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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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dquo哪裡的警察總隊？維特裡？&rdquo &ldquo可以。
&rdquo &ldquo請等一下。
我這就接過去。
&rdquo 可是他等了很長時間。
他聽見接線員在跟别人說些什麼，但聽不清楚，好像有好幾組對話交織在一起。
他的眼皮開始打架，睜不大開，他的身子慢慢開始搖晃，沒有了重心。
他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他覺得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幹巴巴地問： &ldquo你喝多了？&rdquo 他忘記了怎麼會喝了這麼多，但還是想再來點兒。
他身後沒有言語，沒有動靜，唯有那個鬧鐘嘀嘀嗒嗒的聲音和狗兒的喘氣聲将寂靜間隔出節奏。
&ldquo哦，喂，說話！這裡是警察局！&rdquo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覺得哪裡不對勁。
&ldquo嘿！警察總隊嗎？&rdquo &ldquo我是隊長羅尚，請講。
&rdquo &ldquo抱歉打擾您，隊長。
這裡是&mdash&mdash&rdquo 他隻能轉過身去，他不記得村子的名字了。
&ldquo我是在&mdash&mdash您等一下&mdash&mdash&rdquo &ldquo安格拉内！&rdquo男主人提示他，&ldquo就說在迪裡厄家，他知道。
&rdquo 他一字一句重複道： &ldquo在安格拉内。
迪裡厄家。
&rdquo &ldquo你是誰？&rdquo &ldquo您不認識我。
我希望你們能來這兒接我。
&rdquo &ldquo您到底找誰？我聽不太清，也不明白您到底在說什麼。
&rdquo 有幾個音符穿過電話之間的距離，發出扭曲倒置的轟鳴，就像在山洞裡說話時一樣。
&ldquo就是來找我，我叫阿爾貝·鮑什。
我要自首。
我剛才，在巴黎，殺了一個人。
我沒有想逃走。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從來沒有。
&rdquo &ldquo您等一下。
&rdquo 他能聽見電話那頭隐隐有對話聲。
&ldquo你來聽聽他說的話。
他說他殺了個人，現在想自首。
&rdquo &ldquo喂！您能重複一下剛才跟隊長說的那些話嗎？&rdquo 他重複了一遍，就像在學校時那樣。
他能感覺到身後的那幾個人不再幹坐着了，但是他仍不敢回過身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ldquo那您是怎麼到安格拉内的呢？&rdquo &ldquo開車。
&rdquo &ldquo您偷的車？&rdquo &ldquo不，是我自己的車。
&rdquo &ldquo您打算越過邊境嗎？&rdquo &ldquo不是。
我隻是開車。
我隻是想開車。
&rdquo 隊長羅尚在旁邊提醒同事： &ldquo問問他有沒有武器。
&rdquo &ldquo您帶武器了嗎？&rdquo &ldquo我嗎？&rdquo 他得想一下剛才是怎麼處理那把左輪手槍的。
&ldquo沒有。
&rdquo &ldquo您肯定？&rdquo &ldquo我可以向您保證。
&rdquo &ldquo那好。
您就先待在那兒。
您為什麼不自己開車直接到警察局來呢？&rdquo &ldquo因為我的車壞了。
&rdquo &ldquo我會馬上給奧爾良的上級單位打電話，請求下一步指示。
您就在那兒别動。
等着！迪裡厄老頭在您邊上嗎？&rdquo &ldquo如果您說的是這兒的男主人，他在。
&rdquo &ldquo請讓他接電話。
&rdquo 他隻轉過半個身子，就瞧見那個守林人坐在桌子角上，獵槍已搭在他膝蓋上，槍管正指着他。
&ldquo警察總隊的人要跟您說話，迪裡厄先生。
&rdquo 他沒有料到會看到下面這一幕，但看到之後深有感觸。
他将膠質電話遞向穿着圍裙的男主人。
後者遲疑在原地，沒有過來接。
最初幾秒，鮑什感到厭煩，他以為男主人是害怕，于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還不習慣展露出這樣的笑容： &ldquo您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
我身上沒有武器。
我在自首。
&rdquo 他逐漸驚訝地意識到，那不是害怕的表情。
從這個有些人叫&ldquo鄉巴佬&rdquo的人的眼裡，他看到了他以前從未見過，也想象不出來的神情。
不是恐懼，亦不是嫌棄。
無法形容。
他轉向其他人，探尋他們的目光。
聽筒還是在他手上，所有人都能聽到警察在那頭說話的聲音。
他終究還是明白或者說感覺到了：他們和他之間，瞬間産生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一種空隙，他和他們都止步于前，無法跨越這個空隙。
老婦人此刻隻盯住在壁爐中燃燒着的木柴，唯恐視力觸及于他。
&ldquo您不想接他的電話嗎？&rdquo 他如同一個鼠疫患者，謹慎地将電話放在挂座下的小台面上，向
&ldquo哪裡的警察總隊？維特裡？&rdquo &ldquo可以。
&rdquo &ldquo請等一下。
我這就接過去。
&rdquo 可是他等了很長時間。
他聽見接線員在跟别人說些什麼，但聽不清楚，好像有好幾組對話交織在一起。
他的眼皮開始打架，睜不大開，他的身子慢慢開始搖晃，沒有了重心。
他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他覺得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幹巴巴地問： &ldquo你喝多了？&rdquo 他忘記了怎麼會喝了這麼多，但還是想再來點兒。
他身後沒有言語，沒有動靜，唯有那個鬧鐘嘀嘀嗒嗒的聲音和狗兒的喘氣聲将寂靜間隔出節奏。
&ldquo哦，喂，說話！這裡是警察局！&rdquo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覺得哪裡不對勁。
&ldquo嘿！警察總隊嗎？&rdquo &ldquo我是隊長羅尚，請講。
&rdquo &ldquo抱歉打擾您，隊長。
這裡是&mdash&mdash&rdquo 他隻能轉過身去，他不記得村子的名字了。
&ldquo我是在&mdash&mdash您等一下&mdash&mdash&rdquo &ldquo安格拉内！&rdquo男主人提示他，&ldquo就說在迪裡厄家，他知道。
&rdquo 他一字一句重複道： &ldquo在安格拉内。
迪裡厄家。
&rdquo &ldquo你是誰？&rdquo &ldquo您不認識我。
我希望你們能來這兒接我。
&rdquo &ldquo您到底找誰？我聽不太清，也不明白您到底在說什麼。
&rdquo 有幾個音符穿過電話之間的距離，發出扭曲倒置的轟鳴，就像在山洞裡說話時一樣。
&ldquo就是來找我，我叫阿爾貝·鮑什。
我要自首。
我剛才，在巴黎，殺了一個人。
我沒有想逃走。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從來沒有。
&rdquo &ldquo您等一下。
&rdquo 他能聽見電話那頭隐隐有對話聲。
&ldquo你來聽聽他說的話。
他說他殺了個人，現在想自首。
&rdquo &ldquo喂！您能重複一下剛才跟隊長說的那些話嗎？&rdquo 他重複了一遍，就像在學校時那樣。
他能感覺到身後的那幾個人不再幹坐着了，但是他仍不敢回過身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ldquo那您是怎麼到安格拉内的呢？&rdquo &ldquo開車。
&rdquo &ldquo您偷的車？&rdquo &ldquo不，是我自己的車。
&rdquo &ldquo您打算越過邊境嗎？&rdquo &ldquo不是。
我隻是開車。
我隻是想開車。
&rdquo 隊長羅尚在旁邊提醒同事： &ldquo問問他有沒有武器。
&rdquo &ldquo您帶武器了嗎？&rdquo &ldquo我嗎？&rdquo 他得想一下剛才是怎麼處理那把左輪手槍的。
&ldquo沒有。
&rdquo &ldquo您肯定？&rdquo &ldquo我可以向您保證。
&rdquo &ldquo那好。
您就先待在那兒。
您為什麼不自己開車直接到警察局來呢？&rdquo &ldquo因為我的車壞了。
&rdquo &ldquo我會馬上給奧爾良的上級單位打電話，請求下一步指示。
您就在那兒别動。
等着！迪裡厄老頭在您邊上嗎？&rdquo &ldquo如果您說的是這兒的男主人，他在。
&rdquo &ldquo請讓他接電話。
&rdquo 他隻轉過半個身子，就瞧見那個守林人坐在桌子角上，獵槍已搭在他膝蓋上，槍管正指着他。
&ldquo警察總隊的人要跟您說話，迪裡厄先生。
&rdquo 他沒有料到會看到下面這一幕，但看到之後深有感觸。
他将膠質電話遞向穿着圍裙的男主人。
後者遲疑在原地，沒有過來接。
最初幾秒，鮑什感到厭煩，他以為男主人是害怕，于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還不習慣展露出這樣的笑容： &ldquo您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
我身上沒有武器。
我在自首。
&rdquo 他逐漸驚訝地意識到，那不是害怕的表情。
從這個有些人叫&ldquo鄉巴佬&rdquo的人的眼裡，他看到了他以前從未見過，也想象不出來的神情。
不是恐懼，亦不是嫌棄。
無法形容。
他轉向其他人，探尋他們的目光。
聽筒還是在他手上，所有人都能聽到警察在那頭說話的聲音。
他終究還是明白或者說感覺到了：他們和他之間，瞬間産生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一種空隙，他和他們都止步于前，無法跨越這個空隙。
老婦人此刻隻盯住在壁爐中燃燒着的木柴，唯恐視力觸及于他。
&ldquo您不想接他的電話嗎？&rdquo 他如同一個鼠疫患者，謹慎地将電話放在挂座下的小台面上，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