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罩裡的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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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藤多惠子……” 真沙子自我介紹後,開門見山地問道。

    土屋圭介毫無反應,這使真沙子感到意外。

    土屋走在大門口的絨毯上,敏捷的目光注視着真沙子。

     “……你姐姐不簡單啊!” 他鼻音濃重地答道。

    他約莫30歲,皮膚白皙細膩,身材颀長,穿着奶油色襯衫和淺茶色褲子,給人以沉思型的印象,沒有真沙子想象中的那種輕狂之感。

    他2時30分一到這裡,服務員便告訴她,這就是土屋圭介。

     土屋好像知道案件的發生,所以真沙子也直言不諱。

     “聽說我姐姐在這裡和你很密切,所以……” 土屋緘然垂下眼險,但看不出這是故作姿态。

     大廳裡幾乎沒有空座,真沙子遨他去外面的咖啡館。

    他對服務台約好3時30分回來,便随真沙子下了褛梯。

     “……多惠子小姐剛來時,我偶爾和她搭檔,我比她稍稍會打一些,所以搭檔得很好啊。

    ” 在咖啡館裡一坐下,土屋便語調輕松地講道。

     “她年齡比我大很多,但想不到竟能搭檔得很和諧。

    她常常說,她很孤獨,好想要找人講話啊!” 他神情孤傲地轉着涼咖啡的麥稈。

    着和真沙子經常接觸到的電視台裡的人氣質相近。

     “她的丈夫雖然很好,但隻對工作和打高爾夫球感興趣,對她毫不關心、好像隻要給她住房和錢就足夠了。

    孩子大了,有他們自己的天地。

    她從以前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解脫出來,反而不知所措,現在獨自一人待在公寓裡,應有盡有,于是覺得精神空虛。

    晚上父子回家,隻是為了吃飯和睡覺,不是和她交談。

    就是說,她白天等了他們一整天,這種等待最後都是自欺欺人。

    ” 真沙子想起平時抽空去訪,無論何時,在那打掃得非常整潔的房間裡,總是多惠子一個人孤寂地在編織着花邊。

     “你是說,我姐姐是為了解悶才去斯卡球俱樂部的。

    ” “開始時是解解悶吧。

    我不相信她是為了鍛煉才來的,所以她總是在一兩點鐘來,人擠時就在走廊裡等着。

    一次我在傍晚時去,見她獨自對着窗坐着,像一尊雕塑……” 真沙子從來沒有想到過,姐姐竟然會如此孤立無援。

     “……8月底的時候吧,我約過她一次。

    ” 土屋的臉上突然露出複雜的笑意。

    真沙子不由目光犀利地注視着他。

    他也許感到害羞,垂下長長的睫毛。

     “坐我的汽車去大冢一帶的旅館。

    我們走進房間,但她突然說要回家就跑了,連接吻也沒有。

    我覺得她這種類型的人無論精神上多麼空虛,也不會去追求放蕩的生活。

    ” 真沙子覺得土屋說的是實話。

    她簡直無法想象,多惠子竟然會和這看來比她年小五六歲的青年去旅館?—— 接下來,土屋的話更加離奇了。

     “……從此以後,她神情突變啊!無論幹什麼,好像總有填不滿的孤寂。

    過了有兩個星期,我在俱樂部裡遇見她,她無意中漏嘴說道,以後隻要有時間,就要跟随丈夫。

    ” “跟随丈夫?” “好像是跟蹤。

    聽說丈夫上午一般在總務課的辦公室裡工作,下午常常外出,因此她在公司的大門口守候着,丈夫一出來就跟蹤着。

    倘若他坐車,她就坐出租汽車,他到哪幢樓裡辦事,她就一直等到他出來,又悄悄地跟随着。

    她說,隻在那時,她才感到很充實,仿佛自己也随丈夫一起在工作,孤獨和不安也消失了。

    後來她偶爾來俱樂部。

    神情比以前穩定多了。

    我想她能感到滿足,又沒給人添麻煩,也就默認。

    我這人本來就不善于向人提出忠告。

    ” “我姐夫沒有發現嗎?” “聽她的口氣,好像沒有發現,不過……一個月前開始,她又神色黯然,以後幾乎沒有來過俱樂部。

    我也很久沒見到她。

    所以我擔心她又有什麼變化,或丈夫那邊出了什麼事……得知她被害,我才大吃一驚。

    我們之間沒什麼不可告人的,再說我讨厭警察,所以沒有特地對警察說啊。

    ” 土屋好像默默地接受着真沙子的審視目光,鼻音濃重地說道。

     她又有什麼變化,或丈夫那邊出了什麼事—— 回味土屋君的話,真沙子又想起了摩蘭賓館。

     5 摩蘭賓館坐落在離現場東側約5公裡,沿川越街道進去幾百米的地方。

    據一行人報告,在案發前夜,他看見有個像多惠子那樣的女人仁立在摩蘭賓館的大門口附近。

    于是,搜查本部對那家賓館進行了徹底凋查,結果無功而返。

    摩蘭賓館設有汽車庫,客廳和車庫配套分開,汽車可以徑直進出賓館,客人和門衛幾乎不見面。

     但是,按照賓館制度,在客車通過門房時,門衛必須迅速看出客人的人數、年齡、裝束等。

    門衛确信無疑地證明說,案發那天晚上8時20分左右,有一對情侶進賓館,從行人看見多惠子忙立在路邊的8時30分以後,約有一個小時沒有客人進出賓館。

     客人中沒有人發現多惠子那樣的女人。

     為了慎重,刑警在百來米遠的兩家旅館裡調查,仍然毫無所獲。

     同時,按被害者妹妹的報告,警方調查了在斯卡球俱樂部和多惠子來往較多的電視劇作者土屋圭介,證實他的确不在現場。

    警方懷疑他講的有關多惠子的話是否真實,但即便如此,案發那天晚上6時到l0時多,他在麻布電視台附近的小餐館裡和四名導演在一起,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由此可見,多惠子最終還是沒有在賓館出入,“在賓館附近看見她”的說法失去了依據。

     但是,這一說法從另一方面得到了證實。

    在出租汽車公司裡調查,警方找到了在新宿送多惠子去摩蘭賓館的出租汽車。

    聽司機說,多惠子7時多坐上出租汽車,托司機盯住l0米開外的路上正在發動的灰色小轎車。

    那輛車上坐着一對男女,男的開車,女的坐在助手席上。

    車經過目白大街,奧斯匹斯街,再進入川越街道。

     跟蹤車輛是很費力的,但好歹成功了。

    灰色小轎車在前面滑行着從街道向南拐入,停在道路幽靜的摩蘭賓館前。

     司機會意說,那輛灰色小轎車登上陡峭的車道,停在賓館裡。

    多惠子在下面的道上看着那輛車上的人下了出租汽車。

    出租汽車調頭回來時,是8時20分。

    川越街道車流量很大,盡頭是林田縱橫的區域。

    司機從反望鏡裡看到一個像夫人似的女人停立在昏暗的路上凝望着賓館,不由内心一陣惆怅。

     沒費多大工夫,便查明8時20分開進摩蘭賓館那輛灰色小轎車裡的人員。

    車的主人是多惠子的丈夫久藤恒夫。

     案發的第三天下午,久藤又被傳訊到N署裡。

     此刻,久藤不在現場的證明被推翻了。

    當初他謊稱和兩個主顧在新宿喝酒,到11時後回家的。

    但後來調查,7時以前,他就和夥伴一起離開了餐廳。

     重松警部注視着久藤,目光犀利,但久藤并不顯得慌張。

     他滿不在乎,蒼白的臉龐凝聚着自信。

     “……知道有人在賓館附近看見過多惠子時,我就該講了,但關鍵時又難以啟齒……很抱歉。

    ” 久藤聳縮着寬厚的肩膀耷拉着腦袋。

     “那女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在建材廠當事務員,和敝公司有業務關系,29歲,叫柳内幸江。

    ” “你們的關系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約有半年了,每星期見面一次……她單身生活,性格冷漠,知道我有妻室,但不想和我結婚,當然我并不會因為幸江就想對多惠子怎麼樣1” 久藤漸漸帶着争辯。

     重松警部的臉上毫無表情。

     “夫人知道你們的事吧。

    ” “我還以為她不知道,更想不到她會跟蹤……昨晚我問了放在娘家的兒子,才知道最近我晚回家時,妻子好幾次也是過了9時才回家的。

    這孩子平時什麼都不講,所以我也沒有在意。

    ” 久藤對自己的輕薄,同時對妻子漠不關心的行為,露出羞慚的神色。

     “……可是,我想妻子也不用那樣,我再三對她說,公寓也買了,孩子也可以放手了,該适當地享受自己的生活。

    我和幸江的事,說實話,也就取樂而已。

    ” 聽着久藤的話,重松警部感到一陣莫名的焦灼。

     “反正l0月l1日下午8時20分左右,你和柳内幸江同去賓館,幾點鐘離開的。

    ” “記得是10時以後。

    ” 重松警部默默地點頭。

    這一段時間,已在摩蘭賓館裡得到過證實。

     “那時,你們一直在房間裡嗎?” “當然。

    那裡從入口到出口隻有一條通道。

    在出口處,不付錢,門就不會打開啊,随便進出是不可能的。

    ” “這是坐車吧。

    今天早晨我察看了賓館的内部,不從車庫門出去,從窗口跳到院子裡,穿過綠叢就到了外邊,這是很方便的吧。

    在這樣的賓館裡,隻要客人不打電話,服務員一般就不會來打攪吧。

    ” “你是說我進賓館後,又悄悄地把車開到外面?我為何要這麼幹?” 久藤瞪着眼睛憤然說道。

     “那天晚上,柳内幸江穿的是什麼衣服?” “記得是灰色裙子,挂着灰白色的項鍊。

    ” “29歲,這樣的打扮很樸素吧。

    ” “她平時就很樸素,所以總顯得比年齡老……” 久藤若無其事地答道。

    猛然發現這副裝束和多惠子的紙條内容相吻。

    蓦然閉上了嘴唇,把臉橫向一邊。

     6 “……多惠子為了擺脫孤獨,跟蹤丈夫,無意中發現了丈夫的婚外情。

    案發那天晚上,她跟蹤到賓館,把幸江小姐的年齡和服裝的顔色記在紙上……” 暫時放久藤回家以後,三四名刑警自然地圍在重松警部的桌子邊。

     7時開始召開搜查會議,縣警搜查班也趕來參加。

    人們各述己見,衆說紛紛。

     “其實他發現妻子在跟蹤自己,雖說和柳内幸江隻是取樂,但這不能令人信服,也許他正和多惠子鬧離婚打算娶柳内幸江,但多惠子糾纏不清地跟着,他便老羞成怒起了殺機。

    ” “照你的說法,久藤到賓館後又獨自悄悄外出,把還在門口等着他的多惠子帶到現場殺害了吧。

    ” 重松警部反問道。

     “是啊!傳訊幸江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