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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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hellip&hellip
讓 多不光彩！&mdash&mdash您現在明白啦，我剛才不是說過了！不要喝酒，酒後多話！話多一定失言！
小姐 啊，我真後悔！我真後悔！&mdash&mdash至少您能愛我也好啊！
讓 最後一次&mdash&mdash您這是什麼意思？要我哭嗎？要我跳馬鞭子嗎？要我吻您，把您騙到科摩湖呆上三個星期，然後&hellip&hellip我做什麼；您想幹什麼？真叫人無所适從！不過一卷入女人的事情就是這樣！朱麗小姐！我看得出，您很不幸，我知道，您很痛苦，但是我不能理解您，我們這類人沒有這些裝腔作勢的東西；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仇恨！在工作之餘我們把愛當作遊戲；但是我們不像你們那樣白天黑夜都沒事做！我認為您病了，您的母親當年肯定精神失常；我們全教區的人讀自由教派的書都讀得精神失常了，那是一種至今仍然毀人的讀物！
小姐 您對我要有良心，您現在講話要像個人樣兒。
讓 對，您自己也要像個人樣兒！您往我身上吐唾沫，卻不許我擦掉，抹在您身上！ 小姐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告訴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我應該到哪裡去？ 讓 對耶稣發誓，我自己要知道就好了！ 小姐 我已經發怒，我已經發瘋，但是，真的找不出什麼救治的辦法嗎？ 讓 留下來，别動聲色！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
小姐 不可能！仆人們知道，克裡斯婷知道！ 讓 他們不知道，他們永遠不會相信會發生這類事情！ 小姐 （遲疑地）但是&mdash&mdash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讓 是這樣！ 小姐 後果呢？ 讓 （緊張地）後果！&mdash&mdash我的腦袋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mdash&mdash啊，那就隻有一條路了&mdash&mdash離開這裡！越快越好！&mdash&mdash我不能跟着您，因為那樣一切都會完蛋，您一定要單獨走&mdash&mdash快走&mdash&mdash到什麼地方都行！ 小姐 單獨？去哪兒？&mdash&mdash我可做不到！ 讓 您一定要這樣做！在伯爵回來之前！我們很清楚，您留下來會有什麼後果！隻要一次做錯，就會跟着錯下去，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mdash&mdash膽子會越變越大&mdash&mdash最後被人發現！還是逃走吧！然後寫信給伯爵，承認一切，但是可别提我！他永遠也不會猜到！同時我也不相信，他會急于弄清楚這件事！ 小姐 如果您跟着我，我就逃走！ 讓 您這個人瘋了嗎？&ldquo朱麗小姐和仆人私奔！&rdquo第二天報紙就會登出來，那伯爵還能活嗎？ 小姐 我不能走！我不能留！救救我吧！我太累了，真是累死了！命令我！讓我動一動吧，因為我不能思考，也不能行動了！ 讓 看您這副可憐相！您為什麼不打起精神，像平時那樣趾高氣揚，如同造物主一樣呢？到樓上去，穿好衣服，帶上路費，再下來！ 小姐 （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陪我上去！ 讓 到您的房間去？&mdash&mdash您現在又瘋了！（猶豫片刻）不行！快去吧！越快越好！（抓住她的手，把她領出去） 小姐 （邊走邊說）那就對我講話溫存些吧，讓！ 讓 命令聽起來永遠不會溫存；體驗體驗吧！體驗體驗吧！ 〔讓獨自一人，松了一口氣；在桌子旁邊坐下，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有時高聲算賬，有時隻能看到他的臉部表情而無說話聲音。
直到克裡斯婷走來，她穿着到教堂去的衣服，手裡拿着一件參加聖餐式時穿的白胸衣和一條白圍巾。
克裡斯婷 我的耶稣，這裡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在這裡搞什麼鬼名堂了？ 讓 啊，小姐剛才把仆人們叫到這裡來了！你睡得多香啊，沒有聽到什麼吧？ 克裡斯婷 我睡得可香了，像根木頭！ 讓 衣服都穿好了？ 克裡斯婷 對，您不是答應過今天和我一起去參加聖餐式嗎？ 讓 對，是有這麼回事！&mdash&mdash你把我參加聖餐式的衣服也拿來了！那就走吧！（坐下；克裡斯婷幫他穿白胸衣和戴白圍巾） 〔稍停片刻。
讓 （打盹兒）今天讀《福音書》的哪一章？ 克裡斯婷 我想大概是關于施洗的約翰被斬首的那節。
[26] 讓 那節太長了！&mdash&mdash哎呀，你要把我勒死！嘿，我怎麼這麼困，真困！ 克裡斯婷 啊，您一整夜沒有睡覺，幹什麼啦？您的臉色為什麼發青？ 讓 我坐在這兒和朱麗小姐說話。
克裡斯婷 她這種人就是不知好歹！ 〔稍停片刻。
讓 聽我說，克裡斯婷！ 克裡斯婷 說什麼？ 讓 細想起來總覺得奇怪！&mdash&mdash她呀！ 克裡斯婷 有什麼奇怪的？ 讓 什麼都奇怪！ 〔稍停片刻。
克裡斯婷 （看着桌子上還有半杯酒的玻璃杯）你們一起喝酒了？ 讓 對！ 克裡斯婷 呸！&mdash&mdash看着我的眼睛！ 讓 好！ 克裡斯婷 這可能嗎？這可能嗎？ 讓 （稍加思索）啊，這是真的！ 克裡斯婷 啊！我真不敢相信！啊，呸，呸！ 讓 你對她大概不會吃醋吧？ 克裡斯婷 不，對她不會！如果克拉拉或者蘇菲，我非摳掉你的眼睛不可！啊，竟出了這種事情；我真不懂！&mdash&mdash不懂啊，太不像話了！ 讓 那你生她的氣啦？ 克裡斯婷 沒有，但是生您的氣！不像話，真不像話！可憐的姑娘！&mdash&mdash您知道，當我覺得連主人都不值得尊重的時候，我不想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
讓 你為什麼要尊重他們？ 克裡斯婷 啊，像您這樣機靈的人還用回答？不過您也不願意侍奉不體面的人，對嗎？我看侍奉這樣的人連自己都覺得不光彩。
讓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反倒是個安慰，别人一點兒也不比我們強！ 克裡斯婷 不對，我不認為這樣；假如他們不比我們強，我們争取做上等人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mdash&mdash想想伯爵吧！想想他過去有多少痛苦！仁慈的耶稣！我不能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mdash&mdash竟和您這樣的人在一起！如果是和縣治安與稅務督察，是和一個更好的男人&hellip&hellip 讓 這是什麼意思？ 克裡斯婷 啊，啊！您是不錯，但是人和人畢竟是有區别的。
&mdash&mdash啊，我永遠不會忘記小姐的這件事！&mdash&mdash小姐對男人那樣高傲，我永遠不會相信她會勾引像您這樣的人！因為她的母狗跟着看門人的公叭兒狗跑出去了，她差點兒讓人把它打死！&mdash&mdash對，我必須這樣說！&mdash&mdash不過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到十月二十四日[27]我就走。
讓 以後呢？ 克裡斯婷 啊，既然我們已經提到了這件事，那麼您也該找個差事做，因為我們無論如何要成家的。
讓 對，可是我能找什麼差事呢？結婚以後，像目前這樣的位置是得不到的。
克裡斯婷 是得不到，這我是知道的！您可以去給人家當看門人，或者到某個機關當傳達員。
公職的薪水不高，但是有保障，妻子兒女可以得到撫恤金&hellip&hellip 讓 （做個鬼臉）确實不錯，但是馬上就考慮為妻子、兒女去死我不幹。
我承認，我确實有一點更高的抱負！ 克裡斯婷 您有抱負，很好！&mdash&mdash您也有義務！替他們想一想吧，您！ 讓 不要拿義務使我生氣，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聽樓上的聲音）這些事我們還有時間去考慮&mdash&mdash進屋裡準備準備，我們去教堂！ 克裡斯婷 誰在樓上走動？ 讓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克拉拉！ 克裡斯婷 可别是伯爵不聲不響地回來了！ 讓 （害怕地）伯爵？不會，我絕對不會相信，因為他回來會按門鈴的！ 克裡斯婷 （下）上帝保佑我們！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類事情！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照在花園的樹冠上；陽光徐徐移動，直到由窗子斜射到屋裡。
〔讓走到門前，打了個手勢。
〔小姐穿着旅行服上，手提一個小鳥籠子，上面蓋着一塊毛巾，她把鳥籠子放在一把椅子上。
小姐 我準備好了！ 讓 小聲點兒！克裡斯婷醒了！ 小姐 （下面的表演神情更緊張）她疑心了嗎？ 讓 她什麼也不知道！不過我的上帝，看您這副樣子？ 小姐 怎麼？我是什麼樣子？ 讓 您的臉色蒼白，就像死人一樣，而且&mdash&mdash對不起，您的臉也很髒。
小姐 讓我去洗一洗吧！（走到臉盆旁邊，洗臉和手）好了！給我一塊毛巾！&mdash&mdash啊&mdash&mdash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讓 魔鬼也該死了！ 小姐 對，今天夜裡鬧鬼了！&mdash&mdash不過聽我說，讓！跟我走吧，我已經有錢了！ 讓 （猶豫地）錢夠嗎？ 小姐 足夠開始用的！跟我一起走，因為我今天不能一個人走。
您想，今天是仲夏節，在悶熱的火車上，擠在人堆裡，人家張着大嘴看着我。
在我恨不得要插翅飛走的時候，火車卻每一站都要停。
不行，我不能一個人走，我不能！此外，所有的記憶都會湧上心頭：童年時的仲夏節，裝飾着桦樹葉、丁香花的教堂；酒菜豐盛的午宴，親朋好友歡聚一堂；下午在花園裡跳舞、唱歌和遊戲！我坐着火車跑呀，跑呀，但記憶總跟在行李車上，懊悔和内疚！ 讓 我一定跟着您！但是越快越好，再晚就來不及了！馬上走！ 小姐 好！您穿衣服吧！（拿起鳥籠子） 讓 但是不能帶行李！不然就暴露了！ 小姐 對，什麼也不帶！隻把這個帶上火車！ 讓 （拿起禮帽）您拿的是什麼？是什麼？ 小姐 隻有我的黃雀！我不願意把它留下！ 讓 您看！我們還要帶鳥籠子！您簡直瘋了！快放下鳥籠子！ 小姐 這是我惟一要從家裡帶走的東西；自從戴安娜對我不忠以後，它是惟一讨我歡心的小生靈！不要太殘忍！讓我帶着它吧！ 讓 照我說的放下鳥籠子，&mdash&mdash說話聲音别太高，克裡斯婷會聽見！ 小姐 不！我不會讓它落到陌生人手裡！我甯願讓它死！ 讓 那就把這小東西拿過來，讓我擰死它！ 小姐 好，但是不要傷害它！不&mdash&mdash我不能給你！ 讓 拿過來；我能解決它！ 小姐 （從鳥籠子裡拿出鳥，親吻它）啊，我的小賽麗娜，你現在要離開你的主人去死嗎？ 讓 請不要再做戲了，這關系到您的安危和您的幸福！好啦，快！（從她手中奪過鳥，放在剁肉墩子上，拿起菜刀） 〔小姐扭過頭。
讓 您不應該學習使用左輪手槍，而應該學會殺雞&mdash&mdash（砍下去）&mdash&mdash這樣您見到血滴就不會暈倒了！ 小姐 （尖叫）把我也殺了吧！殺了我吧！您這個殘殺一隻無辜的動物而手毫不打顫的家夥。
啊，我憎恨您，讨厭您；我和我的鳥血肉相連！我詛咒我看到您的一刹那，我詛咒我從母體裡誕生的那一刹那！ 讓 詛咒無濟于事！快走吧！ 小姐 （走向剁肉墩子，好像違背自己意志而被吸引過去一樣）不，我還不想走；我不能&mdash&mdash我必須看一看&mdash&mdash不要說話！外面過來一輛車&mdash&mdash（在她眼睛緊盯着剁肉墩子和菜刀的時候，聽着上邊的一切動靜）您不相信我能看血？您以為我軟弱&mdash&mdash噢&mdash&mdash我很想看到你的血，你在剁肉墩子上腦漿迸裂&mdash&mdash我很想看到所有的男性都像那隻鳥那樣漂浮在血海裡&mdash&mdash我相信我可以用你的頭顱喝酒，我很想在你的胸膛裡洗腳，我可以把你的心炒一炒吃掉！&mdash&mdash你以為我軟弱，你以為我愛你，願意讓你給我播種；你以為我願意在我的腹中懷上你的後代，用血滋養他&mdash&mdash生下你的孩子，姓你的姓&mdash&mdash你聽着，你叫什麼？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你的銜名&mdash&mdash我認為你不可能有。
我可能變成&ldquo道班房&rdquo夫人&mdash&mdash或者布巴根[28]太太&mdash&mdash而你卻是一條帶着我的護圈的狗，扣子上刻着我的家族徽章标記的長工&mdash&mdash我和我的廚娘合用一個男人，和我的女仆争風吃醋&mdash&mdash噢！噢！噢！&mdash&mdash你以為我害怕了，想逃走！不，現在我要留下來&mdash&mdash讓風暴來臨吧！我的父親回家時&mdash&mdash發現他的櫃子被撬開&mdash&mdash自己的錢丢了！他會在那個門鈴上按兩次，叫他的奴仆&mdash&mdash然後招來警長&mdash&mdash我就把一切都講出來！一切！啊，結束這一切會有多好啊&mdash&mdash隻要結束就好&mdash&mdash他因為受打擊而死！&mdash&mdash我們大家都完蛋&mdash&mdash然後變得平靜&hellip&hellip安甯&hellip&hellip永遠安息&mdash&mdash貴族的徽章在棺材上摔得粉碎[29]&mdash&mdash伯爵家族從此滅絕，仆人的後代繼續留在孤兒院&mdash&mdash到臭水溝裡去尋找榮譽，最後锒铛入獄。
讓 現在是國王的骨肉在說話！很好，朱麗小姐！還是把磨坊主的秘密裝進面袋裡去吧！ 〔克裡斯婷穿着去教堂的衣服上，手拿《聖詩集》。
小姐 （趕緊跑過去，倒在她的胳膊上，好像是尋求保護）救救我吧，克裡斯婷！幫助我對付那個男人！ 克裡斯婷 （無動于衷、冰冷地）大節日早晨你們在幹什麼荒唐事！（看墩子）你們把這裡弄得像個豬圈！&mdash&mdash你們又喊又叫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姐 克裡斯婷！你是個女人，你是我的朋友！你要當心這個惡棍！ 讓 （不知所措地）女士們在這裡交談，我進去刮一刮胡子！（從右邊溜掉） 小姐 你要理解我，你要聽我的話！ 克裡斯婷 不，我實在不理解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您穿着旅行服到哪兒去？&mdash&mdash他站在這兒，頭上戴着帽子&mdash&mdash嗯？&mdash&mdash嗯？&mdash&mdash 小姐 聽我說，克裡斯婷，你聽我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mdash&mdash 克裡斯婷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mdash&mdash 小姐 你一定要聽我說&mdash&mdash 克裡斯婷 聽什麼？是您和讓做了蠢事吧！啊，我對這種事一點兒也不關心！跟我沒關系。
但是您如果騙他逃走，我們就要阻攔！ 小姐 （更加緊張）克裡斯婷，請你冷靜些，聽我說！我不能呆在這裡，讓不能呆在這裡&mdash&mdash也就是說我們一定得走&hellip&hellip 克裡斯婷 哼，哼！ 小姐 （興奮起來）不過你看，我有了一個主意&mdash&mdash如果我們三個人一起走&mdash&mdash到外國去&mdash&mdash到瑞士共同開一家旅館&mdash&mdash你看，我有錢&mdash&mdash讓和我負責一切&mdash&mdash而你，我想好了，在廚房裡管做飯&mdash&mdas
讓 對，您自己也要像個人樣兒！您往我身上吐唾沫，卻不許我擦掉，抹在您身上！ 小姐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告訴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我應該到哪裡去？ 讓 對耶稣發誓，我自己要知道就好了！ 小姐 我已經發怒，我已經發瘋，但是，真的找不出什麼救治的辦法嗎？ 讓 留下來，别動聲色！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
小姐 不可能！仆人們知道，克裡斯婷知道！ 讓 他們不知道，他們永遠不會相信會發生這類事情！ 小姐 （遲疑地）但是&mdash&mdash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讓 是這樣！ 小姐 後果呢？ 讓 （緊張地）後果！&mdash&mdash我的腦袋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mdash&mdash啊，那就隻有一條路了&mdash&mdash離開這裡！越快越好！&mdash&mdash我不能跟着您，因為那樣一切都會完蛋，您一定要單獨走&mdash&mdash快走&mdash&mdash到什麼地方都行！ 小姐 單獨？去哪兒？&mdash&mdash我可做不到！ 讓 您一定要這樣做！在伯爵回來之前！我們很清楚，您留下來會有什麼後果！隻要一次做錯，就會跟着錯下去，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mdash&mdash膽子會越變越大&mdash&mdash最後被人發現！還是逃走吧！然後寫信給伯爵，承認一切，但是可别提我！他永遠也不會猜到！同時我也不相信，他會急于弄清楚這件事！ 小姐 如果您跟着我，我就逃走！ 讓 您這個人瘋了嗎？&ldquo朱麗小姐和仆人私奔！&rdquo第二天報紙就會登出來，那伯爵還能活嗎？ 小姐 我不能走！我不能留！救救我吧！我太累了，真是累死了！命令我！讓我動一動吧，因為我不能思考，也不能行動了！ 讓 看您這副可憐相！您為什麼不打起精神，像平時那樣趾高氣揚，如同造物主一樣呢？到樓上去，穿好衣服，帶上路費，再下來！ 小姐 （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陪我上去！ 讓 到您的房間去？&mdash&mdash您現在又瘋了！（猶豫片刻）不行！快去吧！越快越好！（抓住她的手，把她領出去） 小姐 （邊走邊說）那就對我講話溫存些吧，讓！ 讓 命令聽起來永遠不會溫存；體驗體驗吧！體驗體驗吧！ 〔讓獨自一人，松了一口氣；在桌子旁邊坐下，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有時高聲算賬，有時隻能看到他的臉部表情而無說話聲音。
直到克裡斯婷走來，她穿着到教堂去的衣服，手裡拿着一件參加聖餐式時穿的白胸衣和一條白圍巾。
克裡斯婷 我的耶稣，這裡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在這裡搞什麼鬼名堂了？ 讓 啊，小姐剛才把仆人們叫到這裡來了！你睡得多香啊，沒有聽到什麼吧？ 克裡斯婷 我睡得可香了，像根木頭！ 讓 衣服都穿好了？ 克裡斯婷 對，您不是答應過今天和我一起去參加聖餐式嗎？ 讓 對，是有這麼回事！&mdash&mdash你把我參加聖餐式的衣服也拿來了！那就走吧！（坐下；克裡斯婷幫他穿白胸衣和戴白圍巾） 〔稍停片刻。
讓 （打盹兒）今天讀《福音書》的哪一章？ 克裡斯婷 我想大概是關于施洗的約翰被斬首的那節。
[26] 讓 那節太長了！&mdash&mdash哎呀，你要把我勒死！嘿，我怎麼這麼困，真困！ 克裡斯婷 啊，您一整夜沒有睡覺，幹什麼啦？您的臉色為什麼發青？ 讓 我坐在這兒和朱麗小姐說話。
克裡斯婷 她這種人就是不知好歹！ 〔稍停片刻。
讓 聽我說，克裡斯婷！ 克裡斯婷 說什麼？ 讓 細想起來總覺得奇怪！&mdash&mdash她呀！ 克裡斯婷 有什麼奇怪的？ 讓 什麼都奇怪！ 〔稍停片刻。
克裡斯婷 （看着桌子上還有半杯酒的玻璃杯）你們一起喝酒了？ 讓 對！ 克裡斯婷 呸！&mdash&mdash看着我的眼睛！ 讓 好！ 克裡斯婷 這可能嗎？這可能嗎？ 讓 （稍加思索）啊，這是真的！ 克裡斯婷 啊！我真不敢相信！啊，呸，呸！ 讓 你對她大概不會吃醋吧？ 克裡斯婷 不，對她不會！如果克拉拉或者蘇菲，我非摳掉你的眼睛不可！啊，竟出了這種事情；我真不懂！&mdash&mdash不懂啊，太不像話了！ 讓 那你生她的氣啦？ 克裡斯婷 沒有，但是生您的氣！不像話，真不像話！可憐的姑娘！&mdash&mdash您知道，當我覺得連主人都不值得尊重的時候，我不想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
讓 你為什麼要尊重他們？ 克裡斯婷 啊，像您這樣機靈的人還用回答？不過您也不願意侍奉不體面的人，對嗎？我看侍奉這樣的人連自己都覺得不光彩。
讓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反倒是個安慰，别人一點兒也不比我們強！ 克裡斯婷 不對，我不認為這樣；假如他們不比我們強，我們争取做上等人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mdash&mdash想想伯爵吧！想想他過去有多少痛苦！仁慈的耶稣！我不能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mdash&mdash竟和您這樣的人在一起！如果是和縣治安與稅務督察，是和一個更好的男人&hellip&hellip 讓 這是什麼意思？ 克裡斯婷 啊，啊！您是不錯，但是人和人畢竟是有區别的。
&mdash&mdash啊，我永遠不會忘記小姐的這件事！&mdash&mdash小姐對男人那樣高傲，我永遠不會相信她會勾引像您這樣的人！因為她的母狗跟着看門人的公叭兒狗跑出去了，她差點兒讓人把它打死！&mdash&mdash對，我必須這樣說！&mdash&mdash不過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到十月二十四日[27]我就走。
讓 以後呢？ 克裡斯婷 啊，既然我們已經提到了這件事，那麼您也該找個差事做，因為我們無論如何要成家的。
讓 對，可是我能找什麼差事呢？結婚以後，像目前這樣的位置是得不到的。
克裡斯婷 是得不到，這我是知道的！您可以去給人家當看門人，或者到某個機關當傳達員。
公職的薪水不高，但是有保障，妻子兒女可以得到撫恤金&hellip&hellip 讓 （做個鬼臉）确實不錯，但是馬上就考慮為妻子、兒女去死我不幹。
我承認，我确實有一點更高的抱負！ 克裡斯婷 您有抱負，很好！&mdash&mdash您也有義務！替他們想一想吧，您！ 讓 不要拿義務使我生氣，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聽樓上的聲音）這些事我們還有時間去考慮&mdash&mdash進屋裡準備準備，我們去教堂！ 克裡斯婷 誰在樓上走動？ 讓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克拉拉！ 克裡斯婷 可别是伯爵不聲不響地回來了！ 讓 （害怕地）伯爵？不會，我絕對不會相信，因為他回來會按門鈴的！ 克裡斯婷 （下）上帝保佑我們！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類事情！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照在花園的樹冠上；陽光徐徐移動，直到由窗子斜射到屋裡。
〔讓走到門前，打了個手勢。
〔小姐穿着旅行服上，手提一個小鳥籠子，上面蓋着一塊毛巾，她把鳥籠子放在一把椅子上。
小姐 我準備好了！ 讓 小聲點兒！克裡斯婷醒了！ 小姐 （下面的表演神情更緊張）她疑心了嗎？ 讓 她什麼也不知道！不過我的上帝，看您這副樣子？ 小姐 怎麼？我是什麼樣子？ 讓 您的臉色蒼白，就像死人一樣，而且&mdash&mdash對不起，您的臉也很髒。
小姐 讓我去洗一洗吧！（走到臉盆旁邊，洗臉和手）好了！給我一塊毛巾！&mdash&mdash啊&mdash&mdash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讓 魔鬼也該死了！ 小姐 對，今天夜裡鬧鬼了！&mdash&mdash不過聽我說，讓！跟我走吧，我已經有錢了！ 讓 （猶豫地）錢夠嗎？ 小姐 足夠開始用的！跟我一起走，因為我今天不能一個人走。
您想，今天是仲夏節，在悶熱的火車上，擠在人堆裡，人家張着大嘴看着我。
在我恨不得要插翅飛走的時候，火車卻每一站都要停。
不行，我不能一個人走，我不能！此外，所有的記憶都會湧上心頭：童年時的仲夏節，裝飾着桦樹葉、丁香花的教堂；酒菜豐盛的午宴，親朋好友歡聚一堂；下午在花園裡跳舞、唱歌和遊戲！我坐着火車跑呀，跑呀，但記憶總跟在行李車上，懊悔和内疚！ 讓 我一定跟着您！但是越快越好，再晚就來不及了！馬上走！ 小姐 好！您穿衣服吧！（拿起鳥籠子） 讓 但是不能帶行李！不然就暴露了！ 小姐 對，什麼也不帶！隻把這個帶上火車！ 讓 （拿起禮帽）您拿的是什麼？是什麼？ 小姐 隻有我的黃雀！我不願意把它留下！ 讓 您看！我們還要帶鳥籠子！您簡直瘋了！快放下鳥籠子！ 小姐 這是我惟一要從家裡帶走的東西；自從戴安娜對我不忠以後，它是惟一讨我歡心的小生靈！不要太殘忍！讓我帶着它吧！ 讓 照我說的放下鳥籠子，&mdash&mdash說話聲音别太高，克裡斯婷會聽見！ 小姐 不！我不會讓它落到陌生人手裡！我甯願讓它死！ 讓 那就把這小東西拿過來，讓我擰死它！ 小姐 好，但是不要傷害它！不&mdash&mdash我不能給你！ 讓 拿過來；我能解決它！ 小姐 （從鳥籠子裡拿出鳥，親吻它）啊，我的小賽麗娜，你現在要離開你的主人去死嗎？ 讓 請不要再做戲了，這關系到您的安危和您的幸福！好啦，快！（從她手中奪過鳥，放在剁肉墩子上，拿起菜刀） 〔小姐扭過頭。
讓 您不應該學習使用左輪手槍，而應該學會殺雞&mdash&mdash（砍下去）&mdash&mdash這樣您見到血滴就不會暈倒了！ 小姐 （尖叫）把我也殺了吧！殺了我吧！您這個殘殺一隻無辜的動物而手毫不打顫的家夥。
啊，我憎恨您，讨厭您；我和我的鳥血肉相連！我詛咒我看到您的一刹那，我詛咒我從母體裡誕生的那一刹那！ 讓 詛咒無濟于事！快走吧！ 小姐 （走向剁肉墩子，好像違背自己意志而被吸引過去一樣）不，我還不想走；我不能&mdash&mdash我必須看一看&mdash&mdash不要說話！外面過來一輛車&mdash&mdash（在她眼睛緊盯着剁肉墩子和菜刀的時候，聽着上邊的一切動靜）您不相信我能看血？您以為我軟弱&mdash&mdash噢&mdash&mdash我很想看到你的血，你在剁肉墩子上腦漿迸裂&mdash&mdash我很想看到所有的男性都像那隻鳥那樣漂浮在血海裡&mdash&mdash我相信我可以用你的頭顱喝酒，我很想在你的胸膛裡洗腳，我可以把你的心炒一炒吃掉！&mdash&mdash你以為我軟弱，你以為我愛你，願意讓你給我播種；你以為我願意在我的腹中懷上你的後代，用血滋養他&mdash&mdash生下你的孩子，姓你的姓&mdash&mdash你聽着，你叫什麼？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你的銜名&mdash&mdash我認為你不可能有。
我可能變成&ldquo道班房&rdquo夫人&mdash&mdash或者布巴根[28]太太&mdash&mdash而你卻是一條帶着我的護圈的狗，扣子上刻着我的家族徽章标記的長工&mdash&mdash我和我的廚娘合用一個男人，和我的女仆争風吃醋&mdash&mdash噢！噢！噢！&mdash&mdash你以為我害怕了，想逃走！不，現在我要留下來&mdash&mdash讓風暴來臨吧！我的父親回家時&mdash&mdash發現他的櫃子被撬開&mdash&mdash自己的錢丢了！他會在那個門鈴上按兩次，叫他的奴仆&mdash&mdash然後招來警長&mdash&mdash我就把一切都講出來！一切！啊，結束這一切會有多好啊&mdash&mdash隻要結束就好&mdash&mdash他因為受打擊而死！&mdash&mdash我們大家都完蛋&mdash&mdash然後變得平靜&hellip&hellip安甯&hellip&hellip永遠安息&mdash&mdash貴族的徽章在棺材上摔得粉碎[29]&mdash&mdash伯爵家族從此滅絕，仆人的後代繼續留在孤兒院&mdash&mdash到臭水溝裡去尋找榮譽，最後锒铛入獄。
讓 現在是國王的骨肉在說話！很好，朱麗小姐！還是把磨坊主的秘密裝進面袋裡去吧！ 〔克裡斯婷穿着去教堂的衣服上，手拿《聖詩集》。
小姐 （趕緊跑過去，倒在她的胳膊上，好像是尋求保護）救救我吧，克裡斯婷！幫助我對付那個男人！ 克裡斯婷 （無動于衷、冰冷地）大節日早晨你們在幹什麼荒唐事！（看墩子）你們把這裡弄得像個豬圈！&mdash&mdash你們又喊又叫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姐 克裡斯婷！你是個女人，你是我的朋友！你要當心這個惡棍！ 讓 （不知所措地）女士們在這裡交談，我進去刮一刮胡子！（從右邊溜掉） 小姐 你要理解我，你要聽我的話！ 克裡斯婷 不，我實在不理解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您穿着旅行服到哪兒去？&mdash&mdash他站在這兒，頭上戴着帽子&mdash&mdash嗯？&mdash&mdash嗯？&mdash&mdash 小姐 聽我說，克裡斯婷，你聽我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mdash&mdash 克裡斯婷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mdash&mdash 小姐 你一定要聽我說&mdash&mdash 克裡斯婷 聽什麼？是您和讓做了蠢事吧！啊，我對這種事一點兒也不關心！跟我沒關系。
但是您如果騙他逃走，我們就要阻攔！ 小姐 （更加緊張）克裡斯婷，請你冷靜些，聽我說！我不能呆在這裡，讓不能呆在這裡&mdash&mdash也就是說我們一定得走&hellip&hellip 克裡斯婷 哼，哼！ 小姐 （興奮起來）不過你看，我有了一個主意&mdash&mdash如果我們三個人一起走&mdash&mdash到外國去&mdash&mdash到瑞士共同開一家旅館&mdash&mdash你看，我有錢&mdash&mdash讓和我負責一切&mdash&mdash而你，我想好了，在廚房裡管做飯&mdash&m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