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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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去殺他？&rdquo
&ldquo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這樣做的。
&rdquo &ldquo在看見床頭桌上有手槍之前，還是在進入卧室之前，就已經知道了？&rdquo &ldquo這件事也有可能發生在另一天，總有一天會這樣。
&rdquo &ldquo用什麼手槍？還是用他那把？&rdquo &ldquo或許吧。
也許我自己會買一把。
&rdquo 打字機的敲擊聲在他的腦中回蕩，他的視線機械地跟随打字機手柄執拗的路徑，和鍵盤上兩根手指的舞蹈。
他試圖對自己的陳述做一次補充說明。
&ldquo事情并不是這樣&mdash&mdash&rdquo &ldquo請先等一下。
我重讀一遍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是說&lsquo也許我自己會買一把&rsquo。
行了，那麼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想殺他的念頭？&rdquo &ldquo我不清楚。
&rdquo &ldquo八天？一個月？還是半年？&rdquo &ldquo幾個月吧。
&rdquo &ldquo而你每天都在辦公室見到他？&rdquo &ldquo基本上。
&rdquo &ldquo你會和他一起吃午飯或者晚餐嗎？&rdquo &ldquo經常。
&rdquo &ldquo你從來沒有威脅過他？&rdquo &ldquo從沒有。
&rdquo &ldquo你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些會讓他聯想到你要殺他的話？&rdquo &ldquo從來沒有。
&rdquo 他得給自己一個機會，不再像現在這樣，好像困在一個狹長的密道裡，任人随意推搡前進。
&ldquo我是想讓你們明白&mdash&mdash&rdquo &ldquo你等會兒。
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有債務嗎？&rdquo 這個詞讓他一驚&mdash&mdash這想法讓他一驚。
這事兒和債務沒有一點關系，這完全是兩碼事。
&ldquo回答我。
&rdquo &ldquo對，當然，我有。
&rdquo &ldquo很多？&rdquo &ldquo那得看您說的很多是多少了。
&rdquo &ldquo塞爾熱·尼古拉死了，你能賺到什麼好處？&rdquo &ldquo這對我能有什麼好處！能有什麼好處？反正我是要坐牢的！&rdquo &ldquo讓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我們并不知道是你殺了他呢？&rdquo &ldquo我無論如何都要自首的！&rdquo &ldquo隻是假設，你到底能得到什麼呢？&rdquo &ldquo我從來沒有想過。
得看情況了。
&rdquo &ldquo什麼情況？&rdquo &ldquo那些文件。
&rdquo &ldquo那些你們兩人都簽了字的文件？&rdquo &ldquo是的。
但不管怎麼說，我沒想要錢。
&rdquo &ldquo那你想要什麼？&rdquo &ldquo我也說不上來了。
我本來以為我能跟你們說明白。
是的，我想我可以說清楚的。
一切都很明了。
可是結果，先是他沒有一下子就死掉，手槍也不好使，我不得不那樣打他。
&rdquo &ldquo你的不得不，指的是用火鈎在他全身上下猛擊二十二下，還用一尊銅制雕像打暴他的頭！&rdquo &ldquo或許吧。
我跟您說了我為什麼這樣做了。
一想到這些，我也難受。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我本來是想從他的公寓打電話給警察的，我就在那兒等着，等警察來抓我。
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待下去，看他那樣，于是我就下樓了。
我把大衣忘在那裡了。
&rdquo &ldquo那幢房子裡沒有人聽到槍聲嗎？&rdquo &ldquo應該沒有。
隔壁鄰居家在舉辦聚會，我記得聽見了他們的音樂聲。
我在樓梯上碰見一個年輕女孩，我側了身，讓她先過去。
我到了樓底下，看見我的車停在大門口。
我沒有多想。
我有那麼一會兒忘了我是開車來的。
我想吹一吹風，讓自己能在見警察前平靜下來。
已經是晚上了。
我就沿着瓦格拉姆大道開，想去香榭麗舍大街。
但是我在戴高樂廣場那裡轉錯了路。
車子太多了，還在下雨。
我發現自己已經開到塞納河邊上了，已經過了一座橋。
&rdquo &ldquo等一下，我跟不上了。
&lsquo沿着瓦格拉姆大道開，想去&mdash&mdash&rsquo然後呢？&rdquo 他乖乖重複了一遍。
&ldquo也就說你這個時候已經不想投案了？&rdquo &ldquo我一直在說，我從一開始就想自首。
我沒辦法跟您解釋清楚。
無論如何，事情的前因後果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rdquo &ldquo你停車是為了喝上一杯？&rdquo &ldquo不是。
我沒那麼想過。
&rdquo &ldquo你沒有想要來一杯烈一點的，緩緩神？&rdquo &ldquo沒有。
我一直都沒有停。
我就朝還亮着燈的地方開。
我沒有多想，就在一個十字路口轉了彎，然後發現自己已經在鄉下的什麼地方了，最後就到了那個樹林裡。
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過去了那麼久。
&rdquo &ldquo車子的油箱是滿的？&rdquo &ldquo讓我想想&mdash&mdash對，今天早上離開車庫前是滿的。
&rdquo &ldquo你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可能需要開車跑到很遠的地方，才加滿了油？&rdquo &ldquo我當然不是要逃跑。
我後來馬上打電話給警察局就是證據。
&rdquo &ldquo先問了周圍有沒有機修工。
&rdquo &ldquo那是因為我覺得還是先開回巴黎比較好。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他不想冒險跟警官說出真實原因，進而激怒他。
其實，害怕會吃苦頭也是原因之一。
他覺得在巴黎會得到好一點的待遇，那兒的警察肯定比鄉下或者外省的警察靈活得多。
他們沉默了片刻。
警官起身從辦公桌上拿了煙，自顧自地點燃，沒有要給他一根的意思。
那盒煙旁有一條已經開封的巧克力，鮑什又想到自己空着肚子。
他或許就是因為餓了才會迷迷糊糊的。
打
&rdquo &ldquo在看見床頭桌上有手槍之前，還是在進入卧室之前，就已經知道了？&rdquo &ldquo這件事也有可能發生在另一天，總有一天會這樣。
&rdquo &ldquo用什麼手槍？還是用他那把？&rdquo &ldquo或許吧。
也許我自己會買一把。
&rdquo 打字機的敲擊聲在他的腦中回蕩，他的視線機械地跟随打字機手柄執拗的路徑，和鍵盤上兩根手指的舞蹈。
他試圖對自己的陳述做一次補充說明。
&ldquo事情并不是這樣&mdash&mdash&rdquo &ldquo請先等一下。
我重讀一遍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是說&lsquo也許我自己會買一把&rsquo。
行了，那麼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想殺他的念頭？&rdquo &ldquo我不清楚。
&rdquo &ldquo八天？一個月？還是半年？&rdquo &ldquo幾個月吧。
&rdquo &ldquo而你每天都在辦公室見到他？&rdquo &ldquo基本上。
&rdquo &ldquo你會和他一起吃午飯或者晚餐嗎？&rdquo &ldquo經常。
&rdquo &ldquo你從來沒有威脅過他？&rdquo &ldquo從沒有。
&rdquo &ldquo你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些會讓他聯想到你要殺他的話？&rdquo &ldquo從來沒有。
&rdquo 他得給自己一個機會，不再像現在這樣，好像困在一個狹長的密道裡，任人随意推搡前進。
&ldquo我是想讓你們明白&mdash&mdash&rdquo &ldquo你等會兒。
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有債務嗎？&rdquo 這個詞讓他一驚&mdash&mdash這想法讓他一驚。
這事兒和債務沒有一點關系，這完全是兩碼事。
&ldquo回答我。
&rdquo &ldquo對，當然，我有。
&rdquo &ldquo很多？&rdquo &ldquo那得看您說的很多是多少了。
&rdquo &ldquo塞爾熱·尼古拉死了，你能賺到什麼好處？&rdquo &ldquo這對我能有什麼好處！能有什麼好處？反正我是要坐牢的！&rdquo &ldquo讓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我們并不知道是你殺了他呢？&rdquo &ldquo我無論如何都要自首的！&rdquo &ldquo隻是假設，你到底能得到什麼呢？&rdquo &ldquo我從來沒有想過。
得看情況了。
&rdquo &ldquo什麼情況？&rdquo &ldquo那些文件。
&rdquo &ldquo那些你們兩人都簽了字的文件？&rdquo &ldquo是的。
但不管怎麼說，我沒想要錢。
&rdquo &ldquo那你想要什麼？&rdquo &ldquo我也說不上來了。
我本來以為我能跟你們說明白。
是的，我想我可以說清楚的。
一切都很明了。
可是結果，先是他沒有一下子就死掉，手槍也不好使，我不得不那樣打他。
&rdquo &ldquo你的不得不，指的是用火鈎在他全身上下猛擊二十二下，還用一尊銅制雕像打暴他的頭！&rdquo &ldquo或許吧。
我跟您說了我為什麼這樣做了。
一想到這些，我也難受。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我本來是想從他的公寓打電話給警察的，我就在那兒等着，等警察來抓我。
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待下去，看他那樣，于是我就下樓了。
我把大衣忘在那裡了。
&rdquo &ldquo那幢房子裡沒有人聽到槍聲嗎？&rdquo &ldquo應該沒有。
隔壁鄰居家在舉辦聚會，我記得聽見了他們的音樂聲。
我在樓梯上碰見一個年輕女孩，我側了身，讓她先過去。
我到了樓底下，看見我的車停在大門口。
我沒有多想。
我有那麼一會兒忘了我是開車來的。
我想吹一吹風，讓自己能在見警察前平靜下來。
已經是晚上了。
我就沿着瓦格拉姆大道開，想去香榭麗舍大街。
但是我在戴高樂廣場那裡轉錯了路。
車子太多了，還在下雨。
我發現自己已經開到塞納河邊上了，已經過了一座橋。
&rdquo &ldquo等一下，我跟不上了。
&lsquo沿着瓦格拉姆大道開，想去&mdash&mdash&rsquo然後呢？&rdquo 他乖乖重複了一遍。
&ldquo也就說你這個時候已經不想投案了？&rdquo &ldquo我一直在說，我從一開始就想自首。
我沒辦法跟您解釋清楚。
無論如何，事情的前因後果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rdquo &ldquo你停車是為了喝上一杯？&rdquo &ldquo不是。
我沒那麼想過。
&rdquo &ldquo你沒有想要來一杯烈一點的，緩緩神？&rdquo &ldquo沒有。
我一直都沒有停。
我就朝還亮着燈的地方開。
我沒有多想，就在一個十字路口轉了彎，然後發現自己已經在鄉下的什麼地方了，最後就到了那個樹林裡。
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過去了那麼久。
&rdquo &ldquo車子的油箱是滿的？&rdquo &ldquo讓我想想&mdash&mdash對，今天早上離開車庫前是滿的。
&rdquo &ldquo你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可能需要開車跑到很遠的地方，才加滿了油？&rdquo &ldquo我當然不是要逃跑。
我後來馬上打電話給警察局就是證據。
&rdquo &ldquo先問了周圍有沒有機修工。
&rdquo &ldquo那是因為我覺得還是先開回巴黎比較好。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他不想冒險跟警官說出真實原因，進而激怒他。
其實，害怕會吃苦頭也是原因之一。
他覺得在巴黎會得到好一點的待遇，那兒的警察肯定比鄉下或者外省的警察靈活得多。
他們沉默了片刻。
警官起身從辦公桌上拿了煙，自顧自地點燃，沒有要給他一根的意思。
那盒煙旁有一條已經開封的巧克力，鮑什又想到自己空着肚子。
他或許就是因為餓了才會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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