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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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這樣對待我？&rdquo
剛想到這裡，它就側着身子徹底癱軟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 * * 等它再次起死回生時，腦袋仍稍有暈厥感，腸胃也有一點點犯惡心。
受傷的半邊身子就像沒有任何感覺了一樣，正美滋滋地沉默着。
狗微微睜開倦怠的右眼，眼角瞥見自己的腰間和腹部已經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
&ldquo到底還是被他們修理了，這幫狗崽子，&rdquo它迷迷糊糊地想，&ldquo不過，說句心裡話，這樣其實挺舒服的。
&rdquo &ldquo從塞維利亞到格林納達&hellip&hellip在那寂寥的蒼茫夜色裡。
&rdquo(8)它的頭頂響起一個懶散而又不成調的聲音。
狗驚訝不已，幹脆睜開了雙眼，看見兩步開外的白色凳子上擱着一條男人的腿。
褲腿和襯褲都向上提着，裸露着小腿黃色的皮膚，上面有幹涸的血迹，還塗了碘酒。
&ldquo這幫馬屁精！&rdquo狗在心裡暗罵，&ldquo這麼說，我咬的就是他了。
真的是我幹的啊，這下他們可饒不了我了！&rdquo &ldquo&lsquo情歌纏綿，刀劍铿锵！&rsquo你這條野狗，你為什麼把大夫給咬了？啊？為什麼把玻璃給砸了？啊？&rdquo &ldquo嗚&mdash&mdash嗚&mdash&mdash嗚。
&rdquo狗開始可憐兮兮地讨饒。
&ldquo好吧，既然回心轉意了，那就算了，躺着吧，笨蛋。
&rdquo &l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您是怎麼把這麼一條瘋狗哄回來的？&rdquo一個男人悅耳的聲音問道，花呢襯褲随即滑了下來。
彌漫起一股煙草的味道，櫃子裡響起了玻璃器皿的聲音。
&ldquo愛撫呗。
這是和動物打交道唯一可行的辦法。
不管動物進化到了哪個階段，恐怖手段對它們都不會有任何作用。
關于這一點，我以前确信無疑，現在确信無疑，将來仍然會确信無疑。
那些人徒勞地認為，恐怖手段會有所幫助。
不會的，不會的，不管是白色恐怖，還是紅色恐怖，甚至是咖啡色恐怖，都不會有所幫助！恐怖手段隻會麻痹神經系統。
季娜！我給這個下流貨買了1盧布40戈比的克拉科夫香腸。
等它不惡心了，勞駕您喂給它吃。
&rdquo 一陣稀裡嘩啦掃碎玻璃的聲音，隻聽一個女人嬌滴滴地抱怨： &ldquo還克拉科夫香腸呢！老天，肉鋪裡買個20戈比的下腳料喂它就可以了。
克拉科夫香腸不如留給我吃呢。
&rdquo &ldquo你敢。
我看你敢吃！吃到胃裡不中毒才怪。
你都是個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髒東西都往嘴裡塞。
不準吃！我警告你：要是你吃壞肚子，我也好，博爾緬塔爾(9)大夫也好，都不會陪着你折騰&hellip&hellip&lsquo誰說還有别的姑娘能和你相比，那些人&hellip&hellip&rsquo(10)&rdquo 這時，一陣細碎的門鈴聲響徹了整套公寓，遠遠地從前廳不斷傳來說話的聲音。
電話鈴也響了。
季娜走了出去。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把煙頭扔進桶裡，系上白大褂的扣子，對着牆上的小鏡子理了理濃厚的胡髭，然後對狗招呼道： &ldquo咻&mdash&mdash咻。
嗯，還不錯，還不錯。
我們去接待客人。
&rdquo 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搖了搖腦袋，又抖了抖身子，但它很快就站穩了，跟在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晃動的下擺後面走了出去。
狗再次經過那條狹窄的過道，但這次過道被頂燈照得通明。
那扇漆亮的門被打開，狗跟着菲利普·菲利波維奇走進了辦公室，裡面的裝飾便立刻震驚了狗。
辦公室裡處處燈光閃耀：雕花天花闆上，桌子上，牆壁上，玻璃櫃子裡。
燈光把無數陳設照得透亮，那隻踩在牆面樹枝上的大貓頭鷹最為惹人注目。
&ldquo躺下。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命令道。
對面的雕花房門被打開了，那個被咬的人走了進來。
但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看上去非常英俊年輕，留着尖尖的絡腮胡子。
他遞過一張紙，說： &ldquo還是那個人&hellip&hellip&rdquo 說完便無聲地走了出去。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撩起白大褂的下擺，在巨大的寫字桌後面坐定，便立刻顯得異常傲慢而又儀表堂堂。
&ldquo不對啊，這不是狗醫院，我準是到了别的什麼地方，&rdquo狗心下慌亂，緊挨着沉重的皮沙發，在花地毯上躺了下來，&ldquo那隻貓頭鷹是怎麼回事，我會搞清楚的&hellip&hellip&rdquo 門被輕輕推開了，進來一個人，此人的樣子讓狗吃驚不小，它忍不住叫出了聲，不過聲音不算大&hellip&hellip &ldquo閉嘴！叭&mdash&mdash叭，您這樣子都讓我認不出來了，親愛的。
&rdquo 來人的态度非常恭敬，他腼腆地向菲利普·菲利波維奇鞠了個躬。
&ldquo嘿&mdash&mdash嘿！您真是個法力無邊的巫師啊，教授。
&rdquo來人一臉窘迫。
&ldquo把褲子脫了，親愛的。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一邊發号施令，一邊站起身。
&ldquo上帝耶稣啊，&rdquo狗暗自訝異，&ldquo這家夥長得太奇怪了！&rdquo 隻見那家夥頭頂上的毛發居然是碧綠色的，而後腦勺的頭發卻是一抹鏽褐的煙草色。
那家夥的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可臉色看上去卻像嬰兒一樣粉嫩。
左腿不能彎曲，隻能在地毯上拖着走，右腿一跳一跳，活像裝了彈簧的兒童玩具。
華麗的西裝衣襟上别着一顆昂貴的寶石，看上去像一隻瞪大的眼睛。
狗的好奇心大熾，竟完全忘記了惡心。
&ldquo咔，咔！&hellip&hellip&rdquo它輕輕叫了兩聲。
&ldquo閉嘴！睡眠還好嗎，親愛的？&rdquo &ldquo嘿&mdash&mdash嘿。
這裡就我們兩個吧，教授？這簡直太奇妙了，&rdquo來人顯得很不好意思。
&ldquo千真萬确(11)&mdash&mdash已經25年沒有過這樣的事情了，&rdquo那家夥說着就要解開褲子的紐扣，&ldquo您相信嗎，教授，我每天夜裡都夢見一群群裸體的女孩子，簡直欲仙欲死。
您真是個魔法師啊。
&rdquo &ldquo呵。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倒是顯得不無擔憂，查看起來人的瞳仁。
那人終于順利地解開扣子，脫下了條紋西褲。
裡面是一條稀奇古怪的襯褲。
褲子本身是奶油色，上面竟用絲綢繡了幾隻黑貓，還散發出一股香水味。
狗見不得貓，狂吠了一聲，吓得那家夥蹦了起來。
&ldquo哎喲！&rdquo &ldquo小心我撕了你的皮！您别怕，它不咬人。
&rdquo &ldquo我不咬人嗎？&rdquo狗覺得很奇怪。
來人的褲子口袋裡掉出了一個小信封，跌落到地毯上。
信封上面畫着一個長發披肩的美女。
那家夥立刻跳上前去，彎腰把它撿了起來，臉立刻變得通紅。
&ldquo您哪，自己看着辦吧，&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陰沉了臉，伸出一根手指警告，&ldquo您還是當心為妙，不要縱欲過度了！&rdquo &ldquo我沒縱&hellip&hellip&rdquo那家夥越發窘迫，一邊吞吞吐吐地辯解，一邊繼續解開襯褲，&ldquo我，親愛的教授，我隻是嘗試一下。
&rdquo &ldquo那又怎麼樣呢？效果如何呢？&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神情嚴肅。
那家夥極度興奮地揮了揮手。
&ldquo25年哪，我向上帝發誓，教授，從沒有過這種事。
最後一次還是1899年，我在巴黎和平路(12)的時候。
&rdquo &ldquo您的頭發怎麼變綠了？&rdquo 來人的神情立刻黯淡下來。
&ldquo都是可惡的日爾科斯基(13)！您想都想不到，教授，那些家夥閑得沒事做了，故意把什麼東西當成染發劑給了我。
您看看啊，&rdquo那家夥一邊嘟囔着，一邊東張西望地尋找鏡子，&ldquo真該扇他們幾個耳光！&rdquo他滿臉怒氣地說，&ld
* * * 等它再次起死回生時，腦袋仍稍有暈厥感，腸胃也有一點點犯惡心。
受傷的半邊身子就像沒有任何感覺了一樣，正美滋滋地沉默着。
狗微微睜開倦怠的右眼，眼角瞥見自己的腰間和腹部已經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
&ldquo到底還是被他們修理了，這幫狗崽子，&rdquo它迷迷糊糊地想，&ldquo不過，說句心裡話，這樣其實挺舒服的。
&rdquo &ldquo從塞維利亞到格林納達&hellip&hellip在那寂寥的蒼茫夜色裡。
&rdquo(8)它的頭頂響起一個懶散而又不成調的聲音。
狗驚訝不已，幹脆睜開了雙眼，看見兩步開外的白色凳子上擱着一條男人的腿。
褲腿和襯褲都向上提着，裸露着小腿黃色的皮膚，上面有幹涸的血迹，還塗了碘酒。
&ldquo這幫馬屁精！&rdquo狗在心裡暗罵，&ldquo這麼說，我咬的就是他了。
真的是我幹的啊，這下他們可饒不了我了！&rdquo &ldquo&lsquo情歌纏綿，刀劍铿锵！&rsquo你這條野狗，你為什麼把大夫給咬了？啊？為什麼把玻璃給砸了？啊？&rdquo &ldquo嗚&mdash&mdash嗚&mdash&mdash嗚。
&rdquo狗開始可憐兮兮地讨饒。
&ldquo好吧，既然回心轉意了，那就算了，躺着吧，笨蛋。
&rdquo &l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您是怎麼把這麼一條瘋狗哄回來的？&rdquo一個男人悅耳的聲音問道，花呢襯褲随即滑了下來。
彌漫起一股煙草的味道，櫃子裡響起了玻璃器皿的聲音。
&ldquo愛撫呗。
這是和動物打交道唯一可行的辦法。
不管動物進化到了哪個階段，恐怖手段對它們都不會有任何作用。
關于這一點，我以前确信無疑，現在确信無疑，将來仍然會确信無疑。
那些人徒勞地認為，恐怖手段會有所幫助。
不會的，不會的，不管是白色恐怖，還是紅色恐怖，甚至是咖啡色恐怖，都不會有所幫助！恐怖手段隻會麻痹神經系統。
季娜！我給這個下流貨買了1盧布40戈比的克拉科夫香腸。
等它不惡心了，勞駕您喂給它吃。
&rdquo 一陣稀裡嘩啦掃碎玻璃的聲音，隻聽一個女人嬌滴滴地抱怨： &ldquo還克拉科夫香腸呢！老天，肉鋪裡買個20戈比的下腳料喂它就可以了。
克拉科夫香腸不如留給我吃呢。
&rdquo &ldquo你敢。
我看你敢吃！吃到胃裡不中毒才怪。
你都是個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髒東西都往嘴裡塞。
不準吃！我警告你：要是你吃壞肚子，我也好，博爾緬塔爾(9)大夫也好，都不會陪着你折騰&hellip&hellip&lsquo誰說還有别的姑娘能和你相比，那些人&hellip&hellip&rsquo(10)&rdquo 這時，一陣細碎的門鈴聲響徹了整套公寓，遠遠地從前廳不斷傳來說話的聲音。
電話鈴也響了。
季娜走了出去。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把煙頭扔進桶裡，系上白大褂的扣子，對着牆上的小鏡子理了理濃厚的胡髭，然後對狗招呼道： &ldquo咻&mdash&mdash咻。
嗯，還不錯，還不錯。
我們去接待客人。
&rdquo 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搖了搖腦袋，又抖了抖身子，但它很快就站穩了，跟在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晃動的下擺後面走了出去。
狗再次經過那條狹窄的過道，但這次過道被頂燈照得通明。
那扇漆亮的門被打開，狗跟着菲利普·菲利波維奇走進了辦公室，裡面的裝飾便立刻震驚了狗。
辦公室裡處處燈光閃耀：雕花天花闆上，桌子上，牆壁上，玻璃櫃子裡。
燈光把無數陳設照得透亮，那隻踩在牆面樹枝上的大貓頭鷹最為惹人注目。
&ldquo躺下。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命令道。
對面的雕花房門被打開了，那個被咬的人走了進來。
但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看上去非常英俊年輕，留着尖尖的絡腮胡子。
他遞過一張紙，說： &ldquo還是那個人&hellip&hellip&rdquo 說完便無聲地走了出去。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撩起白大褂的下擺，在巨大的寫字桌後面坐定，便立刻顯得異常傲慢而又儀表堂堂。
&ldquo不對啊，這不是狗醫院，我準是到了别的什麼地方，&rdquo狗心下慌亂，緊挨着沉重的皮沙發，在花地毯上躺了下來，&ldquo那隻貓頭鷹是怎麼回事，我會搞清楚的&hellip&hellip&rdquo 門被輕輕推開了，進來一個人，此人的樣子讓狗吃驚不小，它忍不住叫出了聲，不過聲音不算大&hellip&hellip &ldquo閉嘴！叭&mdash&mdash叭，您這樣子都讓我認不出來了，親愛的。
&rdquo 來人的态度非常恭敬，他腼腆地向菲利普·菲利波維奇鞠了個躬。
&ldquo嘿&mdash&mdash嘿！您真是個法力無邊的巫師啊，教授。
&rdquo來人一臉窘迫。
&ldquo把褲子脫了，親愛的。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一邊發号施令，一邊站起身。
&ldquo上帝耶稣啊，&rdquo狗暗自訝異，&ldquo這家夥長得太奇怪了！&rdquo 隻見那家夥頭頂上的毛發居然是碧綠色的，而後腦勺的頭發卻是一抹鏽褐的煙草色。
那家夥的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可臉色看上去卻像嬰兒一樣粉嫩。
左腿不能彎曲，隻能在地毯上拖着走，右腿一跳一跳，活像裝了彈簧的兒童玩具。
華麗的西裝衣襟上别着一顆昂貴的寶石，看上去像一隻瞪大的眼睛。
狗的好奇心大熾，竟完全忘記了惡心。
&ldquo咔，咔！&hellip&hellip&rdquo它輕輕叫了兩聲。
&ldquo閉嘴！睡眠還好嗎，親愛的？&rdquo &ldquo嘿&mdash&mdash嘿。
這裡就我們兩個吧，教授？這簡直太奇妙了，&rdquo來人顯得很不好意思。
&ldquo千真萬确(11)&mdash&mdash已經25年沒有過這樣的事情了，&rdquo那家夥說着就要解開褲子的紐扣，&ldquo您相信嗎，教授，我每天夜裡都夢見一群群裸體的女孩子，簡直欲仙欲死。
您真是個魔法師啊。
&rdquo &ldquo呵。
&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倒是顯得不無擔憂，查看起來人的瞳仁。
那人終于順利地解開扣子，脫下了條紋西褲。
裡面是一條稀奇古怪的襯褲。
褲子本身是奶油色，上面竟用絲綢繡了幾隻黑貓，還散發出一股香水味。
狗見不得貓，狂吠了一聲，吓得那家夥蹦了起來。
&ldquo哎喲！&rdquo &ldquo小心我撕了你的皮！您别怕，它不咬人。
&rdquo &ldquo我不咬人嗎？&rdquo狗覺得很奇怪。
來人的褲子口袋裡掉出了一個小信封，跌落到地毯上。
信封上面畫着一個長發披肩的美女。
那家夥立刻跳上前去，彎腰把它撿了起來，臉立刻變得通紅。
&ldquo您哪，自己看着辦吧，&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陰沉了臉，伸出一根手指警告，&ldquo您還是當心為妙，不要縱欲過度了！&rdquo &ldquo我沒縱&hellip&hellip&rdquo那家夥越發窘迫，一邊吞吞吐吐地辯解，一邊繼續解開襯褲，&ldquo我，親愛的教授，我隻是嘗試一下。
&rdquo &ldquo那又怎麼樣呢？效果如何呢？&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神情嚴肅。
那家夥極度興奮地揮了揮手。
&ldquo25年哪，我向上帝發誓，教授，從沒有過這種事。
最後一次還是1899年，我在巴黎和平路(12)的時候。
&rdquo &ldquo您的頭發怎麼變綠了？&rdquo 來人的神情立刻黯淡下來。
&ldquo都是可惡的日爾科斯基(13)！您想都想不到，教授，那些家夥閑得沒事做了，故意把什麼東西當成染發劑給了我。
您看看啊，&rdquo那家夥一邊嘟囔着，一邊東張西望地尋找鏡子，&ldquo真該扇他們幾個耳光！&rdquo他滿臉怒氣地說，&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