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郎心竟如鐵報應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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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他不必把張、林這兩個惡棍放在眼内,不然的話懷中抱着一個女人當然是非常不利的情勢,他很快将曹月娥藏在背後,兩邊有牆角護住她,前面有他壯健結實身軀,所以對方兩把刀子一時也隻能殺傷他而絕對碰不到曹月娥。

     但這樣彭璧本人也等于縮到角落而很難逃走,所以林二虎隻要分出一半注意力就可以了,他們目前最注意的還是手中拿着大疊銀票的人。

     沈神通忽然伸長了手,那疊銀票簡直已可能碰到張牙郎鼻尖了。

    “拿去,拿去,不必動刀動槍。

    ” 同樣是能夠得到大把銀子,自是不殺人不流血為妙,張牙郎左手一把奪過那疊銀票,那堆可以駭死人的銀子已經确确實實捏在他手中,不覺喜得心花怒放。

     沈神通道:“拿去花,銀子算什麼,假如殺死我們,你就要為了處理我們屍體而頭痛了,頭痛對每個人的健康都有害無益。

    ” 張牙郎顯然很同意他的話:“找幾塊油布再找兩個人幫忙不是難事,但仍然有小小頭痛是不錯的。

    因為我們一定要分一些銀子給幫忙的人,那些家夥平時可能很夠義氣,但有時卻不一定,尤其當他們知你手上有錢,義氣就放在第二位了。

    ” 他忽然奇怪自己何以要跟沈神通說這些話?财富既已到手,還再在這兒羅嗦什麼呢? 沈神通的話在他移動腳步之前已經送入耳朵。

    “你們現在仍然很頭痛,恐怕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痛過。

    ” 張牙郎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和二虎子多年弟兄,我們真講義氣。

    銀子二一添作五一點也不頭痛。

    ” 沈神通道:“我銀子這麼多,難道你一點消息都不給我嗎?那堂客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 張牙郎出乎意料之外點點頭,道:“我知道,但現在時勢不同,我要留着自己用,你老哥眼光很不錯,我這一輩子還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我絕不會把消息告訴你。

    ” 如果張牙郎不是一口咬定那女人很漂亮,則他可能是胡亂吹牛,但馬玉儀當真很漂亮,就算你不喜歡她這種面型,卻也不能不承認她很美麗,所以簡直連彭璧也深信張牙郎當真知道消息。

    不過彭璧卻不必煩心費事,有沈神通在此,根本任何幫忙都是多餘的。

     沈神通也沒有使彭璧失望,他一伸手就取回那疊銀票,動作一點不快,使人覺得好像隻是猝不及防而已。

    他問張牙郎:“銀子如果回到我口袋你頭痛不痛呢?” 張牙郎舉起刀,滿面殺氣,林二虎也挺刀作勢作為聲援。

     看情形張牙郎沒有吹牛,他們的确搭檔慣熟,所以不但能制造出兇狠可怕氣氛,而事實上他們配合的刀勢也真有點功夫,決不是一般流氓惡棍使得出來的。

     但千錯萬錯他們找錯了人,找上了天下公門不算第一也算第二的頂尖高手。

     張牙郎刀尖在空氣中劃兩下,光芒眩目,突然上左步走偏鋒,刀快如風搠到沈神通右肋要害處,這時林二虎不但沒有閑着,而且時間方位招式都配合得絲絲人扣,一刀刺到沈神通的左胸。

     這兩個惡棍分開看沒有什麼了不起,但配合出手卻居然隐隐有名家氣度,兩把尺許尖刀威力陡然增加二十倍都不止。

     雖然沈神通貼牆滑揶數尺而避開了兩把利刀,但右肩衣服因為快速移動稍稍飄起而被利刀劃破。

     彭璧大吃一驚,想那沈老總平生不知會過多少高人。

    他緝拿過多少兇悍獨行大盜,卻還是第一次劃破衣服,就憑這兩個無名惡棍流氓,當真有這等本事? 林二虎第二刀又幾乎割下沉神通耳朵,那也是由于張牙郎攻出刀勢配合得十分靈動神妙,兩個臭皮匠居然高明過一個諸葛亮。

     他們第三次出刀攻殺時,竟然又是第一次施展過的手法招式。

     彭璧這時才放下心大大透一口氣,要知道最可怕最危險的敵手,就是你想不到的人。

    例如一些僧人道士或者老人少女,看來絕非勇狠骠悍掄拳動刀之輩。

    但惹上他們或者迫得他們出手,才忽然發覺人家練過上等武功,自然是為時已晚後悔莫及了。

    假如張牙郎、林二虎表面上隻是流氓惡棍,事實上卻竟然是市井異人,沈神通就很容易上當吃虧了(這一點專指沈神通、彭壁而言。

    因為他們一向是惡棍流氓的克星祖宗,所以對付這種人反而不免大意,普通人當然不敢小觑流氓惡棍)。

     那張牙郎、林二虎使出重複招數,意思就是他們隻有這麼兩下子(雖然很高很妙很厲害)而已。

    所以沈神通也放心了,他一放心便不覺露出笑容,可是張牙郎和林二虎就算拿一萬兩銀子給他們也擠不出半個笑容。

     沈神通一放心就出手了。

    他的“天龍抓”乃是真正中原千餘年絕藝神功,旁人隻見他手伸出去,一點也不急不快,可是張、林二人卻同時右肩一陣攻心劇痛,簡直痛得烏天黑地連褲裆也濕了,原來他們在痛極想暈倒之時,耳中聽見自己肩頭骨骼咯喳碎裂聲響,手臂從此殘廢的驚恐,壓力跟劇痛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們才會連褲裆也濕濕漉漉一片。

     他們最不幸的是居然沒有暈倒,看來沈神通在這一點上面也幫忙過他們。

    他曾經在他們右乳下某一部份用手指戳一下,指力不算很重,隻有少許疼痛感覺,可是腦子卻馬上清醒,因而肩頭骨碎的劇痛感覺更清楚更鮮明。

     沈神通很客氣,竟然降尊纡貴親自拉了兩把椅子,服侍他們坐下。

     然後自己才拉了另一張椅子,椅背向外,于是他們便像騎馬一樣稍稍伏在椅背而開始跟張、林兩人談話。

     他沒有受傷,所以坐得很潇灑舒服的樣子,但張牙郎、林二虎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沈神通微笑道:“我手指氣力還未用完,你們相信不相信我還能捏碎兩個人的肩胛呢?” 他口中的“兩個人”絕無疑問就是他們。

     所以張牙郎咬牙強熬奇痛而連忙回答:“相信,相信極了,哪個敢不相信,咱先揍他王八羔子。

    ” 彭璧冷笑道:“我偏不相信,張牙郎,你有種就過來揍我。

    ” 這個人自然也是狠角色,張牙郎不必問不必想也知道,試問他怎敢真的過去揍人。

    何況揍人的話隻不過說說,隻不過加重語氣而已,又怎可以當真呢? 彭璧把曹月娥放在那邊的椅上,大步走到張牙郎面前,他自是不懷好意,絕對不會給張牙郎一個吻或者一束玫瑰花。

     果然他伸出粗大手指捏住張牙郎的鼻子。

     張牙郎馬上覺得整個腦子都酸痛得快要爆開,而最可怕的是他居然連一點聲音都叫嚷不出。

     彭璧終于放開手,讓他喘幾口氣,忽然又用指捏捏他右邊面頰。

     他的手指尖竟然好像大錘一樣沉重可怕,張牙郎聽見咚咚聲音,以及右邊上下牙齒散裂的聲音。

     張牙郎又想暈過去,幸而沈神通已經道:“小心點兒,别弄壞他嘴巴,我還要他講話。

    ”張牙郎定定神,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這個人既然還要情報,性命大概可以撿回來吧?雖然現在已經有生不如死之感,可是活着總比死掉好。

     “好死不如賴活。

    ”這個道理張牙郎既懂得而又絕不忘記。

     沈神通卻又好像并不急于問他什麼話,反而歎口氣:“我生平不動私刑,從前也一直譴責别人不該用私刑,可是想不到有一天事情出在自己頭上,卻也輪到我用這種手法了。

    ” 彭璧道:“我反正胡攪過,這件事待我處理。

    ” 沈神通道:“我隻要知道而又默許你這樣做法,那就等于我親自主持其事,出不出手有什麼關系?” 彭璧肅然道:“老總說得是。

    ” 曹月娥忽然尖叫一聲,雖然聲音不算響亮,卻也駭了彭璧一跳。

     他連忙轉身查看,道:“怎麼啦?是不是蜈蚣蠍子爬到你身上了?” 曹月娥聲音啞澀:“我知道他是誰,我認出來了,他是沈叔叔沈神通……” 彭璧微笑得很溫柔,聲音也一樣溫柔:“對,他就是沈老總。

    所以你可以放心,一切事情我們都會料理,你也永遠不必被這些壞人欺負。

    ” 有沈神通、彭璧出頭,曹月娥如果還會受到欺負,那才是怪事。

     但沈神通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