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同涅赫柳多夫一家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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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喜歡永遠居于首位,而姨母心地純潔,總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她太老實,沒法不讓他看到這種崇拜,結果成了她阿谀他,隻不過毫不虛僞,而是真心誠意地罷了。

    &rdquo 我記住了這番議論,後來一分析,就不能不認為瓦連卡十分聰明,因此,我很愉快地在我的心目中提高了對她的評價。

    這種評價的提高是由于我在她身上發現的智慧和其他道德品質,不過縱然我樂意這麼做,我還是适可而止,從來沒有趨于極端,也就是達到歡欣若狂的地步。

    譬如說,索菲娅·伊萬諾夫娜一談起她外甥女來總也不知厭倦,她告訴我說,四年前在鄉下,瓦連卡還很小的時候,不經大人允許,就把她所有的衣服和鞋子送給農家孩子,因此事後隻好把它們一一追回。

    當時我聽了,并沒有立時把這當作值得提高對瓦連卡的評價的事件,心裡還嘲笑她對事物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看法。

     當涅赫柳多夫家來了客人,有時沃洛佳和杜布科夫也來了的時候,我就揚揚得意地、懷着幾分像自家人的平靜心情退到幕後,不言不語,隻聽别人講話。

    我覺得别人所說的一切都愚蠢得令人難以相信,我甚至心裡納悶,以公爵夫人那麼一位善于推理的聰明女人,以她一家那麼善于推理的人們,怎麼能夠聽這些胡言亂語,并且還予以回答。

    如果當時我頭腦裡把我單獨在那裡時所說的一切同别人所說的一比,我就一定不會大驚小怪了。

    如果我相信我們家裡的人&mdash&mdash阿夫多季娅·瓦西裡耶夫娜、柳博奇卡和卡堅卡&mdash&mdash跟别的女人一樣,毫不比别人遜色,如果我回想起杜布科夫、卡堅卡和阿夫多季娅·瓦西裡耶夫娜彼此愉快地一談笑就是一個晚上;杜布科夫每當吹毛求疵的時候,幾乎總是多情善感地背誦這樣的詩:&ldquoAubanquetdelavie,infor-tunéconvive&hellip&rdquo[74]或是《惡魔》的片斷;總而言之,一回想起他們怎樣津津有味地一連好幾個鐘頭談些毫無意義的話,我也就不會大驚小怪了。

     當然,有客人的時候,瓦連卡不像我們單獨相處時那樣注意我,那時候既不朗誦,也不彈奏我愛聽的音樂。

    同别的客人談話時,她失去了我所感到的主要魅力&mdash&mdash她的冷靜的理性和單純。

    我記得,她同我哥哥沃洛佳談到劇院和天氣那些話,使我多麼驚奇。

    我知道,沃洛佳最不願談的、最瞧不起的是平凡庸俗的話,而瓦連卡也總是嘲笑&ldquo今天天氣哈哈哈&rdquo那一類平凡的客套,那麼,他們倆見了面,為什麼總談一些俗不可耐的瑣事,而彼此又好像很難為情呢?他們這樣談話以後,每次我都暗地裡生瓦連卡的氣,第二天嘲笑昨天來的那些客人們,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獨自待在涅赫柳多夫家裡更加愉快了。

     不管怎樣,我開始覺得,和德米特裡待在他母親的客廳裡,比同他單獨在一起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