquo我再也不那樣了，沃爾特。
我對你發誓，我再也不那樣了，&rdquo她哀嚎，像小姑娘那樣啜泣。
&ldquo我怎麼說也是你媽媽呀。
你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呀，我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老女人，在外面，所有人都給我臉色看。
我知道我讓你丢臉了，讓你花了很多錢。
但是你可憐可憐我，把我從這裡弄出去吧。
在這裡，我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甯，我害怕。
你懂嗎？我害怕，沃爾特！我害怕&mdash&mdash&rdquo 他這才去見了幾個醫生，包括紐約的那個精神科專家，就是他說如果有時間，真想好好研究路易莎這個病例。
也是這位對他提到了格倫代爾的療養所，前提是希金斯有足夠的資金維持這筆開銷。
這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了，發生在他搬離新澤西以前。
威廉森沒有人知道路易莎。
她隻在某次所謂閑逛的途中來過這裡一次，那時他們還住在下城區。
她還沒來得及惹人注意，她的兒子就逮着她了。
一次，紐約的警察局通知他，他們逮捕了一個叫路易莎·希金斯的女人，原姓富赫斯，沒有身份證，自稱是他母親，還提供了他的住址。
她是在一個賣酒店裡被逮到的，她正把一瓶威士忌悄悄塞進食品袋子裡頭，食品袋是他幾分鐘前從市場上偷來的。
諾拉看着他，一言不發，他也失了胃口。
他将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托住頭。
&ldquo你在哭嗎？&rdquo她問。
&ldquo沒有。
&rdquo 他為了要向她證明，把臉對着她，臉上沒有眼淚的痕迹。
&ldquo她不知道我們的新地址。
&rdquo她給丈夫打氣。
他聳聳肩。
他媽媽能很快弄到他們的新地址。
誰知道呢，或許她這時候已經在城裡，在超市裡，要麼在他們以前住的街區裡打聽消息？ 他們最初對孩子們說祖母病了，身體不健全，一直住在醫院裡。
孩子們到了明白事理的年紀後，夫妻二人又跟他們解釋，祖母的神智不太清晰，但沒有細說。
&ldquo她做過不尋常的事情嗎？&rdquo亞奇好奇地問，&ldquo她模仿動物嗎？她覺得自己是母牛還是狗熊？&rdquo 伊莎貝爾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而弗洛倫斯對上次的格倫代爾之行記憶猶深。
她好幾次問爸爸路易莎的事情。
&ldquo她的兄弟姐妹中有瘋子嗎？&rdquo &ldquo我想沒有。
&rdquo &ldquo但你也不确定？&rdquo &ldquo他們都在德國，我從來沒聯系過他們。
&rdquo &ldquo也就是說，他們可能也有毛病？&rdquo &ldquo你放心，弗洛倫斯。
你祖母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瘋子。
我帶她去讓最好的專家做過檢查。
你聽說過偷盜癖嗎？&rdquo &ldquo聽過。
但他們不會把偷盜癖患者關在瘋人院裡。
&rdquo &ldquo首先，她不在瘋人院裡。
然後，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必須在療養所和監獄之間做出選擇。
她必須在其中一個地方度過餘生的大部分時光。
&rdquo &ldquo要是我，我甯可去坐牢。
&rdquo她哆嗦一下，嘀咕道。
這段對話發生時她幾歲？就是路易莎上一次出現在威廉森的幾天之後。
那次，弗洛倫斯聽到聲響，就起床來，發現父親和一個老太太在自己家的廚房裡。
她那個時候十五歲。
&ldquo就是那天你帶給我看的那個假裝什麼都懂的小醜八怪？&rdquo路易莎發出刺耳的聲音。
目前什麼事也做不了，隻能等待。
他們隻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幾天，在禍難臨頭的威脅下，準備随時接到那通電話。
這尤其要看她什麼時候能搞到酒。
酗酒是她的一個弱點。
她要是喝到酒并且還醉了，就會完全喪失原有的謹慎小心，幾乎毫無理智可言，就像動物似的。
那麼警察很快就會在某個地方發現她，把她帶回去。
但她假如隻是微醺，那可能會一路來到威廉森，到達她的最終目的地。
&ldquo您很洩氣？&rdquo &ldquo沒有。
&rdquo 他說的是真的。
現在折磨他的不是洩氣，而是更複雜的感覺。
他無法在妻子面前表達那種感覺，眼下不行。
這幾天裡，他回顧了自己的重要理念。
他從很久之前就覺得，隻要最核心的想法不動搖，也就是為人立世之根本不動搖，他就能堅守住自己現有的生活狀态，哪怕他一直極力回避、壓抑的所有念想都與之格格不入，相互矛盾。
他站起來，他得回去上班。
諾拉捕捉到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
她想到了路易莎的眼神，于是也起身，将兩隻手按在丈夫的肩膀上。
她就這麼定定地站着，直視丈夫，嘴唇顫動。
她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撇下丈夫： &ldquo想着我們，沃爾特！&rdquo
&ldquo我心想，我的孩子，瞧你現在懷着孕，要是有人能幫你一把，你得要多滿足。
&rdquo 此後，沃爾特多少次晚上下班回到家中，發現諾拉流着眼淚，待在廚房一隅！ 他們隻能忍耐。
然後，因為一次較以往更嚴重的投訴，路易莎在拘留所裡待了幾個星期。
他們消停了一段時間。
地區檢察官最終還是傳喚沃爾特去他辦公室。
&ldquo您該做些什麼了，該讓這一切都停止了！&rdquo檢察官對他如是說，明顯已厭煩透頂。
&ldquo她的這種把戲總不能永遠這麼持續下去吧。
&rdquo &ldquo您了解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rdquo 檢察官聽了這話，眼神嚴厲地看向他。
&ldquo您想聽聽我的意見嗎？這個女人不比您或我瘋到哪兒去。
事實是，她就是下定決心要把自己一輩子受的罪都轉移到他人身上，讓他人都嘗嘗，尤其讓您和您太太。
而且她不會停止，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死掉。
&rdquo &ldquo那您建議我怎麼做呢？&rdquo &ldquo我無法建議您怎麼做。
這是您自己的事情。
我隻是要求您别再讓她給我們找麻煩。
要是還有下一次，我一定把她扔進瘋人院，到時候就天下太平了。
&rdquo 希金斯了解那些瘋人院的情況。
有那麼一次，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被關進了其中一處。
他花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從裡面弄出來。
他看到在一間屋子裡有十五到二十個女人，衣服勉強遮住身體，個個蓬頭散發。
她爬到他腳邊，哀求他不要把她抛棄。
&ldquo我再也不那樣了，沃爾特。
我對你發誓，我再也不那樣了，&rdquo她哀嚎，像小姑娘那樣啜泣。
&ldquo我怎麼說也是你媽媽呀。
你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呀，我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老女人，在外面，所有人都給我臉色看。
我知道我讓你丢臉了，讓你花了很多錢。
但是你可憐可憐我，把我從這裡弄出去吧。
在這裡，我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甯，我害怕。
你懂嗎？我害怕，沃爾特！我害怕&mdash&mdash&rdquo 他這才去見了幾個醫生，包括紐約的那個精神科專家，就是他說如果有時間，真想好好研究路易莎這個病例。
也是這位對他提到了格倫代爾的療養所，前提是希金斯有足夠的資金維持這筆開銷。
這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了，發生在他搬離新澤西以前。
威廉森沒有人知道路易莎。
她隻在某次所謂閑逛的途中來過這裡一次，那時他們還住在下城區。
她還沒來得及惹人注意，她的兒子就逮着她了。
一次，紐約的警察局通知他，他們逮捕了一個叫路易莎·希金斯的女人，原姓富赫斯，沒有身份證，自稱是他母親，還提供了他的住址。
她是在一個賣酒店裡被逮到的，她正把一瓶威士忌悄悄塞進食品袋子裡頭，食品袋是他幾分鐘前從市場上偷來的。
諾拉看着他，一言不發，他也失了胃口。
他将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托住頭。
&ldquo你在哭嗎？&rdquo她問。
&ldquo沒有。
&rdquo 他為了要向她證明，把臉對着她，臉上沒有眼淚的痕迹。
&ldquo她不知道我們的新地址。
&rdquo她給丈夫打氣。
他聳聳肩。
他媽媽能很快弄到他們的新地址。
誰知道呢，或許她這時候已經在城裡，在超市裡，要麼在他們以前住的街區裡打聽消息？ 他們最初對孩子們說祖母病了，身體不健全，一直住在醫院裡。
孩子們到了明白事理的年紀後，夫妻二人又跟他們解釋，祖母的神智不太清晰，但沒有細說。
&ldquo她做過不尋常的事情嗎？&rdquo亞奇好奇地問，&ldquo她模仿動物嗎？她覺得自己是母牛還是狗熊？&rdquo 伊莎貝爾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而弗洛倫斯對上次的格倫代爾之行記憶猶深。
她好幾次問爸爸路易莎的事情。
&ldquo她的兄弟姐妹中有瘋子嗎？&rdquo &ldquo我想沒有。
&rdquo &ldquo但你也不确定？&rdquo &ldquo他們都在德國，我從來沒聯系過他們。
&rdquo &ldquo也就是說，他們可能也有毛病？&rdquo &ldquo你放心，弗洛倫斯。
你祖母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瘋子。
我帶她去讓最好的專家做過檢查。
你聽說過偷盜癖嗎？&rdquo &ldquo聽過。
但他們不會把偷盜癖患者關在瘋人院裡。
&rdquo &ldquo首先，她不在瘋人院裡。
然後，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必須在療養所和監獄之間做出選擇。
她必須在其中一個地方度過餘生的大部分時光。
&rdquo &ldquo要是我，我甯可去坐牢。
&rdquo她哆嗦一下，嘀咕道。
這段對話發生時她幾歲？就是路易莎上一次出現在威廉森的幾天之後。
那次，弗洛倫斯聽到聲響，就起床來，發現父親和一個老太太在自己家的廚房裡。
她那個時候十五歲。
&ldquo就是那天你帶給我看的那個假裝什麼都懂的小醜八怪？&rdquo路易莎發出刺耳的聲音。
目前什麼事也做不了，隻能等待。
他們隻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幾天，在禍難臨頭的威脅下，準備随時接到那通電話。
這尤其要看她什麼時候能搞到酒。
酗酒是她的一個弱點。
她要是喝到酒并且還醉了，就會完全喪失原有的謹慎小心，幾乎毫無理智可言，就像動物似的。
那麼警察很快就會在某個地方發現她，把她帶回去。
但她假如隻是微醺，那可能會一路來到威廉森，到達她的最終目的地。
&ldquo您很洩氣？&rdquo &ldquo沒有。
&rdquo 他說的是真的。
現在折磨他的不是洩氣，而是更複雜的感覺。
他無法在妻子面前表達那種感覺，眼下不行。
這幾天裡，他回顧了自己的重要理念。
他從很久之前就覺得，隻要最核心的想法不動搖，也就是為人立世之根本不動搖，他就能堅守住自己現有的生活狀态，哪怕他一直極力回避、壓抑的所有念想都與之格格不入，相互矛盾。
他站起來，他得回去上班。
諾拉捕捉到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
她想到了路易莎的眼神，于是也起身，将兩隻手按在丈夫的肩膀上。
她就這麼定定地站着，直視丈夫，嘴唇顫動。
她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撇下丈夫： &ldquo想着我們，沃爾特！&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