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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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十九年大明萬曆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申,先是,賀節使尹自新、賀至使成壽益等,在會同館失火延燒,使臣竝被拿鞫,論罪。

    遣使謝恩,帝降勑奬諭雲:「王忠愼可嘉。

    」仍賜蟒衣、彩段。

     ○設鄕校提督官。

    時議,各邑鄕學訓導官不得其人,依中朝制,設提督官于都護府,選有學識者充送。

    而時黨禁方嚴,故失勢文士,多從是選,或有可觀者。

    未幾而被斥者盡,而依舊以冗雜者除矣。

     三月 3月1日 ○朔丙申,以直提學金睟陞同副承旨,以尹國馨爲司諫,遷典翰姜緖爲右副承旨。

    〈緖嗜酒放蕩,人或疑其佯狂。

    然爲近侍直諫,多補益,莅事幹敏,上亦重之。

    〉 五月 5月1日 ○朔乙未,以吉州牧使李洸,超拜鹹鏡道觀察使。

    洸於癸未變初,爲鹹鏡都事。

    任滿,鄭彥信辟爲從事,陞救荒禦史。

    在此三年,廉能擧職,大有聲譽。

    上特器之,擢陞通政江界府使,未赴任,遷永興府使。

    逾年轉吉州,旋爲方伯,陞嘉善同知敦寧府。

    自爲幕僚後四年,而僅三四轉,超拜大帥,前所希有也。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午,前大司憲具鳳齡卒。

    鳳齡字景瑞,號栢潭,居安東。

    師事李滉,滉稱其有文有行,甚重之。

    幼而孤,能執喪,事王母至孝,君師之喪,皆式禮茹素。

    忠厚醇謹,不事崖異,文學弘備。

    少時較藝擅場,有三代人物、兩漢文章之稱。

    旣登朝,雖務含晦,而名望特盛。

    疊拜臺館,論奏剴切,出爲方伯,聲績亦著。

    恬於進取,每除官輒辭,有不得已,然後拜命。

    屬士論攜貳,而能中立不倚,故爲李潑所忌,繼以黨人之目,自是除職,一切不就。

    築室山間,儲書授徒,鄕人尊慕服事,歿而不衰,立祠祀之。

    門人權春蘭,亦以雅望立朝,中歲退居,累召不起,世稱其節操焉。

     ○以金宇顒爲刑曹參判,謝恩還鄕。

     ○前領議政樸淳,退處于永平山中。

    淳久在江村,上不復召,乃託浴椒泉,往永平縣。

    上遣中使,宣醞于門外,淳卽席賦詩一絶雲:「答恩無路寸心違,收拾殘骸返野扉。

    一點終南看更遠,西風吹淚薜蘿衣。

    」上見其詩,知已決歸,乃下旨促還,淳竟不返。

     ○以金浦縣令禹伏龍爲持平。

    伏龍辭以母病,命仍前任。

    〈伏龍以學行入仕,有吏才,得擢用。

    〉 九月 9月1日 ○朔壬辰,上幸成均館,謁聖試士,取徐渻等七人。

    開城人呂繼先與館官車天輅,交私借述表文,得爲壯元。

    未幾事覺,囚鞫天輅,天輅承服,遠竄明川;繼先削名流配。

    丙科許澂,以吏文學官登第,亦以謄用前人作,被削名。

    是時,士習大毀,場屋借述之人,往往有焉。

     ○重試文士,取李長榮等六人,試士取南瑾等十四人。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戌,以趙憲爲公州州學提督官。

    憲上疏,因論學政之弊,而極言時事,其疏曰: 臣狂率有病,觸世多忤,守縣無狀,自取顚躓。

    時値畿輔兇歉,適又師友道喪,時事日非,身禍可虞,自竄荒山,黃鳥是依,借廛力耕,餒在其中,將懼竝母,胥塡溝壑。

    乃今聖上躬化之秋,謹庠序之敎;申孝悌之義,視中朝增損學制,別設界首提督,而不肖之臣,誤蒙是選。

    耕耘多苦,專廢溫尋,自以昏昏,曷能使人昭昭?內顧慙惶,不敢就職則菽水之養,迫於朝夕,不得不祗掃聖庭,遍誘蒙士,以勸三餘之學。

    追究禮曹事目中當爲者,作手書,布誠于列邑;又思事目外合爲者,具公牒,備申于監司,或求粘移,冀以啓稟定奪。

    訖潛思是擧,實係大聖人作爲者,迥出於尋常萬萬。

    臣之職任,雖不過下州文學,而養人材、正風俗,以開萬世之太平,實是明道先生所願爲者。

    須尊師重道,自內而達外;尙義去利,淸源而及流然後,表正影直,風行草偃。

    學校之臣,抑可以奉令承敎,罄師友之聞,尋行數字,講事達理,十年之後,萬一有螟蛉之化。

    而厥今朝家擧措,讒勝而殄行,絶無推賢讓能之意,搢紳之間,學絶而養乖,了無興悌不倍之俗。

    以至三綱不明;義理不分,入主出奴之徒,方騖於世,遺君、後親之說,肆行而無忌。

    州縣士人,亦惟利是求,欲講立敎明倫,便謂葩藻之爲急,纔論白鹿學規,便謂司馬之或緩。

    匹夫之見,萬無直遂之理,臣恐不救斯弊,則數年之間,必有威陵君父,戕殺士林,如莽、操、全忠者作,積漸爲惡,率獸食人,而擧世靡然,莫之敢攖也,洪水、猛獸之患,莫逾斯急。

    顧無瞻仰五雲之期,玆因文武重試之日,出鄭俠萬死之力;陳崔湜策外之言,切冀聖明之以身爲敎,大有以振勵也。

    臣聞,道之在人,均受同得,不以聖豊;不以愚嗇,有敎則無類,人可爲堯、舜。

    爲君上者,須知豫養於早,親賢友善,以身爲敎,則其下化之,自有不令而從者矣。

    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卓冠百王者,用是道也。

    降自叔季,此學不明,上不知素敎,而明者歸昏,則下有以欺蔽,而讒說易行。

    陳蕃、李膺之賢,天下知之,而圖危社稷之譖,盡殲黨錮諸人;司馬光、趙如愚之忠,昭如日星,而道學僞學之謗,竝棄程、朱門徒。

    靈帝鴻都之講,鬥筲皆與焉;理宗恨不與朱子同朝,而眞、魏見斥。

    崇儒、設敎之事,隻資觀聽之美,而所令,實反於所好,故民斯不從,邪議竝橫。

    學於盧〈植。

    〉鄭〈康成。

    〉者,雖欲扶持一面,而劉繇、王朗之論安、言計,無補於漢亡;漳、潭之人,雖知死君死父,而浙中怪論、戴雲鶻突之議,隻促宋滅。

    周武王有銘曰:「與其溺於人也,寧溺於淵。

    溺於淵,猶可遊也;溺於人,不可捄也。

    」玆數君,由其溺於人之深,故卒緻喪其國之忽焉,究其溺於人之深之故,則諒由學不講,而知不明,視賢猶讐,邪者似忠,逐賢寵邪,如恐不亟,下咈民心;上厭天意,召災速寇,與亂同事,甘以宗器輸之他人,而莫之知悔也。

    嗚呼!侫人之殆,固爲可畏,而此學之明,尤爲當務之急者乎!徂玆東土,箕敎無徵,三韓以降,國紀蔑聞。

    所賴以知君臣、父子之道,越至于今,或有忠孝之繼作者,四書五經之前至,而薛聰、禹倬因俗解講明;《小學》、《家禮》之後至,而李穡、鄭夢周變夷敎推闡,用延麗季之危急,而繼植我朝之綱紀。

    金宗直之設敎,義士如雲,金宏弼、鄭汝昌,寔倡道學,趙光祖之登庸,民俗幾變,金淨、樸祥先進讜議。

    雖被忌克者媒孽其間,而代有善人,跲而復起。

    如鄭光弼之力救仁賢;柳雲之不撓乎群小,雖見挫折,矻然有山嶽不拔之氣。

    李彥迪之辨奸獻忠;權橃之臨危盡言,雖謫遐荒,凝然有大臣體貌。

    金安國、宋麟壽之分按兩南,宣澤敷敎,而士民迄賴。

    白仁傑、安命世之危言直筆,砥柱頹波,而公論昭垂。

    倘無銷鑠斬伐之禍,則濟濟之盛、匡輔之美,必隣於文王之以寧矣。

    噫!此善人,何負於國家;何負於生民,而彼讒人者,必欲殄絶而不已乎?惟其士禍之甚酷,故識微之士,鹹謹於出處。

    成守琛知有己卯之難,而隱於城市;成運身遇鴒原之慟,而藏於報恩。

    李滉心傷同氣之被禍,而退居禮安;林億齡駭見百齡之戕賢,而棲遲外服。

    又如徐敬德之遯于花潭;金麟厚之絶意名宦;曺植、李恒之幽栖海隅,莫非乙巳之禍,有以激之也。

    鄭之雲學於安國,而懲其師幾陷大網,韜名麴糵;成悌元身覩宋麟壽之遭慘,則婆娑末班,恢諧終保;李之菡目見安命世之赴市,則周遊海島,佯狂逃世。

    是皆廊廟大器、濟世高才,鴻飛脫弋,枯落巖壑。

    自餘名流,不遷則孥戮京外,爲父兄者,敎其子弟,鹹以禮學爲戒,良才美質,無不斲而小之。

     朝無讜議,權奸肆志,幷取忠賢親友而撲殺之。

    血流生民,禍纏廟社者,至於元衡、李芑極矣。

    而李樑者繼芑交煽,又將畢害餘人,人之雲亡,邦國幾乎殄瘁矣。

    何幸,天佑東方,明廟晩悟?悉召海塞遷人,漸復于朝,林居逸民,亦多奬敍。

    惟其戕害士林,罪關宗社者,則不計戚裡,屛黜無疑。

    雖其聖德天開,忠邪自辨,而李鐸、奇大恒、樸淳之宣力爲多。

    噫!桀、安不誅,宣帝曷立;伾、文不死,憲宗何安?試觀華督之殺孔父,而弑殤公;梁冀之弑質帝,而殺李固,奸臣擅國,兇焰可畏。

    手弄八柄,口含百職,非此勝彼,卽彼殺此。

    昔在仁廟賓天之日,三臣就戮,權橃抗論而見折,則元衡之黨,至有攘臂,幸禍於賓廳。

    不啻言論可繼者,駢首就戮,而先王愛子,以次芟刈。

    忠州己酉之禍,草木皆枯;百齡惡謚之加,幾滅儒林,斬伐之威,氣象如何?而中學一會之際,合坐畏縮,不敢秉筆,大恒、鐸、淳,視性命猶鴻毛,惟以安國家、定社稷爲事,抗章排雲,不愛其死。

    蓋大恒悼其父非命;樸淳則父兄師友,皆親見士禍者,故慨憤有素,戮力除姦,是豈欲託於沈義謙者乎?由其邪黨一散,廟謀素定,故代邸龍騰,平、勃爲用;賈誼疏策,次第陳之。

    時有金鎧,以元衡餘黨,忌李滉進用,陰謀沮抑,以間至治,鄭澈以眇然末官,忘身力爭,幸賴離明旁照,罪其媢嫉。

    鎧也旣黜,滉有來勢,而平仲不知仲尼;臧孫猶抑展禽,使東周舜民之機,再失其時。

    穆生、申、白之徒,猶老林壑,聖主在上,而民不蒙澤,朝著孤論,人或謂黨。

    而李珥壬申之疏,逆覩姦萌,隱憂浩歎,累數萬言,無一字一句,不出於愛君之誠。

    澈則學於奇大升,而大升學於李滉。

    珥則親承警欬於李滉,又慕光祖之殉國,謀猷氣槪,有自來矣。

    而精忠激烈,上感宸衷,蒙被器使,展布心力。

    澈按江原,大均民役,北使之行,供億雖繁,極殘之邑,賴此保之。

    且其淸名直節,聳動一世,珥甚重之,期與同升。

    保合之策,又在樸淳,淳之擧珥薦澈,乃是相職之當務也。

    珥則以爲,啓沃之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