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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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刑杖,又常授書校生,故變作之後,弟子數人庇護得脫。

    亂民尙以評事窮搜,竄伏春林、蔽野,屢濱危死。

    校生池達源家在鏡城海曲最僻,文孚久匿其家。

    至是,西北堡萬戶高敬民自行朝來,傳消息言:「天兵將至,朝廷已判北界爲逆窟,平倭後當首見討伐。

    」因此,士民相傳內懼。

    池達源與同志崔配天等,潛相呼召校生及武士有識者,聞文孚所在,皆就之,遂推文孚爲義兵將,團集土兵、壯士數百人。

    鏡城人前萬戶姜文佑領率居前,卽抵府城。

    鞫世弼方稱禮伯,莅兵使印,治府自若,猝聞兵至,閉門乘城拒之。

    文佑等脅以禍福,世弼知不敵,開門迎入納印。

    文孚下令曰:「大小兵民,勿問舊犯。

    」仍令世弼領兵如故。

    遂傳檄南北州堡,鏡城武士金嗣朱、鏡城人吳璞等,領精兵應募。

    鍾城府使鄭見龍、慶源府使吳應台、慶興府使羅廷彥、高嶺僉使柳擎天、軍官吳大男,亦免當初俘執,竄匿山外,聞之來會。

    文孚讓見龍爲大將,見龍懼不敢,儒生等亦言:「本以義兵爲名,評事雖官卑,乃兵使亞官,衆心所屬,宜稱義兵大將,而統領之。

    」文孚勉從。

    合兵三千人,又抄精猛突騎爲先鋒,擎天領之。

    吉州倭賊聞之,遣兵百餘人,哨探至城西,姜文祐等開門出擊,斬數十人,餘賊遁。

     ○以成泳爲督戰使,促南方官義兵,進圖京城。

    又分京畿左右道,以泳爲右監司。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丁亥,釜山等地屯賊,合兵大擧圍晉州。

    初,賊兵敗柳崇仁兵,焚蕩諸縣,欲向晉州,金誠一請援於湖南,義將崔慶會、任啓英赴之。

    賊逼晉州,柳崇仁馳至城下欲入,金時敏慮將令不專,閉門不納曰:「城門戒嚴,恐開閉時有倉卒之虞,主將唯在外應援可也。

    」崇仁還,遇賊而敗,與泗川縣監鄭得悅、權管朱大淸等皆死。

    郭再祐聞時敏不納崇仁,歎曰:「此計足以完城,晉人之福也。

    」 ○金誠一遣義兵將郭再祐、李達等援晉州,間道輸軍器。

    牧使金時敏大破賊兵,晉州圍解。

    初,倭將悉兵數萬,薄晉城,城中兵三千餘人。

    時敏分守諸堞,靜而待之,城中寂然。

    賊多張旗幟、蓋翣,金開假面,服飾奇詭,日耀風翻,眩暈萬狀。

    倭將六人分陣督戰,銃手數千,常從山上齊放射城內,勢如電雹,呼聲動天地。

    時敏令軍士勿動,俟彼聲衰,卽放砲皷譟應之。

    賊大伐竹木、松枝,編作障行,築土塞其內,使我不覺,多造竹梯數千,廣可一間,覆以網席,以爲大衆一時齊登之路,作三層山臺,臨壓城堞。

    時敏預備火具,紙裹火藥,藏於束草,城上分設大砲及大石,女墻內置釜鼎沸湯以待之。

    賊盡其攻具,四面肉薄,城中發玄字銃,射山臺賊墜之。

    以火藥草焚松障,以大砲碎竹編長梯,或灌沸湯,或投大石,以破諸攻具。

    九月初十日夜半,賊兵佯退潛還。

    賊大將親督戰,諸倭皆擁牌裹頭,初攻東門,一擁而上,後陣千銃諸發,使人不得立城上。

    時敏麾衆血戰,弓弩、砲石俱下,賊兵隨至隨殪,僵屍如麻,一皆摧敗。

    方戰酣,又一大陣,急攻北城如東門狀。

    萬戶崔德良等,冒死拒戰,備禦齊一,達明少休。

    城中木石、蓋茨殆盡,時敏中丸臥。

    昆陽郡守李光嶽射殺將倭,日中賊陣始退,焚屍解圍而散。

    城受圍十餘日,大戰四五日,內外力戰,而賊先遁。

    方圍屯時,兩道援兵皆結陣據險,夜則登近峯,與城中擧火,鼓譟相應,而不敢縱擊。

    賊分掠旁邑,援兵要遮鈔擊,殺傷相當,惟金俊民屢戰獲全,賊不敢犯。

    賊旣退歸本窟,諸縣皆復。

    時敏病甚,金誠一以徐禮元代之。

    禮元有膂力,而愚怯無才,以其兄仁元爲名士,故特拔擢爲邊帥。

    在北道,假作首級,要功陞秩,趙憲每疏論其罪。

    至是以金海府使,棄城而走,從誠一進退,用以代時敏,自是晉州城守之備,不復如前日矣。

     ○倭初入境,大張聲勢,分送斥候,窮搜幽險,使我軍無所據,然後依形便立鎭,四散殺掠。

    左道則東萊以上至玄風十邑;右道則熊川以上至聞慶十二邑,爲留屯之鎭。

    一屯不過千兵,唯海口數鎭各屯數千,大約嶺南所留兵,不過四五萬。

    長技則唯鳥銃、短劍,常以掩襲,驟進取勝,又晝夜潛換,彌漫往來,以示其衆。

     ○召募復讐人起兵。

    初,高敬命敗後,其子前縣令從厚縞素從軍,收父餘兵爲別軍。

    至是,體察使鄭澈宣朝旨勸諭,洪季男首通書諸道,趙憲子趙完堵等應之。

    又令從厚簽寺奴爲兵。

     ○起復益城君洪聖民爲大提學,力辭不拜。

     ○以金時敏爲慶尙右兵使,尋卒。

     ○嶺南義兵將鄭仁弘等,約湖南義兵將崔慶會等,議擊開寧、星州屯賊,請援於體府。

    鄭澈遣全羅左道雲峯等官兵助之,合五千餘人,攻星州等屯賊,大敗而還。

     ○賞加通川郡守鄭逑通政。

    逑聚兵守邑,遣人從間道,供獻行朝。

    是夏,上兄河陵君避亂于金剛山中,聞關北土賊導倭搜山,憂迫自縊。

    逑爲殮欑事如禮,捕誅叛民。

    事聞,加資,下旨奬諭。

     ○遊擊葛逢夏領馬兵二千,與査大受衛護行朝,久住義州。

     ○北道評事鄭文孚大敗賊兵于吉州,圍其城。

    文孚安集旣定,軍情皆欲擊賊自效,乃蔔日出兵。

    將發,將士齊請曰:「將討倭賊,而國之叛賊尙在陣中,不可不先討之。

    」遂執鞫世弼等十三人,斬以徇衆曰:「當初首倡,止此輩。

    此外無與也,府人可勿疑。

    」衆皆懽悅。

    此,文孚本謀也。

    復檄通六鎭,誅首倡亂者。

    會寧儒生申世俊起兵,斬鞫景仁,餘鎭皆復,叛民或誅或逃。

    文孚進兵古站驛,遣兵誅明川叛賊鄭末守,復其城。

    吉州賊遂四出焚掠,一枝軍掠明川海倉。

    文孚進兵吉州南村,邀其歸路。

    賊兵還到吉州城東五裡長德山下,我兵先據山顚,賊爭登發銃仰射,擎天促突騎馳下,賊兵大敗。

    高敬民先伏兵于西邊山底,卽發砲遮截,賊退入澗谷,官軍四集圍住。

    是夜雪作寒緊,賊兵皆凍仆不能戰,平明搜擊斬六百級。

    倭將閉城不敢出,文孚進兵圍之,賊乘城放丸,官軍不能薄退,而四圍絶其樵採。

    賊一屯在摩天嶺下嶺東館柵城,焚掠臨溟村;文孚回兵擊之,戰于雙捕,賊兵敗走,斬六十級。

    自是,兩賊屯皆堅守不出,文孚分兵圍之。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丁巳,遊擊沈惟敬再來,以兵部帖,諭倭將曰: 照得遊擊將軍沈惟敬備呈,諸將、諸僧各書及獻盔甲諸物於朝,以表求貢之意,本部始知爾等起兵,原爲朝鮮輕許失信,倂無他故,玆復令惟敬傳諭。

    夫講信修睦,交隣之善經;慈悲不殺,佛家之上乘。

    朝鮮乃仁賢箕子之遺養,天所篤厚,漢武、唐皇之所不能滅。

    事我皇朝,尤爲忠順屬藩,亦爾日本善隣也。

    今爾動衆,遠事侵淩,遂據其王京、平壤,擄其佳兒、愛女,毀其宗社,殺其臣民,而朝鮮曾不反顧與爭一朝之命,此恃本朝如天覆幬,偸安不修備之過也。

    籲亦可憐可悲也。

    爾諸將之爲日本者,不爲無功,而揆諸講信修睦之誼;慈悲不殺之旨,則大悖也。

    彼國急難來告,聖天子惻然爲念,勑下兵部,亟興宣、大、薊、遼、浙、直,水陸之兵百十萬,而又行檄海外諸邦,約爲外應,覆爾巢穴,孰利孰害,不言可知。

    且朝鮮負海窮國,全無珍味,當此氷合地凍,天時非宜。

    諸將家有父母、妻子,想亦日望歸來,以續天倫之樂。

    顧乃殺人父母,而使已不得事其父母;殺人妻室,使已不得有其妻室,則諸將亦何利乎?度獻求貢之意,或得此而後旋乎?夫城下之盟,《春秋》所恥,小國且然,況聖天子以四海爲家,九夷爲屬?爾國誠欲通貢,豈必假道朝鮮?勑下廷議,若別無情,故必査開市舊途,一依前規,覆請定奪于時。

    先封諸將,或爲日本國王;封諸僧,或爲日本國師,皆未可知,顧爾誠意如何。

    箚到,諸將所掠朝鮮王子女、平壤、王京地方俱還朝鮮,罷兵回巢,恭聽朝命。

    本部當令水陸各兵,不以刃相加,又戒彼國,不得犯爾歸路。

    此乃千載之良會,亦本部爲楚,非爲趙之美意也。

    其愼度之。

     惟敬復入平壤,再申前約,又齎帽子,分給將卒,暗知兵數回去。

     ○鄭崑壽回自京師。

    皇朝許出大兵來援,先賜銀三千兩。

    崑壽初至京師,呈奏文,帝卽下兵部覆議。

    崑壽呈文兵部,申請懇迫,又詣尙書石星,痛哭哀訴,悲不自勝,星亦感動出涕。

    時,皇朝異議紛然,或雲:「隻防中國地界,不必多發兵馬,先弊中國。

    」唯石星力主發兵之議,覆題激勵,且請身自東征。

    聖旨卽允,以兵部侍郞宋應昌爲經略,使先發二萬兵,旋調大軍,定將繼遣,且賜馬價銀〈馬價銀乃中朝邊備禦虜之銀。

    〉三千兩,備買弓角、火藥以送。

    崑壽冒暑而往,冒寒而廻,行不留程,奏請準事,上嘉悅厚勞之。

     ○信城君珝卒〈第四子,貴人金氏出也。

    〉○以陜川郡守金沔陞拜本道右兵使,賞義兵將崔慶會加資通政。

     ○忠淸道韓山人李山謙收趙憲餘兵討賊。

    山謙,之菡之妾子也。

    〈以之菡故鄕裡,從之者多。

    〉○防禦使郭嶸築雲峯八良峴、求禮石柱兩城,以防嶺南賊路。

     ○前議政沈守慶在牙山,起義兵以爲建義大將。

    守慶年老,不得扈從,避亂于湖西內浦。

    鄕人聚兵,請以爲帥,守慶自以大臣,難於自爲將帥辭之。

    都體察使鄭澈啓稱:「守慶雖年老,素知兵略,請以體察使讓之。

    」守慶又上疏,謝罪自陳。

    上,下書褒諭,就加使號,使領率諸義兵。

    時,諸義兵無慮百餘陣,討食州縣,進退任意。

    能者或抄殺零賊,獻首級以邀賞,其餘日闋而已。

    行朝患之,使守慶統率討賊。

    守慶通牒勸諭,議以合陣,大擧以數萬兵,攻一屯賊,則可以剪滅,勢無不成,諸陣依違不從。

    守慶亦衰病,不能將兵而罷。

    行朝又下令諸義兵:「陷陣殺賊則爲上功,運糧助餉天兵則爲次功。

    二事俱無功,則以群盜論。

    」而令終不行。

    諸義兵有從草野特起者,或以守令別立軍,自行朝起朝士,稱爲召募等官,起兵者又多。

    皆立軍號自別,兵僅一二百,而以軍門自處,互相爭長者,尤紛然矣。

    〈文士、書生不知兵事,徒新美其軍號,書憿以相高。

    全羅道文臣鄭渫軍號曰蓋古,或詰其義,渫曰:「《孟子》曰:『仁者無敵。

    』註雲:『仁者無敵,蓋古語也。

    』此軍號乃仁者無敵之義也。

    」其浮誕多此類。

    儒士李嵕素以勇力、義氣稱。

    行朝使體府敦勸起兵,嵕不肯,而深匿其老母、妻子永平山中,每糧盡,則提劍下山,遇斬零賊,得數首賣于義兵陣。

    義將例以軍糧五鬥易一首,以充獻級。

    嵕以此自資,而終不出山,蓋知其無成,而有待也。

    未幾病死。

    〉○世子自肅川移住龍岡。

     ○以珍島郡守宣居怡陞爲全羅兵使。

    行朝以崔遠老、病不能出戰,故遞之,遠赴行在。

     ○兩司論防禦使郭嶸之罪,請削職從軍自效,不從。

    嶸以大將,當賊先敗者屢,而湖南人每歸罪於巡察使,故罰不及嶸。

    至是始論之,而備邊司救解得免,隻遞防禦使,以助防將李福男代領其衆。

     ○湖南士民聚義穀,從海路輸運于義州。

     ○以軍興乏供,下募糧賞職之令。

    〈自通政、折衝階及寺正、監正,以至參奉、別提,皆以空名帖散募。

    初以百石得正三品階,後漸減數,至十石數。

    倍以納者,得實職,或至守令,臺諫輒論罷之。

    〉○設軍功廳,査勘軍功。

    〈初以影職、攝職賞軍功,亦用於募糧,故金玉徧於庶流矣。

    〉○上連下去尊號及傳位世子之命,政院、三司、大臣,相繼爭論。

    始,此時失志之人,多以流言,動於行在。

    李弘老上疏,力詆扈從諸臣所失,且請速召世子,同住義州,更勿分朝,有事有所不忍者之語,辭極陰兇,陰指朝臣有靈武之議,朝中疑之。

    旣而,上,下敎傳位,世子不自安,大小朝諸宰臣,頗懷憂懼。

    雖遜德出誠,而朝廷抵死力爭者,以此而後日禍亂,亦基於此矣。

     ○兩司論鵝川君李增、淸川君韓準等落後避亂之罪,上曰:「當此亂離中,豈可一二盡責乎?」累啓,不許。

    時,道路稍通,奔竄臣僚稍稍還赴行在,以次補官,漸成朝廷,而朋比攜貳之端,又啓矣 ○備邊司請以禹性傳爲招討使,領南道義兵,上曰:「官軍、義兵不當角立。

    須得將帥,乃可統率,可令權慄領之。

    」 ○臺諫論黃海監司柳永慶稽緩討賊之罪,請遞之。

    旣而仍任。

    永慶與李廷馣不協,有沮撓狀,臺論劾遞。

    尹鬥壽曰:「近來義兵四起,官軍無緣聚合,永慶憤其所爲,形於文字,其有毀謗,恐必由此。

    請姑仍前職,以責後效。

    」從之。

     ○論關北討誅逆賊鞠景仁等功,評事鄭文孚陞秩通政,餘賞職有差。

     ○前同知事成渾赴行在,陞拜右參贊,從大臣議也。

    渾啓曰:「臣在國難之初,欲奔赴闕下,而朝廷方有黨人之論,不敢自詣班行。

    逮乘輿渡江之日,事在倉卒,家在十五裡外,未及聞知,不得奔問起居,人臣分義,掃地盡矣。

    不意東宮下敎,命就李廷馨軍中,同任軍事。

    以臣癃廢,豈堪驅馳?扶舁至軍,不敢辭死。

    繼有東宮召命,仍赴分朝,留一旬,請入大朝。

    前月末,自成川起行,冬日寒冱,臣漸澌毀,寒疾重發,濡滯道路,留落遲緩。

    無以自白其素心,惶恐愧慄,死有餘罪。

    」答曰:「艱關到此,良用嘉悅。

    國家將賴卿恢復,宜勿待罪。

    」渾又辭新陞職名,不許。

    再三辭,皆不許。

     ○同知中樞府事柳永吉詣閤門啓曰:「三道體察使鄭澈在忠淸道有妓之邑,留連酗酒,迷忘職務,而主勢孤弱,無人論啓。

    左相尹鬥壽材局非擔當恢復之人,其心不得至公無私。

    逐日所處,皆歸於無實,事有不忍言者,臣不勝悶迫敢啓。

    」上卽引見,與金睟俱對。

    上問啓辭意如何,永吉對如啓意外無他。

    上問睟以鄭澈事,睟對以澈欲圖京城時,留洪州,人心所望不如初到時矣。

    尹鬥壽待罪郊外,再三辭免,上連下命召,慰諭就職。

    永吉本李樑腹心,初爲鬥壽等所斥,以其族盛,故保全通貴,而不得長三司。

    嘗嫉鄭、尹諸人,至是覷上下有罅隙,有此攻訐,人殊駭之。

    臺諫仍劾論請罪,上不允。

    然攻澈之端,復自此始矣。

     ○慶基殿參奉洪汝栗保護太祖影幀,命賞六品職。

    汝栗,進之子也。

    自亂初負持影幀,避賊山谷,艱關得全,故賞之。

     ○文昭殿位版,初瘞于殿內,金千鎰募人入城,潛取以來,奉安于江華,亦命賞應募人。

     ○以李鎰代李薲,爲巡邊使。

    鎰自平壤奔江原道,得兵數百,從世子,還到平壤林原坪,與義兵將高忠卿合陣,時有斬獲。

    撫軍司議以鎰代薲,金命元不從。

    時議皆謂:「鎰勝薲。

    」又聞天兵出來,恐薲不能當天將意,竟以鎰代之。

    鎰號爲名將,而周旋自便,乏忠果,故命元不取,迄無功績。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丁亥,倭賊掘宣、靖兩陵。

    〈陵變始見癸巳四月京畿監司成泳馳啓中,應在是年,實不知何時犯陵也。

    先是,天將檄文所雲乃泰陵被掘,訛傳也。

    〉 ○以申欽爲司憲府持平知製敎兼承文校勘。

    時,天朝軍門咨揭交道,李好閔專管酬應,旣而以母憂奔喪,欽代之,辭令贍敏,上重之。

     ○全羅巡察使權慄進兵水原禿城。

    慄至稷山,體察使鄭澈戒勿輕進,仍住軍以聞。

    朝廷請下旨,責澈促慄,進圖京城。

    慄懲前日野戰潰師,進住禿城。

    上解佩劍馳賜曰:「諸將不用命者,以此從事。

    」京城賊分陣出兵,往來挑戰,慄堅壁不應,賊燒營而退。

    慄時出銳卒,鈔擊零賊,畿內賊屯,皆斂入京城。

    自此,西路得通行李,諸義兵鱗次進屯畿界,以待天兵。

     ○帝遣大兵來援。

    提督李如松先渡江。

    帝旣準許我奏請,以兵部侍郞宋應昌爲經略軍門,都督同知李如松爲提督軍務。

    副摠兵楊元爲左協大將,副摠兵王有翼、副摠兵王維禎、參將李如梅、參將李如梧、參將楊紹先、先鋒副摠兵査大受、副摠兵孫守廉、參將李寧、遊擊葛逢夏等,鹹統于元。

    總兵李如栢爲中協大將,副摠兵任自強、參將李芳春、遊擊高策、遊擊錢世禎、遊擊戚金、遊擊周弘謨、遊擊方時輝、遊擊高昇、遊擊王洞等,鹹統于如栢。

    副摠兵張世爵爲右協大將,副摠兵祖承訓、副摠兵吳惟忠、副摠兵王必迪、參將趙之牧、參將張應忠、參將駱尙志、參將陳邦哲、遊擊谷燧、遊擊梁心等,鹹統于世爵。

    參將方時春爲中軍,備禦韓宗功爲旗皷官,兵部員外郞劉黃裳、兵部主事袁黃爲贊畫,戶部主事艾維新督餉。

    兵合四萬三千餘人,繼出者八千人。

    是時平壤屯賊,可萬數千,竝我民爲兵,以張軍勢。

    經略計以三倍衆擊之。

     ○以禮曹判書尹根壽爲經略接伴使,副提學吳億齡爲副,大司憲李德馨爲提督接伴使。

     ○以柳成龍爲平安道體察使,督諸軍,隨天將行。

     ○慶尙右兵使金沔卒,崔慶會代之。

    沔以文士,起義兵,數戰有功,擢爲兵使,督諸軍。

    進臨善山屯賊,日頗退縮,未幾以癘疫死。

    沔自起兵,不離行陣,妻子在近地,流離飢餓,一不相見,人稱其忠誠焉。

     ○右參贊成渾上便宜時務。

     一,大盜入國,連陷三京,橫貫腹心,扼塞咽喉,而平壤之賊,尤爲切害之患。

    要須先討此賊,然後平安一道,方爲行在根本之地,庶可漸次進討兩京諸賊矣。

    今日當以選將、鍊兵、聚糧三事爲先務。

    選將則招集武將之善戰者,勿論爵秩高下、門地貴賤,知其可用,則卽分兵隷之,俾在前面,更疊進戰。

    鍊兵則訓鍊士卒,揀擇壯勇,務精而不務多,又括出州縣漏丁,試才而盡隷部伍,豐其餽餉,使其宿飽。

    聚糧則常貢、常稅那移豫辦,又多出募粟官于諸道,明示賞格,使有粟者樂於應募。

    以此三事,晝夜謀畫,備盡方略,則恢復之本立矣。

     一,臣竊見,義兵、官軍各自爲軍,不可合而爲一者。

    當初乘輿西行,朝廷命令不及於諸道,賊兵四合,守令盡逃,亂民蜂起,打破官庫。

    若有號令發軍,則引弓持滿,欲射官使,倭賊使人招之,則俯首聽命,以軍糧、鷹子、酒蜜、珍味,處處投獻,名之曰進上。

    至六月以後,南方義兵初起,引軍勤王,道路傳說,大張其聲勢,然後吏民方有向國之心,守令粗行其號令,發軍而民亦稍稍應之。

    當此之時,少回民志,知有我國者,南方義兵之功也。

    自是之後,召募之人處處有之,收集義旅,各自爲軍,不受州縣號召者,名之曰義兵;守令調發軍民,受元帥節制者,名之曰官軍。

    義兵則多是鄕裡親舊,私相結約,故遇賊必戰,而不易於潰散,官軍則平日困於暴斂重征,深怨其上,故望敵先走,鮮有交鋒者矣。

    然義兵或有暴橫剽掠,任便自逸,不肯力戰者,又不管於守令。

    守令每被元帥添兵之令,無軍可調,則必憎視義兵以爲:「吾民入於他手。

    」多般侵擾,使人惴恐,不得自安。

    義兵之將,心懷不平,與州縣積不相能,其勢終不能與官軍,合而爲一矣。

    又倡義召募,多是儒士,自以爲忘身殉國,視方伯、連師不能勤王者,深加憤嫉,大言詬罵,互相恨怒,其勢又不得合爲一體,受其節制矣。

    臣伏聞,朝廷使全羅監司權慄,統合義兵、官軍,臣恐義兵有所疑懼,而或至於潰散也。

    不如命他將有聲望、識韜略,爲衆情所向者,爲義兵大將,或就義兵中諸屯將,擇賢爲之一道,或設兩人,或三人,與官軍左右合勢,掎角此賊,則義兵、官軍各得其用,而無相猜之患矣。

    且義兵或多或少,不相統屬,不受人節制,故其勢零碎,終不足以制敵。

    小小斬級,雖或有之,遊騎散卒,賊亦不惜。

    朝廷屢加爵賞,而賊勢自若,無益勝敗之數,必須命將,總領合成大陣,然後可以討賊矣。

     一,選將之法,似宜下備邊司,使各薦一人。

    又下書八道方伯,審察守令、諸將,愛養士卒,力戰有功者,列其功能而上之,就其中,加愼擇而用之,則庶幾名實相符,不眩於毀譽矣。

    國家自數十年來,注意擇將,不愛高爵厚祿,金章相望,而不思報效,唯以酣飫富貴,愛身自私爲事。

    卒遇變故,率皆臨陣先走,爲士卒倡,以至於宗社丘墟,可勝痛哉?大抵已貴之人,風聲、氣習汨沒已久,難以倚靠,不如草萊寒士,慷慨奮厲,皷勇先登者之可用。

    朝廷拔擢而器使之,奬勵而委任之,則名將必出於其中矣。

    我國家昇平二百年,恬嬉之勢,衰微至此,當今戰爭,方始選將擇帥,最是急務,不可不盡心於今日也。

     一,倭變之初,兵曹不先送武科出身,東堂矢數赴戰,故武士皆避亂,而散之四方,至今潛伏不出。

    各道諸色軍士,則納賕色吏,在家優閑者,亦多有之,今日誠難於搜括。

    然我國之人,最重科擧,似宜於各道特設武科。

    防禦最緊處,則分設二三場,大擧廣取,如平安道例,則潛伏者盡出而赴之,入格則爲精兵,其餘矢數,則各於名下,具鄕裡居住,故不得如前漏落,亦皆爲調發之兵矣。

    至如已出身人,則令各道刷出,如前隱伏者,斷以軍法。

    諸色軍士,若復委色吏括出,則重賂而輕生,依前隱沒而已。

    就其裡中士族、土豪有知識者,一裡各差一人,或二人爲監官,從實抄發,又令開告密之門,得漏丁而來告者論賞,而以軍法論其監官,則漏丁盡出矣。

    大扺,兵務精而不務多。

    守令發軍,不分老弱,驅出赴戰,在行伍則糧食先匱;臨戰陣則望風先走,精兵亦隨而潰,最爲用兵之害。

    誠宜選士卒,備器械、豊饋餉,日加訓鍊而用之,則所向有功,寇賊可平矣。

     一,八道皆遭亂失農,軍糧最匵,誠宜急急募粟,以供軍興。

    諸道雖有募粟官,其人不多,不足以遍募一道之粟。

    伏願下備邊司,商察募粟官之在諸道者,量宜加定,多給空名、告身、免役、免賤帖而募之。

    或有遠方上疏人,來詣行在者,令其自募募粟,授職名而遣之,庶幾人各盡心,軍興無乏矣。

    自今月至明年二月,可以募粟,過此則無着手處矣。

    且平安道濱海州縣,海澤、堤堰多是貴勢之田,無稅而食者已久。

    今當收稅,以補軍資,可矣。

     一,我國軍法不立,敗軍之將,無毫髮責罰,而領職如故。

    進戰則有必死之憂;退避則有萬全之安,其誰肯力戰而蹈危哉?此所以每戰輒敗,而寇賊長驅,如入無人之境者也。

    自今諸將顯有不戰先走之狀者,卽行軍法,以明軍律可矣。

     一,新羅風俗最美,士死於忠義者,前後相望,其君又不愛高爵、重賞,褒表而尊榮之,所以成此美俗,其國賴之,歷年過千矣。

    今日我國家褒忠之典,不可不汲汲擧行。

    如劉克良、高敬命、趙憲、邊應井之力戰死於陣上,宋象賢、金鍊光之守城不屈而死者,皆忠義之傑然者也。

    其餘所在伏節而死者,必多有之,誠宜采訪,一一褒贈,恤其妻子,慰彼忠魂,昭報功烈,以激一代忠義之氣可矣。

     一,平安道以十年兇饉之餘,流亡困竭之民,內奉萬乘,外供軍旅,民力之不給可知矣。

    定州、安州冬月有浚城塹之令,民皆驚散。

    定州舊設三漁箭,使民輪日捕魚,日送于州,民之流亡,實由於此。

    嘉山小縣,供奉使命,與定州無異,而亦能支吾,豈必設漁箭,而後給使客哉?又士大夫避亂入此道者,妻子駄載,多用州縣刷馬,或有乘轎,發民以舁者。

    誠宜下敎,禁止此三弊,以示聖主優恤此道之民之意。

     一,今日之禍,生於敵國外患,或者推之於氣數,臣則以爲「未可專歸之天,而不反之人事也。

    」夫人血氣不虛,則外邪不得而入,大木腹心不蠧,則震風不得而擊。

    國家之元氣不衰,則雖有外侮,豈有城門不閉,士卒不戰之患哉?夫如是則今日反躬修省,不可一日而或弛也。

    在昔帝王遇如此之變,莫不痛自責躬,下詔罪己。

    或去尊號,或罪誤國之臣,力反前失,見諸行事,使民心曉然知吾君改過遷善之實,孚感旁達,觀聽日新。

    雖驕將、悍卒,莫不隱痛而揮泣,誠以至誠感物,有不言而喩者矣。

    伏願殿下,憂深思遠,長慮卻顧,赫然奮興,大有爲之志,勇猛前進。

    深惟旣往,察病加藥,下罪己之詔,不但見誚空言,唯當施之實事。

    惡衣菲食,臥薪嘗膽,痛自克責,以謝七廟。

    凡諸貴、勢豪奪民産,罔利受賂,結民深怨之事,一切禁斷。

    又以絶近習交通之漸,杜宮闈與政之端,勿開嬖倖之門,勿立私人之目,一以正直之士,爲腹心耳目之寄,則庶幾人心悅服,天意重新,本原深培,而綱紀張;將士效命,而仇敵滅。

    此爲恢復之大計,戰伐之深謀。

    伏惟聖明,先其大者,而用力於平易切近之地,國家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