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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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她就再不看他了。
她好像經過盤算，過了好一會兒才換了一個姿勢，又回過神，把香煙掐滅在書桌上的煙灰缸裡，終于還是踩着高跟鞋開始來回踱步，并計算精準，絕不走到他那兒去。
她走了兩三個來回，每次經過門口都遲疑一下。
幸虧門把手有了轉動的迹象，女人快沒有耐性繼續獨自面對他，要麼退出這間屋子，要麼把那些警察都喊回來。
封閉房間的門重又開啟，他們分頭離開的聲音傳來，帶他過來的兩個警察往樓梯那兒走。
&ldquo啊，您還在呢，&rdquo老警官一進屋就說，表情挺關切，&ldquo我這就把證件還給你。
好好記住我對你說的話呀。
&rdquo &ldquo您可别操心！&rdquo 老警官坐到自己的桌子後面，在一張文件上寫了幾行，在幾個膠質印章中挑選了一個後，在自己的簽字旁蓋了個章。
老警官和這女人之間，或許有什麼。
鮑什能感到，前者很想将女人帶到隔壁房間去，女人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女人看着警察的一舉一動，露出暧昧的微笑。
老警官遞給女人一張文件，在書桌上挑出一張身份證件。
&ldquo就這樣？&rdquo &ldquo是啊，你可以走了。
&rdquo &ldquo就這些？&rdquo &ldquo就這些。
&rdquo 隻有他們自己明白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辦公室的門又關上，老警官拿出一支鉛筆，削了一陣子，終于面向鮑什，看了他好一會兒，眼底露出與其說是秉公論處的嚴厲，不如說是抱定懲戒之心的怒意。
他應該還沒有過五十歲，可是因為不太注意保養，穿得也不怎麼樣，所以看上去顯老一些。
&ldquo這麼說，你是決定來自首喽？&rdquo &ldquo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逃跑。
&rdquo &ldquo你沒有想過要逃走。
可你是因為車在奧爾良的樹林子裡出了故障，才停下來的。
&rdquo 事情本不該這樣發展，鮑什作為當事人，也糊塗了。
他本來在自己的戲裡演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扯到另一部他不知其所以然的戲中去了。
這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他的前額開始發燙，耳朵漲紅了。
他覺得還是要試着解釋一下，有些事情是可以說清楚的。
&ldquo坐下吧。
你是不是喝醉了？&rdquo 老警官肯定看出來他有點站不穩。
他此刻和在安格拉内的客棧裡一樣。
&ldquo沒有。
&rdquo &ldquo那你能明白我對你說的話嗎？&rdquo &ldquo對，我想是的。
&rdquo &ldquo你不會明天又聲稱我們對你嚴刑逼供了吧？&rdquo &ldquo不會的。
我保證。
&rdquo 老警官也一副不自在的樣子，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ldquo你一共給了他幾下？&rdquo &ldquo我不清楚。
&rdquo &ldquo我問的是，你用那把壁爐鈎子打了他幾下？&rdquo &ldquo我沒有數。
我看他一直都在動。
&rdquo &ldquo你是說你用火鈎擊打他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睜着的？&rdquo &ldquo是。
他看着我。
&rdquo &ldquo他說話了？&rdquo &ldquo他不能說。
&rdquo &ldquo為什麼不能說？&rdquo &ldquo因為子彈打穿了他的一部分下颌，他的下半張臉成了一個窟窿。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mdash&mdash&rdquo &ldquo就因為這樣，你才用火鈎打了他總共二十二下？&rdquo &ldquo他當時看起來很吓人。
我不想他太痛苦。
&rdquo &ldquo你想說為了減輕他的痛苦，你才拼了老命打他。
&rdquo &ldquo手槍射出一顆子彈後就卡住了。
我是這麼認為的。
或許裡面隻有一顆子彈。
槍不是我的。
我到的時候，槍已經在床頭桌上放着了。
&rdquo &ldquo然後呢？&rdquo &ldquo什麼然後？&rdquo &ldquo你用火鈎打了他之後呢？&rdquo &ldquo我怕他還是沒有完全死。
&rdquo &ldquo所以你就拿了一個銅制小雕像，把他的腦袋給砸開花了？&rdquo &ldquo請您原諒。
&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我是說我抱歉。
我不能讓他就那樣待着。
總之，就是太遲了。
&rdquo &ldquo總而言之，你當時就是要确定他是确實死了。
&rdquo &ldquo我是想讓他别再動了，别再看我了。
我想馬上來警察局自首的。
&rdquo &ldquo你什麼時候這樣想的？剛才嗎？&rdquo &ldquo對。
&rdquo &ldquo是在去他家前就想好了？是這樣嗎？你現在是承認你早就決定要殺他嗎？&rdquo &ldquo也不完全是這樣。
我會跟您解釋&mdash&mdash&rdquo &ldquo等一下。
&rdquo 屋子裡還是熱。
警官脫下上衣，卷起襯衫袖子後，坐到打字機前，加好了紙。
&ldquo我們從頭再來一遍。
我問你問題了你才能說話，不要說得太快。
我們有的是時間。
&rdquo &ldquo好的。
&rdquo 他就用兩個手指敲打鍵盤，動作很慢，每行到頭時，打字機總發出一聲清脆的&ldquo叮&rdquo聲。
然後他推動手柄，轉到下一行。
他把所有問題重新問了一遍，連順序基本都是一樣的。
他先把問題打好，才讓鮑什回答，鮑什也盡量回答得跟先前一模一樣。
&ldquo所以，你是想确定他是完全死了？&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你前面說&lsquo我是想讓他别再動了&rsquo，你還說你想馬上來警察局自首。
&rdquo &ldquo确實是這樣。
&rdquo &ldquo你是不是之前就這樣想好了？&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有多久之前？&rdquo 一片靜默。
&ldquo在殺他之前？&rdquo &ldquo肯定的。
&rdquo &ldquo就是說，你清楚
她好像經過盤算，過了好一會兒才換了一個姿勢，又回過神，把香煙掐滅在書桌上的煙灰缸裡，終于還是踩着高跟鞋開始來回踱步，并計算精準，絕不走到他那兒去。
她走了兩三個來回，每次經過門口都遲疑一下。
幸虧門把手有了轉動的迹象，女人快沒有耐性繼續獨自面對他，要麼退出這間屋子，要麼把那些警察都喊回來。
封閉房間的門重又開啟，他們分頭離開的聲音傳來，帶他過來的兩個警察往樓梯那兒走。
&ldquo啊，您還在呢，&rdquo老警官一進屋就說，表情挺關切，&ldquo我這就把證件還給你。
好好記住我對你說的話呀。
&rdquo &ldquo您可别操心！&rdquo 老警官坐到自己的桌子後面，在一張文件上寫了幾行，在幾個膠質印章中挑選了一個後，在自己的簽字旁蓋了個章。
老警官和這女人之間，或許有什麼。
鮑什能感到，前者很想将女人帶到隔壁房間去，女人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女人看着警察的一舉一動，露出暧昧的微笑。
老警官遞給女人一張文件，在書桌上挑出一張身份證件。
&ldquo就這樣？&rdquo &ldquo是啊，你可以走了。
&rdquo &ldquo就這些？&rdquo &ldquo就這些。
&rdquo 隻有他們自己明白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辦公室的門又關上，老警官拿出一支鉛筆，削了一陣子，終于面向鮑什，看了他好一會兒，眼底露出與其說是秉公論處的嚴厲，不如說是抱定懲戒之心的怒意。
他應該還沒有過五十歲，可是因為不太注意保養，穿得也不怎麼樣，所以看上去顯老一些。
&ldquo這麼說，你是決定來自首喽？&rdquo &ldquo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逃跑。
&rdquo &ldquo你沒有想過要逃走。
可你是因為車在奧爾良的樹林子裡出了故障，才停下來的。
&rdquo 事情本不該這樣發展，鮑什作為當事人，也糊塗了。
他本來在自己的戲裡演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扯到另一部他不知其所以然的戲中去了。
這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他的前額開始發燙，耳朵漲紅了。
他覺得還是要試着解釋一下，有些事情是可以說清楚的。
&ldquo坐下吧。
你是不是喝醉了？&rdquo 老警官肯定看出來他有點站不穩。
他此刻和在安格拉内的客棧裡一樣。
&ldquo沒有。
&rdquo &ldquo那你能明白我對你說的話嗎？&rdquo &ldquo對，我想是的。
&rdquo &ldquo你不會明天又聲稱我們對你嚴刑逼供了吧？&rdquo &ldquo不會的。
我保證。
&rdquo 老警官也一副不自在的樣子，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ldquo你一共給了他幾下？&rdquo &ldquo我不清楚。
&rdquo &ldquo我問的是，你用那把壁爐鈎子打了他幾下？&rdquo &ldquo我沒有數。
我看他一直都在動。
&rdquo &ldquo你是說你用火鈎擊打他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睜着的？&rdquo &ldquo是。
他看着我。
&rdquo &ldquo他說話了？&rdquo &ldquo他不能說。
&rdquo &ldquo為什麼不能說？&rdquo &ldquo因為子彈打穿了他的一部分下颌，他的下半張臉成了一個窟窿。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mdash&mdash&rdquo &ldquo就因為這樣，你才用火鈎打了他總共二十二下？&rdquo &ldquo他當時看起來很吓人。
我不想他太痛苦。
&rdquo &ldquo你想說為了減輕他的痛苦，你才拼了老命打他。
&rdquo &ldquo手槍射出一顆子彈後就卡住了。
我是這麼認為的。
或許裡面隻有一顆子彈。
槍不是我的。
我到的時候，槍已經在床頭桌上放着了。
&rdquo &ldquo然後呢？&rdquo &ldquo什麼然後？&rdquo &ldquo你用火鈎打了他之後呢？&rdquo &ldquo我怕他還是沒有完全死。
&rdquo &ldquo所以你就拿了一個銅制小雕像，把他的腦袋給砸開花了？&rdquo &ldquo請您原諒。
&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我是說我抱歉。
我不能讓他就那樣待着。
總之，就是太遲了。
&rdquo &ldquo總而言之，你當時就是要确定他是确實死了。
&rdquo &ldquo我是想讓他别再動了，别再看我了。
我想馬上來警察局自首的。
&rdquo &ldquo你什麼時候這樣想的？剛才嗎？&rdquo &ldquo對。
&rdquo &ldquo是在去他家前就想好了？是這樣嗎？你現在是承認你早就決定要殺他嗎？&rdquo &ldquo也不完全是這樣。
我會跟您解釋&mdash&mdash&rdquo &ldquo等一下。
&rdquo 屋子裡還是熱。
警官脫下上衣，卷起襯衫袖子後，坐到打字機前，加好了紙。
&ldquo我們從頭再來一遍。
我問你問題了你才能說話，不要說得太快。
我們有的是時間。
&rdquo &ldquo好的。
&rdquo 他就用兩個手指敲打鍵盤，動作很慢，每行到頭時，打字機總發出一聲清脆的&ldquo叮&rdquo聲。
然後他推動手柄，轉到下一行。
他把所有問題重新問了一遍，連順序基本都是一樣的。
他先把問題打好，才讓鮑什回答，鮑什也盡量回答得跟先前一模一樣。
&ldquo所以，你是想确定他是完全死了？&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你前面說&lsquo我是想讓他别再動了&rsquo，你還說你想馬上來警察局自首。
&rdquo &ldquo确實是這樣。
&rdquo &ldquo你是不是之前就這樣想好了？&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有多久之前？&rdquo 一片靜默。
&ldquo在殺他之前？&rdquo &ldquo肯定的。
&rdquo &ldquo就是說，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