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心積慮的意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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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權藤洋平自己提出寫遺囑的,但實際上也許是夏美提出要求逼權藤洋平寫下的。

    7月3日夜裡,夏美不能證明自己不在現場。

    她說她一個人在公寓裡,但沒有證人。

    ” 屋内彌漫着緊張的氣氛。

     “隻是……” 渡邊刑警補也表示了與剛才那位警官同樣的想法。

     “事故當晚不用說了,夏美總堅持說,就是以前她也從來沒有去過權藤洋平家,根本不知道他家的情況。

    我們又無法舉證否定她的說法。

    ” 權藤洋平的妻子美也子也說自己幾乎不出家門,并明确無誤地說,近幾年來她的丈夫從來沒有帶女性客人到家裡來過。

     同時,大野貞敏和中田都說不曾帶着夏美去過權藤洋平家,便無意中在為她作了證明。

     剩下的可能性就是權藤洋平趁美也子不在家的短暫時間裡将夏美喊到家裡來。

    但是,他要造訪夏美的公寓随時都可以去,很難想象出他要特地請夏美去他家的原因。

     而且,夏美知道不知道權藤洋平家的樓梯很危險、容易踩空呢? 權藤洋平也許會在夏美面前提起過。

    —— 但是,将這些與出事那天晚上的情況結合起來考慮。

     7月3日晚上,權藤洋平出席晚宴接待公司客戶,8時30分晚宴結束。

     若在平時,晚宴結束以後,還要去夜總會等處遊玩。

    但這次因為第二天要去打高爾夫球,客人們也都是一副想早些回去休息的模樣,所以就此作罷。

    權藤洋平也在9時左右回到自己的家裡。

     美也子還沒有回家,但權藤洋平應該想到美也子馬上就、會回來的。

     權藤洋平膽敢趁這短暫的時間特地将夏美喊到家裡來嗎? 何況,即使夏美因某種原因去權藤洋平家裡的話,難道她真的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将權藤洋平從危險的樓梯上推下去摔死,又将房門按原樣鎖上(假設她事先輸配了鑰匙)再逃走?這有可能嗎? 即使假設夏美早就準備好鑰匙偷偷地潛入權藤洋平家将權藤洋平殺害的話,那麼7月3日晚上權藤洋平9時就回家,這是極其偶然的,而且美也子也是偶爾不在家。

    夏美事先知道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根據這些情況分析,夏美有充分的殺人動機,而且又不能證明自己不在現場,但是從作案機會這一角度來看,将她視作兇手顯然又顯得太牽強。

    ” 這時,會議室外有人敲門,一名年輕的勘查員走進會議室。

     他走到渡邊刑警補的身邊。

     “渡邊刑警補,剛才的指紋對照結果出來了……” 聽到勘查員的報告,渡邊刑警補的臉上稍稍有了活氣。

     “口紅那件事……” 他迫不及待地剛要說,又喘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重新說道: “在權藤洋平家竹籬笆邊掉落的那支口紅,沾在上面的指紋不是美也子的。

    我剛才又去了夏美的公寓,将一張毫無關系的照片假裝請她辨認取得了她的指紋。

    我将她的指紋和口紅上的指紋作了比照,結果顯然一緻。

    ” 房間裡一片騷然聲。

     “就是說,可以認為口紅是更美的,是她從籬笆的隙縫間鑽過時掉落的。

    ” 刑事課長提醒說。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 “夏美說她從來沒有去過權藤洋平家,現在看來這一點可以推翻了。

    ” “不!不過呢……” 負責調查美也子的老刑警部長意外地提出了異議。

     “美也子很自信地斷言說,隻有自己一個人從那籬笆的隙縫間進出,權藤洋平應該也不知道。

    如果對丈夫提起,權藤洋平知道自己的妻子從那種地方進進出出,就會指責她被鄰居看到的話很失面子,也許會請園林所的人來修理一下的。

    權藤洋平肯定會埋怨說,我不希望别人把我看成是一個辦事很吝啬的人吧。

    那麼,夏美是怎麼利用這個連權藤洋平都不知道的秘密出入口呢?” “不過,也不能斷定是絕對不知道吧。

    ” 有人提出反駁。

     “總之,那天晚上夏美是從籬笆的隙縫間潛入權藤洋平家的,所以大門和後門的對面人家都沒有人看到夏美的身影。

    ” “但是,從美也子的口氣來推測……” 刑警部長依然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苦思冥想着。

     “總覺得出現了一副令人難以琢磨的構圖。

    ” 一直默默聆聽着大家發言的縣警本部的警視打斷了大家的話語。

    他50歲開外,上唇留着胡子,外表像是一位處事極嚴謹的人。

     “美也子非常熟悉房子裡的情況,但她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不在現場;而夏美不能證明自己不在現場,因此而懷疑她作案,但有許多地方還很勉強。

    而且,我之所以感到出現了一副令人難以琢磨的構圖,是因為美也子的供述最終形成了為夏美庇護的結果。

    ” “……” “美也子說,丈夫以前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過,籬笆的隙縫間隻有自己一個人進出,連丈夫都不知道。

    就是說,給人的印象是,美也子在證明夏美不可能作案。

    ” “難怪。

    一般來說,妻子與情人是不共戴天的敵人,相互憎恨……” “但是,會有例外吧。

    ” 警視再一次說道。

     “就是,兩者的利益一緻的時候。

    ” 是啊。

    在美也子和夏美的利益一緻的時候—— 渡邊刑警補的頭腦裡閃現出一個靈感。

     如果美也子順水推舟的話?…… 6 案發後第三天午後,一名年輕的女子向所轄警署刑事課打來電話。

     因為電話裡說要與負責權藤洋平死亡案件的警官談談,渡邊刑警補便接過電話的聽筒。

     “我是大濑河邊上一家叫‘魚新’的酒家服務員……” 聽筒裡傳來南語般壓低着嗓音的說話聲。

     “我在報紙上看到,說警察正在調查權藤社長死亡的事件,但警方好像還不知道那件事,所以……” “你說的是哪件事?” “就是6月22日星期一晚上6時左右,權藤杜長的夫人和另一位很神秘的女子在我們店裡的包房裡見過面。

    ” “你說什麼?” “那天中午時,有個女人打電話以權藤洋平的名義訂了兩個人的座位。

    權藤社長是我們這裡的常客,所以賬台裡的小姐還以為是社長秘書打來的。

    但是在6時左右,先來了一位三十四五歲的女子,約十分鐘後,社長夫人來了。

    社長夫人以前和社長一起來過,所以我們認得她。

    ” “三十四五歲的女子和權藤夫人……” “而且她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奇怪。

    ……一見面先是像閃電似的相互睨視一眼,接着好像是為了什麼事情吵了一會兒,還吵得很厲害。

    因為是在包房裡,所以沒有聽清她們争吵的詳細内容。

    一個多小時以後,兩人都緊繃着臉,各自喊了出租汽車離開了。

    ” 尋問了三十四五歲女子的體型和容貌,說是長得比較粗壯,鼻子很挺,因此推測很有可能是夏美。

     “非常感謝,你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我們馬上派人去拜訪你,請問你的名字……” “不用了。

    我們店裡規定嚴格,不允許将客人的秘密往外傳的。

    ” 對方突然像要逃避似地挂了電話。

     過了約兩個小時,警署又收到一封來信,收信人的名字寫着“刑事課長殿下”。

    沒有寄信人的名字。

     引起社會關注的事件,人們自發地通過來信或電話提供情報的現象并不罕見。

    其中大部分是騷擾或不着邊際的信息,但這次的來信内容看來是可以信賴的。

     課長殿下: 我是住在權藤洋平家附近的居民。

    權藤洋平死亡那天,就是7月3日晚上9時30分左右,我看見一位陌生女子從夫人平時進出的籬笆隙縫間鑽出來。

    那人看上去年齡有35歲左右,大高個子,頭發好像是棕色的。

    想必這一情況對警方也許會有用,我是住在附近的人,所以名字就不寫了。

     敬上 從7月7日早晨起,警方對美也子和夏美進行傳訊,開始分别了解情況。

     傳訊分别由兩名警官一組進行。

    那些警官都是審訊的老手,有着豐富的經驗,遇到過無數拼命抵賴的作案嫌疑人,但最終都徹底交待的。

     審訊官毫不停息地輪番提問展開攻勢。

     在這期間,兩個女人的供述内容馬上又分别傳給另一方的審訊官。

     警署内彌漫着一定要一氣拿下兩個女人的緊迫氣氛。

     “夫人,6月22日星期一晚上6時,你把夏美請到魚新酒家的包房裡會面了吧。

    ” “……” “我們已經向酒家的服務員作過了解,全都已經掌握了。

    反正你請了夏美。

    ” “沒有……這……” 外表安詳的美也子流露出一副膽怯的表情,顫動着小巧的身體,但最後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

     “不是我請她的。

    是她打電話給我的。

    ” “說了些什麼?” “說有事要與我當面談一談。

    ” “是嗎?夏美說是你約她出去的呀!” “不。

    絕對不是的……她說是用權藤的名義訂了座位,所以……” 兩名審訊官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

     “那麼,這一點暫時不談。

    你們在魚新酒家說了些什麼?” “她在電話裡說好像是懷上權藤的孩子了,所以我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結果她說,她自己也是為了權藤而奉獻了一生的被害者。

    因為态度突然變得嚴厲,所以最後分手時好像吵架一樣。

    ” “事件發生以後,為什麼沒有對警方說實話?” “我沒有打算隐瞞……隻是我不想讓人恥笑。

    ” 美也子咬着嘴唇,眼眶裡閃着淚花。

     “難怪。

    說起來好像也合乎情理,但其實你和夏美見面時不會是故意大吵大鬧的嗎?當着酒店服務員的面裝作相互敵視争得面紅耳赤,沒有旁人時兩人便密謀作案,是不是?”美也子一副驚訝得連話都講不出來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夏美的存在,你經過調查也發現更美有一個年輕的情人,知道她隻是看中權藤的财産。

    于是,你就打電話約夏美…” “不對!是夏美打電話給我的!” “你隻不過想造成一種被對方約出去的假象罷了。

    ” 審訊官冷冷地嘲笑道。

     “好吧,暫時不說這個。

    總之,是你們兩人共同制訂了殺害權藤的計劃。

    你們将妻子與情人是一對情敵的觀念當作擋箭牌,其實背地裡卻在聯手。

    ” 美也子急促地喘息着,講不出話來。

     “權藤洋平在家裡好幾次從樓梯上摔下來,而且還有證人。

    所以,如果權藤洋平從家裡的樓梯上摔下來死亡的話,很容易被人認為是意外事故造成的。

    你如果當時在家,那麼就有可能被人懷疑是你将他推下去的。

    因此,你需要有明确的現場不在證明。

    ” “……” “同時,夏美以前從來沒有去過權藤家,而且很難認定她會知道籬笆的隙縫、樓梯的結構和房間裡的擺設等。

    何況夏美不可能預知7月3日晚上你正好有事外出,而權藤正好比你先回家。

    因此,權藤那天從家裡的樓梯上摔下來死亡,夏美即使不能證明自己不在現場,受到懷疑的概率也極低。

    你們利用各自的強項,揚長避短,謀劃了一起讓殺人事件當作一般事故的犯罪事件。

    ” 美也子不停地搖着頭。

     “和夏美密謀以後,你故意将刺繡的畫框挂在樓梯的扶手邊,制造事故易發的狀态。

    ” “哪裡的話!上次我就說過,那畫框是6月22日午後,就是夏美打電話來之前就挂上去了……” “夫人,這件事,你沒有任何争辯的理由啊!這證明你在與夏美見面之前就在醞釀犯罪計劃了。

    ” “不不……” “你們選擇你去參加同窗會的那天夜裡作為作案的日子。

    正好那天晚上,權藤君也去參加晚餐招待客戶。

    不過,你和權藤君長年生活在一起,通過權藤君長期養成的生活習慣,你不難預測第二天要打高爾夫球的話,權藤君會晚餐結束後就回家的。

    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 “夏美按照你的指點,在8時30分左右鑽過籬笆的隙縫間潛入花園,又用另配的鑰匙打開房門,走進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房間内的構造,你已經都告訴她了吧,所以她就悄悄地躲在二樓衛生間裡。

    9時左右權藤洋平回來了,他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慣将西服脫下來扔在床上,穿上運動服和寬松褲走下樓梯。

    這時,夏美從背後将他推下到樓梯口的大理石地上。

    ” “你、你說什麼!太可怕了。

    ……我沒有和她密謀,我不知道夏美君做過什麼,但我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請你們相信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