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雖将軍難免看翠帶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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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可見得膽色也是第一流的。

    ” “多愁羽客”呂頑石皺起眉頭道:“你何故忽然稱贊我們?” 外形忠厚樸實的陳歸農竟然代羅翠衣回答道:“因為她也早已看中這個地方,所以我們根本不是被稱贊。

    ” 羅翠衣向他笑笑,道:“陳兄真是心竅玲珑的智士。

    怪不得天下最刁鑽陰損的大刁刀在你手中發揚光大。

    ” 陳歸農緩緩道:“其實我已經提醒過呂兄,顧兄。

    可惜他們根本不考慮大江堂早已埋伏人手設下陷阱的可能性。

    ” 羅翠衣面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歸農仍然平淡而緩慢地道:“因為另外還有三幾個一流專家已經早一步查勘以及清理過這塊地方了。

    聽說有些人躲在地洞中,他們都配備着可怕長兵器,例如長矛鈎、槍之類,随時可以從地底伸出來。

    這種武器本來很平凡,但在某些時候就變得非常可怕了,假如你想躍起之時,雙腳忽然被利鈎鈎住,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我猜一事實上很可笑也很可憐吧!” 所以羅翠衣面色變壞很有道理,這個陳歸農每句話都象利箭射入她心中。

     陳歸農那可憎可厭的聲音和慢吞吞語調又開始煩擾羅翠衣。

     “羅翠衣,我又聽說有一位專家清理出不少會爆炸、威力也不小的火器。

    他們都一緻認為大江堂的布置很傑出很可怕,所以這一點我必須特别向你提及。

    ” 把人家的埋伏破去,事後“特别提及”是什麼意思?傻子也能感覺得出諷刺譏笑意味,羅翠衣豈能不知? 不過羅翠衣沒有再針對此事談論下去。

    她隻淡淡道:“你們現在隻管出手,還有你們那些專家們也不妨一齊出手。

    ” “兩頭蛇”顧天義口中嘿嘿冷笑,道:“我們當然要出手,大江堂若是沒有了羅翠衣,沒有了李寬人,再又沒有五位舵主的話,我很想看看那時嚴溫能不能挺立象個男子漢?或是匍伏塵埃之中變成龜兒子?” 嚴溫其實已經來到空地邊緣,相距隻有十餘丈,所以雙方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白皙英俊的臉上閃過既憤怒又恐懼的神情。

     他不明白這些麻煩(足以覆沒喪命的麻煩)竟是從何而來?但無論如何這些人奇異奧妙的高強手段,以及咄咄迫人的氣勢,的确使他暗自心膽俱寒。

     他左邊有個六旬老者,滿頭白發卻滿面紅光,手中拿着一支長長的釣竿,柔軟的末端不斷向空氣中搖頭。

     這個看來很象江邊(任何地方的江邊)的釣叟,腳下着的是一雙高屐,所以一路行來之時走得蹒跚遲緩。

    不過任何人隻要看見他那對閃動懾人精光的眼睛,一定立刻知道他絕對不是為了消遣,或者為了生計而蹲在江邊蘆葦間的釣叟。

     不錯,他不是普通的釣叟,甚至不是普通的武林人物。

     他姓包名無恙,外号“五湖釣叟”——很雅緻的外号。

    但江湖上甯願叫他另一個外号“有死無生”,因為碰上和他作對的人,多少年來的确是個個有死無生。

     二十五年來他是大江堂三香五舵之中的“五舵”首座,他很少露面,但名氣卻越來越響亮,當然死在他釣竿下的人亦作正比例增加。

     在嚴溫右邊也有兩個形貌不凡的人,都是四十餘歲的大漢,一個豹頭環眼手持丈八蛇矛,宛然便是漢末猛将張飛張翼德。

     另一個大漢外貌也很兇悍,左手倒握一支黝黑粗大鐵锏。

    此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剽悍兇惡外家高手,姓秦名迪。

    手中鐵锏重達三十七斤,所以行家都稱他為秦三七而忘記他的真正名字。

     “恕屬下無禮。

    ”長長搖顫的釣竿忽然阻止嚴溫想向前沖去的身影。

    “五湖釣叟”包無恙用和藹的聲音和很禮貌的字眼對嚴溫說。

     不過任何人都聽得出他其實強自捺壓心中怒火,他可能比嚴溫更想沖上去。

     “我們這一回合雖然輸了,但并非沒有翻本機會。

    堂主您是萬金之軀,即不宜涉險,更不可擾亂羅香主步驟。

    ” 這個人跟普通武林人士不同之處原來如此,他口齒清楚,言語斯文,卻具有極強的說服力。

     他外表一望而知是喜歡垂釣的老者,但又一望而知他絕對不是真正的釣叟。

     他身上似乎蘊藏而又表現出種種矛盾。

    人看來聽來和藹仁慈,但你又會覺得人嚴苛殘酷。

    他似乎斯文有禮飽讀詩書,但你又會感到他其實完全不是一個讀書明理之人…… 嚴溫道:“這些人都在惡人譜上有名字的麼?” “五湖釣叟”包無恙應道:“正是,屬下最想不通的是這些著名惡棍,何以能夠聚在一塊兒?何以能夠同心協力對付我們?” 他又歎口氣道:“這些惡棍随便來一個,我們都會覺得頭痛,卻想不到一來就是三個。

     他們不但率領好些人手助陣,還找來幾個深谙機關埋伏的專家,所以我們埋伏在地底的十八個精明能幹的好手,已經被他們去掉,就象按螞蟻一樣全部清除,他們想要什麼?” 那邊的“多愁羽客”呂頑石拂塵輕搖,說道:“我們對貴堂并無仇怨,我們不是找上你們,我們隻要一個人。

    ” 羅翠衣道:“你們要的是誰?” 呂頑石道:“海龍王雷傲候。

    他躲在貴堂主府上,當然啦,天下雖大,但他除了躲在嚴府,還能躲到什麼地方?” 羅翠衣冷冷道:“我打算召兩位舵主過來,咱們三個對三個,混戰也好,單打獨鬥也好,總之要殺出一個是非就對了。

    ” 她看來根本不想多說,看來好象很生氣,這是受到冤枉,受到委屈之人才會有的反應。

     莫非她真的很為此生氣?因而不惜決一死戰? 那豹頭環眼手持長矛的大漢以及另一位舵主秦三七,忽然大步奔出。

     羅翠衣說道:“這兩位,都是敝堂舵主。

    ” 她指住豹頭環眼大漢又道:“他是東舵燕人張慕飛,另一位是西舵秦三七。

    ” 三香五舵是大江堂八大高手,個個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所以不必詳細介紹。

     陳歸農道:“是與非并不是亂殺一通就殺得出來的,我看最好單打獨鬥,至少先來這麼一場規規矩矩的印證武功,也好讓旁人将來談論起來,心裡多少覺得我們還算是武林高手,而不是地痞流氓。

    ” 他抽出長刀,又道:“笨鳥兒先飛,打旗兒先上。

    你們那一位指教我?” 秦三七得到暗示,提锏而出,洪聲道:“秦某先來領教。

    ” 他手中烏黑無光的鐵锏與對方精芒如雪的長刀恰好成強烈對照。

     若論武功路數雙方也截然不同。

    秦三七施展出震驚江湖的威猛沉重锏法,“崩打掃砸” 招招都有千鈞之勢,霹靂之威。

    他這支方形黑锏重達三十七斤,舞将開來自是勇不可擋。

     就算是銅皮鐵骨之人挨上一記,鐵定非死即傷,絕無折扣可打。

     那陳歸農刀光霍霍,一味避重就輕,又一味從極奇怪詭異角度攻入。

     乍看他似乎不費氣力,久戰之下必占便宜。

    可是卻又使人擔心他能不能“久戰”?因為不論他的人也好,刀也好,隻要稍稍被秦三七方锏碰一下,戰事便馬上結束了。

     但這一點陳歸農本人卻似乎并不擔心。

    雖然秦三七锏招攻勢有如排山倒海,有如狂風驟雨。

     陳歸農樣子仍然象平凡鄉下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例如“吃力”或“緊張”,或者要反擊而象鷹隼虎豹,淩厲銳利盯住對方。

     其實陳歸農不但隻沒有表情,連身形也沒有被對方強大可怕攻勢迫退。

     這并不說是陳歸農雙腳一直釘在原地,事實上相反,他們一開始拼鬥陳歸農就不停退後,隻不過陳歸農是繞着一個直徑大約十五尺的圈子而退。

     換言之,陳歸農不是站在原地堅守硬拒,而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