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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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小會兒，季娜拿着日曆回來了。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問： &ldquo在哪兒？&rdquo &ldquo3月4号是他的生日。
&rdquo(4) &ldquo拿來給我看&hellip&hellip嗯&hellip&hellip見鬼&hellip&hellip把它扔到爐子裡燒了，季娜，馬上。
&rdquo 季娜害怕地瞪大了眼睛，拿着日曆退了出去。
那人還一臉責備地撓了撓頭。
&ldquo那請教您的姓氏？&rdquo &ldquo姓氏我同意繼承世襲的。
&rdquo &ldquo什麼？世襲？那是什麼？&rdquo &ldquo沙利克夫。
&rdquo * * * 一襲皮制服的房管委主任施翁德爾站在辦公室的桌子前。
博爾緬塔爾大夫坐在扶手椅裡。
此時大夫被嚴寒凍紅的兩頰上（他剛從外面回來）困惑的表情和坐在身邊的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一模一樣。
&ldquo怎麼寫呢？&rdquo他不耐煩地問。
&ldquo這容易，&rdquo施翁德爾說，&ldquo很簡單。
您就寫一份證明吧，教授先生。
就寫，嗯，這麼寫，茲證明沙利克夫·波利格拉夫·波利格拉夫維奇，嗯&hellip&hellip出生于您的，嗯，公寓。
&rdquo 博爾緬塔爾不解地在椅子裡晃了晃身子。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聳了聳胡子。
&ldquo哼&hellip&hellip簡直就是見鬼！真是想不出比這更愚蠢的了。
他根本不是生出來的，他隻不過是&hellip&hellip嗯，一言以蔽之&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mdash&mdash可就是您的事了。
&rdquo施翁德爾顯得很平靜，卻又掩飾不住地幸災樂禍，&ldquo是不是生出來的沒關系&hellip&hellip總之，歸根結底是您做的實驗，教授！就是您造出了沙利克夫公民。
&rdquo &ldquo就是這麼簡單。
&rdquo書櫃旁的沙利克夫狗一樣應和着，他正仔仔細細地欣賞着從鏡子深處映照出來的領帶。
&ldquo我倒是該請求您，&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斥責道，&ldquo不要插嘴。
您不該說&lsquo就是這麼簡單&rsquo&mdash&mdash其實非常不簡單。
&rdquo &ldquo我怎麼就不能插嘴了。
&rdquo沙利克夫不樂意地嘟囔。
施翁德爾立刻表态支持。
&ldquo抱歉，教授，公民沙利克夫說得完全正确。
參與他本人命運的讨論&mdash&mdash這是他的權利，況且，這還事關他的證件。
證件可是世上最重要的東西。
&rdquo 就在這個時候，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談話。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拿起了聽筒&ldquo喂&rdquo&hellip&hellip接着便漲紅了臉，大叫道： &ldquo請不要拿這些瑣事來煩我。
這事跟您有什麼關系？&rdquo說完便氣沖沖把電話扣到架子上。
施翁德爾的臉上抑制不住地得意。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的臉由紅變紫，叫道： &ldquo一句話，把這事了結了吧。
&rdquo 他從記事本上扯下一頁紙，胡亂寫了幾個字，随後怒氣沖沖地大聲念道： &ldquo&lsquo茲證明&rsquo&hellip&hellip鬼才知道這算怎麼回事&hellip&hellip哼&hellip&hellip&lsquo此人為實驗室腦手術産物，現需辦理證件&rsquo&hellip&hellip見鬼！我根本就反對辦理這些莫名其妙的證件。
簽名&mdash&mdash&lsquo普列奧布拉任斯基教授&rsquo。
&rdquo &ldquo您這話說得就奇怪了，教授。
&rdquo施翁德爾不高興了，&ldquo您怎麼能說證件是莫名其妙的呢？我可不能允許沒有證件的人住在樓裡，更何況他還沒去警察局登記兵役。
萬一要和帝國主義侵略者打仗怎麼辦？&rdquo &ldquo哪兒打仗我都不去！&rdquo沙利克夫聞言不樂意了，沖着櫃子大聲反對。
施翁德爾愣住了，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他客氣地對沙利克夫指出： &ldquo您，沙利克夫公民，您說這話可太沒有覺悟了。
登記兵役是必須的。
&rdquo &ldquo登記可以，打仗&mdash&mdash想都别想。
&rdquo沙利克夫毫不客氣地回絕，一邊整了整領結。
這下輪到施翁德爾尴尬了。
沒好氣的普列奧布拉任斯基不耐煩地和博爾緬塔爾交換了一下眼神：&ldquo這下又要打苦情牌了。
&rdquo博爾緬塔爾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ldquo我做手術的時候受過重傷。
&rdquo沙利克夫果然壓低嗓門哀歎起來，&ldquo看看吧，他們把我修理成什麼樣了。
&rdquo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道還很新的術後刀疤橫貫腦門。
&ldquo您是無政府主義者&mdash&mdash個人主義者嗎？&rdquo施翁德爾高挑着眉毛質問。
&ldquo我是可以拿白卡(5)的。
&rdquo沙利克夫針鋒相對。
&ldquo嗯，好吧，不過先不說這個。
&rdquo施翁德爾一臉驚訝地圓場，&ldquo現在的情況是，隻要我們把教授的證明送到警察局，就能拿到證件。
&rdquo &ldquo這樣吧，唉&hellip&hellip&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突然打斷了他，顯然他一直被這個問題折磨着，&ldquo您那裡還有空房間嗎？我願意買下來。
&rdquo 施翁德爾褐色的眼睛裡迸出了黃色的火花。
&ldquo沒有，教授，非常遺憾。
而且以後也不會有。
&rdquo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咬緊了嘴唇，沒再說什麼。
電話鈴聲又一次瘋子般地大吵大鬧起來。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二話不說，把聽筒從架子上扔了出去。
聽筒轉了幾個圈，在藍色的電線上垂了下來。
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ldquo老頭子發火了。
&rdquo博爾緬塔爾暗想。
施翁德爾兩眼放光，鞠了個躬，退了出去。
沙利克夫踩着嘎吱嘎吱的鞋幫，跟着他一起走了。
屋子裡就剩了教授和博爾緬塔爾。
沉默了片刻，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微微晃了晃腦袋，說： &ldquo說實話，這真是一場噩夢。
您都看見了？我發誓，親愛的大夫，這兩個星期來我受到的折磨，比最近14年加起來還多！我告訴您，這家夥&mdash&mdash就是個惡棍&hellip&hellip&rdquo 遠遠傳來了沉悶的玻璃破碎的聲音，接着猛然響起一個女人吓人的尖叫，随即又安靜了。
不知道有什麼鬼東西在跑向檢查室的途中砰的一聲撞到了過道的牆上，然後又在檢查室裡撞翻了什麼東西，而且立刻又飛跑回來，砰的關門聲，接着就聽見達莉娅·彼得洛夫娜在廚房裡沉悶的呵斥。
沙利克夫嚎了起來。
&ldquo上帝啊，這又怎麼了！&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大叫一聲沖向門口。
&ldquo貓。
&rdquo博爾緬塔爾反應過來，趕緊跟着他沖了出去。
兩個人飛快地沿着過道跑向前廳，闖了進去，又從那裡折回過道，直奔衛生間和浴室。
季娜正好從廚房跑出來，一頭紮在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的懷裡。
&ldquo我說過多少次了&mdash&mdash别讓貓進屋。
&rdquo菲利普·菲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問： &ldquo在哪兒？&rdquo &ldquo3月4号是他的生日。
&rdquo(4) &ldquo拿來給我看&hellip&hellip嗯&hellip&hellip見鬼&hellip&hellip把它扔到爐子裡燒了，季娜，馬上。
&rdquo 季娜害怕地瞪大了眼睛，拿着日曆退了出去。
那人還一臉責備地撓了撓頭。
&ldquo那請教您的姓氏？&rdquo &ldquo姓氏我同意繼承世襲的。
&rdquo &ldquo什麼？世襲？那是什麼？&rdquo &ldquo沙利克夫。
&rdquo * * * 一襲皮制服的房管委主任施翁德爾站在辦公室的桌子前。
博爾緬塔爾大夫坐在扶手椅裡。
此時大夫被嚴寒凍紅的兩頰上（他剛從外面回來）困惑的表情和坐在身邊的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一模一樣。
&ldquo怎麼寫呢？&rdquo他不耐煩地問。
&ldquo這容易，&rdquo施翁德爾說，&ldquo很簡單。
您就寫一份證明吧，教授先生。
就寫，嗯，這麼寫，茲證明沙利克夫·波利格拉夫·波利格拉夫維奇，嗯&hellip&hellip出生于您的，嗯，公寓。
&rdquo 博爾緬塔爾不解地在椅子裡晃了晃身子。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聳了聳胡子。
&ldquo哼&hellip&hellip簡直就是見鬼！真是想不出比這更愚蠢的了。
他根本不是生出來的，他隻不過是&hellip&hellip嗯，一言以蔽之&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mdash&mdash可就是您的事了。
&rdquo施翁德爾顯得很平靜，卻又掩飾不住地幸災樂禍，&ldquo是不是生出來的沒關系&hellip&hellip總之，歸根結底是您做的實驗，教授！就是您造出了沙利克夫公民。
&rdquo &ldquo就是這麼簡單。
&rdquo書櫃旁的沙利克夫狗一樣應和着，他正仔仔細細地欣賞着從鏡子深處映照出來的領帶。
&ldquo我倒是該請求您，&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斥責道，&ldquo不要插嘴。
您不該說&lsquo就是這麼簡單&rsquo&mdash&mdash其實非常不簡單。
&rdquo &ldquo我怎麼就不能插嘴了。
&rdquo沙利克夫不樂意地嘟囔。
施翁德爾立刻表态支持。
&ldquo抱歉，教授，公民沙利克夫說得完全正确。
參與他本人命運的讨論&mdash&mdash這是他的權利，況且，這還事關他的證件。
證件可是世上最重要的東西。
&rdquo 就在這個時候，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談話。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拿起了聽筒&ldquo喂&rdquo&hellip&hellip接着便漲紅了臉，大叫道： &ldquo請不要拿這些瑣事來煩我。
這事跟您有什麼關系？&rdquo說完便氣沖沖把電話扣到架子上。
施翁德爾的臉上抑制不住地得意。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的臉由紅變紫，叫道： &ldquo一句話，把這事了結了吧。
&rdquo 他從記事本上扯下一頁紙，胡亂寫了幾個字，随後怒氣沖沖地大聲念道： &ldquo&lsquo茲證明&rsquo&hellip&hellip鬼才知道這算怎麼回事&hellip&hellip哼&hellip&hellip&lsquo此人為實驗室腦手術産物，現需辦理證件&rsquo&hellip&hellip見鬼！我根本就反對辦理這些莫名其妙的證件。
簽名&mdash&mdash&lsquo普列奧布拉任斯基教授&rsquo。
&rdquo &ldquo您這話說得就奇怪了，教授。
&rdquo施翁德爾不高興了，&ldquo您怎麼能說證件是莫名其妙的呢？我可不能允許沒有證件的人住在樓裡，更何況他還沒去警察局登記兵役。
萬一要和帝國主義侵略者打仗怎麼辦？&rdquo &ldquo哪兒打仗我都不去！&rdquo沙利克夫聞言不樂意了，沖着櫃子大聲反對。
施翁德爾愣住了，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他客氣地對沙利克夫指出： &ldquo您，沙利克夫公民，您說這話可太沒有覺悟了。
登記兵役是必須的。
&rdquo &ldquo登記可以，打仗&mdash&mdash想都别想。
&rdquo沙利克夫毫不客氣地回絕，一邊整了整領結。
這下輪到施翁德爾尴尬了。
沒好氣的普列奧布拉任斯基不耐煩地和博爾緬塔爾交換了一下眼神：&ldquo這下又要打苦情牌了。
&rdquo博爾緬塔爾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ldquo我做手術的時候受過重傷。
&rdquo沙利克夫果然壓低嗓門哀歎起來，&ldquo看看吧，他們把我修理成什麼樣了。
&rdquo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道還很新的術後刀疤橫貫腦門。
&ldquo您是無政府主義者&mdash&mdash個人主義者嗎？&rdquo施翁德爾高挑着眉毛質問。
&ldquo我是可以拿白卡(5)的。
&rdquo沙利克夫針鋒相對。
&ldquo嗯，好吧，不過先不說這個。
&rdquo施翁德爾一臉驚訝地圓場，&ldquo現在的情況是，隻要我們把教授的證明送到警察局，就能拿到證件。
&rdquo &ldquo這樣吧，唉&hellip&hellip&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突然打斷了他，顯然他一直被這個問題折磨着，&ldquo您那裡還有空房間嗎？我願意買下來。
&rdquo 施翁德爾褐色的眼睛裡迸出了黃色的火花。
&ldquo沒有，教授，非常遺憾。
而且以後也不會有。
&rdquo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咬緊了嘴唇，沒再說什麼。
電話鈴聲又一次瘋子般地大吵大鬧起來。
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二話不說，把聽筒從架子上扔了出去。
聽筒轉了幾個圈，在藍色的電線上垂了下來。
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ldquo老頭子發火了。
&rdquo博爾緬塔爾暗想。
施翁德爾兩眼放光，鞠了個躬，退了出去。
沙利克夫踩着嘎吱嘎吱的鞋幫，跟着他一起走了。
屋子裡就剩了教授和博爾緬塔爾。
沉默了片刻，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微微晃了晃腦袋，說： &ldquo說實話，這真是一場噩夢。
您都看見了？我發誓，親愛的大夫，這兩個星期來我受到的折磨，比最近14年加起來還多！我告訴您，這家夥&mdash&mdash就是個惡棍&hellip&hellip&rdquo 遠遠傳來了沉悶的玻璃破碎的聲音，接着猛然響起一個女人吓人的尖叫，随即又安靜了。
不知道有什麼鬼東西在跑向檢查室的途中砰的一聲撞到了過道的牆上，然後又在檢查室裡撞翻了什麼東西，而且立刻又飛跑回來，砰的關門聲，接着就聽見達莉娅·彼得洛夫娜在廚房裡沉悶的呵斥。
沙利克夫嚎了起來。
&ldquo上帝啊，這又怎麼了！&rdquo菲利普·菲利波維奇大叫一聲沖向門口。
&ldquo貓。
&rdquo博爾緬塔爾反應過來，趕緊跟着他沖了出去。
兩個人飛快地沿着過道跑向前廳，闖了進去，又從那裡折回過道，直奔衛生間和浴室。
季娜正好從廚房跑出來，一頭紮在菲利普·菲利波維奇的懷裡。
&ldquo我說過多少次了&mdash&mdash别讓貓進屋。
&rdquo菲利普·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