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山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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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側耳,但聽了片刻以後,卻向孟紅绡苦笑說道: “紅姊,我怎麼聽不到絲毫聲息?此處距離百丈坪還遠,你怎會知曉對方定是‘餐霞使者’與‘桃花使者’?” 孟紅绡低聲笑道:“我在九回谷及千危谷兩地,靜居暗室,苦參‘蕩魔寶錄’,其他功力進境如何?尚且還不自知,耳目之聰,卻着實大異常人,楓弟如若不信?我便把她們引出來,讓你看看好麼?” 黃慕楓訝然問道:“紅姊,我們正想聽聽‘萬劫魔宮’人物的背後之言,悄悄掩去,不比驚動她們前來好麼?”孟紅绡搖頭笑道:“萬劫群魔無一弱者,我們悄悄掩去,難免将其驚動,隻有引誘她們尋來,才是上策!” 黃慕楓眼珠一轉,恍然大悟地微笑問道:“紅姊,莫非你要施展‘妙音神功’?” 孟紅绡點頭笑道:“在我施展‘妙音神功’引誘對方尋來之前,我們應該先行找好理想的藏身竊聽所在!” 黃慕楓展目四顧,指着山壁上離地丈許的一大堆藤蔓說道:“眼前無甚理想藏身所在,我們便藏在那一大堆藤蔓之中,對方也難發覺!” 孟紅绡點頭微笑,兩人遂同閃身形,一齊藏入那堆藤蔓以内! 藏好身形,孟紅绡方待發聲引誘“餐霞使者”衛芳華,“桃花使者”連城玉尋來,忽又凝神傾耳似有所聞?“黃慕楓低聲笑道:“紅姊,你又聽見什麼?” 孟紅绡笑道:“我聽見另外有人吹笛作歌,也向這山峰緩緩走來。

    ” 黃慕楓笑道:“我們志在引誘‘萬劫魔宮使者’來此,以竊聽他們的背後之言,卻理會别人則甚?” 孟紅绡笑道:“既有人吹笛作歌,緩緩走來,我便以笛聲引誘‘萬劫魔宮使者’來,豈不最為理想?” 說完,微撮紅唇,立時便有一縷極低,但卻清脆得如龍吟水、如雁叫雲的美妙笛音,自唇間袅袅吹出! 黃慕楓對于音律本來就是行家,傾聽之下不禁佩服無已地,微笑說道:“碧玉誰家奏?紅橋有客停,清風吹一曲,明月悟三生!紅姊,你吹的這陣笛音委實太美,但怎不吹得高昂一些,如此低法,能使‘萬劫魔宮使者’聽得見麼?” 孟紅绡停口不吹,低聲笑道:“楓弟不要看輕‘妙音神功’,我方才所吹笛音,足可聲聞裡許,你雖覺得低微宛轉,但聽在萬劫魔宮使者耳内,卻如裂石穿雲般,高昂頗甚呢!” 黃慕楓聞言,益發驚佩,孟紅绡又複笑道:“萬劫魔宮使者業已循聲尋來,楓弟再若與我問答,必須施展‘蟻語傳音’功力,免得驚動對方!” 黃慕楓冥心細聽,果然聽出峰後有了人語之聲,随聲傳到。

     片刻以後,峰角轉出兩個彩衣女子,果被孟紅绡猜得半點不差,正是“餐霞使者”衛芳華,與“桃花使者”連城玉,但連城玉的左臂,卻已斷去半截! 衛芳華、連城玉二女身形才現,正北方數十丈外,也有一陣燎亮笛音劃空入耳! 衛芳華倏然一驚,停步目注連城玉說道:“笛聲來處居然還有這遠?可見吹笛人真氣極強,不知是哪路人物?” 連城玉笑道:“‘萬劫大會’之期尚有數月,一般武林人物不會亂闖野人山,莫非此人便是北天山‘玄冰老魅’派來與我們定盟約的‘玉雪書生’蕭九寒麼?” 衛芳華點頭說道:“五師妹這種猜測頗有見地,但不知‘玄冰’一派門下,是否真有實學足以克制‘烈火太歲’呼延炳及‘火孩兒’邬赤所用的諸般火器!” 連城玉笑道:“‘玄冰老魅’除了一身詭異武功以外,所練七種玄冰暗器,正足克制各種火器,否則魔主恩師何等高傲?怎會纡尊降貴與他換帖定盟!” 說到此處,柳眉雙蹙,狠狠一跺蠻靴,滿面兇光地咬牙又道:“若論武功,‘萬劫’門下誰肯後人?但那些猛烈火器,卻委實難當!不僅崔二師兄與唐六師弟雙雙被‘烈火太歲’呼延炳所害,我這隻左臂,還不也是斷在龐真真賤婢所施展的‘三離霹靂彈’之下!”孟紅绡靜聽至此處,施展他人不得與聞的“妙音神功”,專向黃慕楓笑道:“楓弟,原來‘萬劫魔主’與‘玄冰老魅’結盟之故,是要利用對方克制‘烈火太歲’呼延炳及‘火孩兒’邬赤所擅長的烈火暗器!但從這‘桃花使者’連城玉的語氣之中聽來,那位三元幫幫主愛女‘黃衫紅線’龐真真,卻又未曾被困在‘萬劫魔宮’之内呢!” 話方至此,忽又笑道:“适才遠方吹笛之人,業已行近,倒看看此人是不是‘玉雪書生’蕭九寒?以及這位‘玄冰老魅’的大弟子究竟是怎樣人物?” 黃慕楓傾耳凝神,果然聽得正北方笛聲已止,卻随後傳來一片歌聲,唱的是: “薄雨收寒,斜照弄晴,春意空洞。

    長亭柳蓓才黃,倚馬何人先折?煙橫水漫,映帶幾點歸鴻,平沙銷盡龍沙雪。

    猶記出關來,恰如今時節!将發,畫樓芳酒,紅淚清歌,便成輕别!回首經年,杳杳煙塵都絕,欲知方寸,共有幾許新愁?芭蕉不展丁香結,憔悴一天涯,兩厭厭風月!”黃慕楓聽畢歌聲,以“蟻語傳聲” 功力向孟紅绡笑道:“對方所歌,系北宋名詞,方回樂府,來人如若真是‘玉雪書生’蕭九寒,則此人還不太俗呢!” “餐霞使者”衛芳華也向“桃花使者”連城玉笑道:“五師妹,不算來人是否北天山‘玄冰’一派門下的‘玉雪書生’,我們先摸摸對方功力如何?” 連城玉點頭笑道:“三師姊既欲稱量對方,則我們暫時不可問他來曆,須等試出深淺以後,彼此再拉交情!” 衛芳華一點頭,一位身着雪白長杉,年約二十六七的少年書生,已自十來丈外的峰腳轉出! 十來丈的距離并不算近,但這雪衫少年未見若何騰躍作勢,隻是身形微晃,便到了衛芳華、連城玉二女面前,笑吟吟地負手而立! 此人腰懸玉笛,面貌極為俊美,隻惜目光中微帶淫邪,令人一看便知,不是正經人物! 衛芳華目光微瞥雪衫少年,向連城玉冷笑說道:“五師妹,如今的江湖人物,多半都是坐井觀天,不識宇宙之大!會一點‘五行挪移身法’及‘移形換影輕功’,有什麼大了不起的?居然還洋洋自得地故意賣弄,簡直令人齒冷!” 雪衫少年聞言,臉上神色方自略變,“桃花使者”連城玉卻目光凝注身邊的一枝老梅,暗運無形真氣,逼得一朵梅花離枝飛起,直向雪衫少年眉心襲去! 雪衫少年眉梢微軒,竟如未覺,直等那朵梅花飛近面門,才以一種極為敏捷的手法,疾伸三指,将梅花撮住! 但就在雪衫少年三指撮花之際,連城玉秀眉雙挑,竟複又有七八朵梅花同時離枝,漫空飛舞,襲向對方前胸後背等各處要穴! 雪杉少年見狀,臉上突然浮現一絲傲笑,不僅仍未閃避,竟自雙睛微阖,根本不加理睬! 眼看那七八朵梅花,已将沾身,雪衫少年雙目猛睜,縱聲狂笑說道:“飛花迓客,委實别緻新奇,兩位姑娘具有如此高明手段,大概是百丈坪的‘萬劫魔宮’門下!” 在他狂笑聲中,漫天飛花似遇極強無形勁氣反震,一齊碎成數十花瓣,飄飄落地! 黃慕楓看得一驚,向孟紅绡以“蟻語傳聲”說道:“紅姊,這個雪衫少年若是‘玉雪書生’蕭九寒,則我們又添一名勁敵!我看他功力湛深!似乎不在‘瑤池使者’畢金環以下呢?” 孟紅绡微微一笑,并未答言,隻以目光向黃慕楓示意,叫他靜觀究竟。

     這時“餐霞使者”衛芳華、“桃花使者”連城玉,因雪衫少年那一陣縱聲狂笑,不僅以無形暗勁震碎飛花,并還有一片酷冷奇寒向自己暗暗襲到,不由心中也好生驚佩! 衛芳華一面凝功抵禦排空湧到的酷冷奇寒,一面目注雪衫少年,發話問道: “尊駕是何來曆?‘萬劫魔宮’中從無外賓,衛芳華、連城玉姊妹,有意飛花,無心迎客!” 雪衫少年聞聽對方果然是“萬劫”一派,臉上敵意全消,抱拳笑道:“在下蕭九寒,人稱‘玉雪書生’,是北天山玄冰門下!” “桃花使者”連城玉在“萬劫”門下最稱淫蕩,丈夫“氤氲使者”莊夢蝶被“苗疆雙怪”中的“烈火太歲”呼延炳擄去,不知下落,久曠之餘,早就為“玉雪書生”蕭九寒的俊美風姿所醉,故在聽他報名以後,立即喲了一聲,嫣然笑道: “原來尊駕竟是北天山玄冰門下的‘玉雪書生’蕭九寒師兄,這才叫大水沖倒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請恕小妹等無心得罪之過!” 蕭九寒原是一位脂粉魔頭,調情聖手,見“桃花使者”連城玉對自己說話之際,媚态撩人,風情萬種,遂也滿臉堆笑,欠身改口說道:“姊姊太謙,蕭九寒奉命代我恩師來此換帖定盟,尚請兩位姊姊恕我魯莽輕狂,并請教哪位是衛姊姊? 哪位是連姊姊?” 連城玉見蕭九寒如此嘴甜,益發眼角傳情,眉梢送媚,含笑說道:“小妹等不敢當蕭師兄如此稱呼,那一位是我三師姊‘餐霞使者’衛芳華,小妹‘桃花使者’連城玉!” 蕭九寒又是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地,含笑說道:“蕭九寒适才冒昧,敬向兩位姊姊陪禮請罪!” 這位“玉雪書生”的傲氣一收,竟變得如此謙和有禮,人生得又極其俊俏風流,慢說“桃花使者”連城玉早在眉梢眼角暗送柔情,便連“餐霞使者”衛芳華也同樣芳心“怦怦”,對他垂青不已! 蕭九寒禮畢又含笑問道:“此次北天山、野人山及大雪山三派結盟換帖之事,家師與‘萬劫魔主’均因坐關練功,不克親自主持,但不知大雪山‘鬼手天尊’方面,是否業已趕到?”衛芳華笑道:“大雪山‘鬼手天尊’也因‘奪魄抓魂手’的功行正在緊要關頭,特派他唯一弟子‘百變無常’郝大風代表定盟,并已于昨夜趕到!我畢師姊說是隻等師兄一來,便在‘萬劫門’前舉行歃血之會!” 蕭九寒聞言笑道:“既然‘百變無常’郝大風師兄已到,便請兩位姊姊為我引見畢師姊,彼此早點結盟,成為一家人後,也好親近親近!” 衛芳華、連城玉二女,被“玉雪書生”蕭九寒所說的“親近親近”四字,逗得遐思不禁,蕩意盎然,雙雙抿嘴嬌笑,轉身引領着這位北天山來客,向百丈坪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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