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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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了!” 夏天翔冷笑說道:“我才不相信這樣一條長才尺半的獨角虬龍,能有多大殺人威力!” 向飄然把握十足地揚眉笑道:“反正你們縱然脅添雙翅,也無法在‘閻王令’下逃生,我便把這暗器之王的厲害之處,先行告訴你們,也無不可!” 譜音微頓,左手一指右手所執的獨角虬龍,繼續得意獰笑說道:“龍身七十二片鱗甲,是奇形淬毒飛刀,颔下龍須,是專破各種内家氣功的奇形淬毒飛針,龍鼻龍口中的毒煙毒雨,隻要一點沾體,即告化血身亡!故而我僅須輕輕一拉龍尾,機關開處,方圓十丈以内,立成修羅地獄,天上神仙,亦難幸免!” 仲孫飛瓊聽到此處,嬌靥展開,嫣然一笑叫道:“向掌門人!” 向飄然被她叫得一愕,擡頭與仲孫飛瓊目光微對,隻覺得這位少女美得委實塵世罕見,尤其那一副傲視一切翠黛紅裙的高華風姿,簡直令人無法忍心對她下這絕情的毒手。

    他年事己高,雖無貪色邪念,但心中卻已怦然動了憐憫,雙眉微蹙,發話問道:“你叫我則甚?莫非畏怯這‘閻王令’的威力,想我網開一面?” 仲孫飛瓊柳眉微揚,柔聲含笑問道:“這‘閻王令’的威力,真像你所說的那般厲害麼?” 向飄然應聲答道:“我說的句句實言,這‘閻王令’号稱‘暗器之王’,厲害無比!” 仲孫飛瓊伸出一隻柔荑雙手,嫣然笑道:“這暗器既有這等厲害,給我看看好麼?” 向飄然心中大詫,暗想對方這種要求太以無理,自己把“閻王令”視做第二性命,何況又在雙方對敵之時,怎肯給她觀看? 夏天翔也覺得仲孫姊姊這種問話,太以天真,仿佛有些玩笑性質。

     但就在向飄然微愕之間,眼前香風一拂,人影略飄,那“閻王令”竟糊裡糊塗、莫名其妙地到了仲孫飛瓊手中。

     夏天翔見仲孫飛瓊奪取“閻王令”的手法身法,神奇美妙無倫,不禁恍然大悟,叫道: “仲孫姊姊,你這種身法,是不是三絕真人所傳的‘無相勾魂龍飛三絕’?” 仲孫飛瓊點頭笑道:“翔弟說的不錯,我所用的身法正是‘龍飛三絕’中的‘玉龍飛爪’,‘閻王令’既已到手,這位‘昆侖逸士’就交給你……” 話音未了,背後勁風襲人,“昆侖逸士”向飄然業已憤不可遏地照準仲孫飛瓊,聚足功力,連攻三掌! 夏天翔狂笑說道:“姊姊的‘無相勾魂龍飛三絕’既已奏功,我也借這‘昆侖逸士’之手,試試得自天羽上人的防身絕學‘度世三招’!” 身随話至,一招“度世三招”中的“大慈大悲”,果把“昆侖逸士”向飄然的淩厲攻勢化解于輕妙從容,無痕無迹! 向飄然“閻王令”被奪,痛心之下,業已形成瘋虎,怒吼聲中,一式“蒼龍抖甲”,又複凝聚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家真力,強行襲到。

     夏天翔見對方所發的招式,掌風虎虎,來勢極強,遂也不敢過份恃技驕狂,用了“薔薇三式”中專門逆襲搶攻的“文君濯錦”,凝足十一成功力出手。

     他既得“薔薇使者”功力轉注,又服食大益真氣的蜈蚣蟒丹元,再加上昆侖絕巅十來日冥心靜坐,内力之強,業已不遜于以膂力稱雄于世的“九首飛鵬”戚大招,何況所用的招術,又是“薔薇三式”之一,向飄然如何能當?悶哼一聲,被震得耳鳴心跳,頭昏眼花地飛出丈許,幾乎跌落絕巅之下! 夏天翔跟蹤追逼,右掌猛揚,正待了結這心地陰險的昆侖兇人,仲孫飛瓊卻突然高聲叫道:“翔弟把對方點倒即可,不要傷他性命!” 夏天翔劍眉微蹙,收掌換指,一式“笑指蓬萊”,便向向飄然的脅下點到! 向飄然猶圖掙紮,施展昆侖絕學“赤手搏龍”,反向夏天翔右腕扣去。

     這招“赤手搏龍”雖是昆侖絕學,但因向飄然髒腑震傷,真氣大弱,出手稍緩,未免減低了不少威力! 夏天翔微凝師門“乾天氣功”,一撥一震,震得向飄然腕骨欲折,右臂奇酸,胸前門戶大開,被夏天翔就勢招化“天台指路”,點了這位“昆侖逸士”的暈穴。

     向飄然應指而倒,夏天翔回頭對仲孫飛瓊含笑問道:“姊姊為何不讓我殺他?難道對于這等窮兇極惡之人,你也動了慈悲意念?” “我倒不是動了什麼慈悲意念,隻因向飄然為了謀奪掌門名位,陷害知非子,暗算鹿玉如,殺死趙钰、潘莎、雲野鶴等種種惡行,都與昆侖一派有關,不如把他交付昆侖門戶公決!” 夏天翔聽得不住點頭說道:“我們脫下向飄然的登山劍履,即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把他留在昆侖絕巅,讓他嘗嘗又饑又渴,是何滋味,并将他所為惡事,通知昆侖派人物,他們自會對這陰險的兇人采取适當措置!” 夏天翔極表贊同,但目光一注向飄然,又對仲孫飛瓊苦笑說道:“處置向飄然的辦法雖已決定,但那根百丈長藤,卻又被他踢落絕壁,我們怎樣脫身下去,還得趕緊設法,因為如今距離二月十六的祁連山震天大會,為期不遠了呢。

    ” 仲孫飛瓊笑道:“向飄然既已被制,則下壁何難?……” 話方至此,壁下突然傳上幾聲獸嘯! 仲孫飛瓊傾耳一聽,也自凝氣嘯了幾聲,向夏天翔微笑說道:“小白大黃在峰下發現那根百丈長藤,間我是否可以弄上壁來,我已答應它們,問題不是解決了麼?” 夏天翔聞言,愁眉頓解,果然過了片刻,靈猿小白與異獸大黃便把那根百丈長藤帶上壁頂。

     仲孫飛瓊與夏天翔如計施為,脫去向飄然所穿的登山劍履,擲落絕壑,系好長藤,雙雙攀藤而下。

     下得昆侖絕巅,夏天翔便将向飄然各種惡行,源源本本地寫了一封長函,擲入昆侖宮内。

     經過這番周折,已近廣聚群英的祁連山震天大會之期,仲孫飛瓊與夏天翔遂又一騎雙乘,馳向祁連而去。

     到得祁連左近,因才二月十四,距離會期尚有二日,夏天翔遂與仲孫飛瓊小遊涼州,并仍在上次巧遇“陰司笑判”吳榮的酒樓之中略作小酌。

     酒未及半,暮然聽得斜對面的雅座之中,傳出一聲長歎。

     夏天翔聽出歎聲頗熟,不禁向仲孫飛瓊微笑說道:“姊姊,天下難道竟有這等巧事?上次我與‘三手魯班’尉遲巧前輩在這酒樓竊聽‘陰司笑判’吳榮的談話,得知绛雪洞的秘密,并巧遇姊姊。

    如今舊地重臨,怎的方才那聲長歎,又有點像是尉遲前輩呢?” 仲孫飛瓊笑道:“尉遲前輩是與霍秀芸負責通知武林各派,黃山大會改期改地舉行,如今會期将屆,他們趕返祁連,也來舊遊之處買醉,豈非大有可能?且讓我冒問一聲,看看可對?你大概已對你那芸妹相思欲絕了吧?” 夏天翔被她調侃得俊臉一紅,仲孫飛瓊業已曼聲叫道:“隔座可是‘三手魯班’尉遲前輩與霍秀芸小妹,晚輩夏天翔及仲孫飛瓊在此!” 話音方落,簾影立飄,閃身而入之人,正是面如寒冰、眉鎖重憂的“三手魯班”尉遲巧,但卻未見霍秀芸随同走進。

     夏天翔知道尉遲巧一向豁達樂觀,滑稽玩世,忽然變得這等憂郁起來,定有驚人内幕。

     遂一面起身讓座,一面含笑問道:“尉遲老前輩一向可好?芸妹怎的未曾随你同來,莫非她回轉峨嵋了麼?” 尉遲巧嗒然坐下,接過夏天翔斟給他的一杯美酒,但并未就唇,反有幾滴英雄珠淚垂落杯内。

     夏天翔大驚說道:“尉遲老前輩,你怎的這等傷心?莫非芸妹遭遇了什麼不測禍事?” 尉遲巧長歎一聲,凄然答道:“夏老弟,尉遲巧無力回護霍姑娘,委實無顔與你相見了呢!” 夏天翔心中一震,知道是霍秀芸身上出了差錯,遂與仲孫飛瓊交換了一瞥目光,強自鎮攝心神,向“三手魯班”尉遲巧安慰說道:“老前輩不要愁急,且請說出芸妹遭逢了何等災厄?我們也好設法相救!” 尉遲巧搖頭歎道:“普通災危困厄,還可設法營救,但霍姑娘卻已香消玉殒,永絕塵寰……” 尉遲巧話猶未畢,夏天翔臉色已變,手中酒杯也被他失神捏碎,灑了仲孫飛瓊一身酒漬。

     還是仲孫飛瓊比較鎮靜,深恐夏天翔悲傷過度,損及中元,遂握住他一隻手兒,柔聲說道:“翔弟且莫着急,我們先問問尉遲老前輩,霍秀芸小妹屍體何在?及尉遲老前輩是否親見她氣絕死去?” 尉遲巧悲聲說道:“我雖無法尋得霍姑娘的屍體,也未親見霍姑娘絕氣,但卻知道她必死無疑,定已香消玉殒!” 夏天翔聽尉遲巧無法尋得霍秀芸屍體,也未見她絕氣,不由生出一絲希望,苦笑說道: “尉遲老前輩,事既已此,你我急也無益,尚請老前輩詳細告我芸妹的遇難經過!” 尉遲巧舉起破袖,胡亂拭去滿臉淚痕,并飲了一口美酒,略定心神,緩緩說道:“我與霍姑娘把黃山大會改期改地舉行一事,通知了羅浮、少林兩派,及中原道上一幹武林同濟以後,因已近震天大會之期,遂溯江西返,準備先回峨嵋,會合玄玄仙姥,暨其餘峨嵋三秀,一齊赴約!” 仲孫飛瓊接口說道:“這樣說來,禍變是發生在歸途之上?” 尉遲巧搖頭歎道:“歸途仍是一路平安,但舟過瞿塘,出峽之時,恰是清夜,霍姑娘突動雅興,要我陪她舍舟登陸,并攀登絕峰,欲在峭壁頂端,俯眺夔門月色!” 夏天翔點頭說道:“芸妹最愛賞月,這種自百丈峰頭俯眺夔門水煙月色兩兩交融的想法,頗為高雅!” 尉遲巧苦笑說道:“高雅雖然高雅,但霍姑娘卻因此珠沉玉碎,命赴黃泉!” 仲孫飛瓊秀眉微蹙,想了一想,訝然說道:“我師姊花如雪也是住在巫山朝雲峰附近,似乎未聽說當地隐有什麼出奇高手。

    ” 尉遲巧歎道:“雖無出奇高手,卻有出奇之事,霍姑娘的一縷芳魂,便是給斷在這件出奇之事上!” 夏天翔急急問道:“老前輩快快請講,夔門絕壁之上有什麼出奇之事?” 尉遲巧說道:“我們攀登絕壁頂端,俯跳足下奔騰澎湃的湍急江流,以及輕籠萬物的柔和月色,委實心神栩栩,霍姑娘高興起來,便唱了一首歌兒!” 夏天翔聽出霍秀芸似因唱歌賈禍,遂皺眉問道:“老前輩可還記得她唱的是什麼歌兒?” 尉遲巧答道:“霍姑娘唱的是東坡居士燴炙人口、傳誦萬古的‘念奴嬌’,歌詞豪壯,歌聲甜潤,加上峰下驚濤,天中皓月,那副景象,委實太以美妙!” 夏天翔惑然問道:“照老前輩這等說法,不應有甚出奇禍事?” 尉遲巧歎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霍姑娘唱完‘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下面的‘人生若夢’四字剛剛脫口,便由峰角暗影中,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