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南遺老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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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虛,以羞先君宗廟社稷,寡人甚醜之。

    叟不逺千裡,辱幸至敝邑之廷,将何以利吾國?孟轲曰:君不可以言利為人君,仁義而巳矣。

    何以利為文辭,雜亂矣。

     或疑孟子勸齊伐燕,孟子辨之甚明。

    而燕世家乃雲,孟轲謂宣王曰: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何從得邪,此直以或疑而意之耳。

    苑璞曰:司馬遷不信真,孟子而信假,孟子誠中其病。

     舜本紀雲:象以舜為已死乃止。

    舜宮居,鼓其琴。

    舜往見之,象鄂不怿?。

    孟子乃是象徃入舜宮,舜在床琴也。

     左傳曰:鄭武公夫人武姜生荘公及叔叚,荘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而愛叚。

    杜注雲,寤寐而莊公已生,故驚而惡之。

    史記曰: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難,夫人勿愛,後生少子叔叚,叚生易,夫人愛之。

    予謂如左氏之說,荘公之生蓋易矣,夫人特以怪異而惡之耳,遷反謂之難,而又謂叚生易,何邪?此雖無系于利害,亦可以發一笑也。

     左傳記石碏之言,雲陳桓公方有寵于王。

    劉子玄謂陳侯尚存,未當稱谥,當矣。

    如魯世家雲,公子揮欲為隐公殺桓公,隐公不從,揮反譛隠公于桓公,曰:隐公欲遂立去子,子其圖之,請為子殺隐公。

    其病猶左氏也。

     春秋荘公七年夏四月辛夘,夜中星隕如雨。

    夫如雨雲者,直言其狀之多若雨,故以為異而記之。

    後世史書五行志亦時有載此者,左氏乃謂與雨偕而下,杜預遂以如訓而蓋失之矣。

    至史記宋世家則并舉之,曰宋地霣星如雨,與雨偕下,豈不愈缪哉。

     魯荘公七年四月辛夘,夜中星隕如雨。

    僖公十六年正月戊申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飛過宋都。

    左氏雲隕石于宋,隕星也。

    史記世家乃謂宋襄公七年,宋地霣星如雨,與雨偕下,六鶂退蜚。

    按春秋星隕如雨,初不指其在宋,且荘公七年之四月,與僖公十六年之正月相去亦逺矣,安得并為宋地同時之事乎。

    蓋見左氏釋隕石為隕星,故誤志焉。

    而隕石之事反遺而不書,荒疎甚矣。

     據左氏傳注,魯僖公為闵公庶兄,故夏父弗忌曰:新鬼大,故鬼小。

    而史記乃雲,愍公被弑,季友自邾奉愍公弟申入,立之,是為厘公,厘公亦荘公少子,未知孰是。

     左氏雲,季文子卒,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蔵金玉,無重器偹,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

    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

    史記則雲,家無衣帛之妾,廐無食粟之馬,府無金玉,以相三君,于文為悖。

     衛世家雲,蒯瞶與渾良夫盟,曰免子三死無所。

    與按左氏但雲三死無與,無與即免也,今更加免子二字,不亦贅乎。

     吳世家雲,季劄自衛如晉,将舍于宿,聞鐘聲,曰異哉。

    吾聞之,辨而不徳,必加于戮。

    夫子獲罪于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可以畔乎。

    夫子之在此,猶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殡而可以樂乎,遂去之。

    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

    衛世家雲,季子過宿,孫文子為擊磬,曰不,樂音大悲,使衛亂乃此矣。

    一以為鐘,一以為磬,此未足深病。

    然如前說則是文子自作樂,而季子适聞之也;如後說則是文子為劄而作也。

    前說則罪其不自愧懼,而安于誤樂;後說則以音聲之悲,而知其為亂之懲,是何乖異而不同邪。

    按前說本于左氏,當以為是;後說正有他?亦相矛盾,而不應取也。

    且左氏但言又何樂,而史記改之雲可以畔乎,其義亦乖。

    蓋獲罪于君,即所謂畔也,而何在于擊鐘邪。

    司馬貞既知其非矣,而曰畔字當讀為樂,亦強為之說也。

     史記稱宰予與田常為亂,夷其族。

    前人辨之,曰齊相阚止亦字子我,故遷誤以為然。

    考之左氏,先書阚止而後稱子我,注言子我即阚止也。

    今齊世家亦然。

    而田完世家乃雲,子我者,阚止之宗人,則其謬誤,豈獨宰予之事哉。

     齊世家書子我為阚止,而田完世家作監止;楚世家稱昭王名珍,而伍員傳作轸;衛世家稱荘公名蒯瞶,而仲由傳作蒉瞶;衛世家雲孟黡敵子路,而仲由傳作壺黡,是不當從一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