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須夢 第五回 為衣食星蔔設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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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要勞人之苦,說那裡話。

    ”衆學父道:“雖是這說,争奈俺大家這七月要獲稻,八月要耕種,九月要叔苴,十月要收成,十一月采茶薪樗,不如就此罷館便了。

    若是束金,有托無負。

    ”夢鶴微知其意,忽吧一聲,相辭而歸,悶悶無已,一步分兩步。

    正是: 已道無翻覆,忽然猶變更。

     貧窮當此際,不忍聽蟬鳴。

     平娘問道:“君一去半載,回來直喜,胡為不樂之甚?毋乃以妾之故而見忌乎?”夢鶴道:“不然。

    ”遂将館中被嫌緣故一一說了。

    平娘聽了,怡怡自适,說道:“君何必憂焉?君不聞孔子見詛書社,麝裘被謗,文王拘囚美裡,不殓厥愠,兩座無損為聖人。

    展禽為士師三黜,子文為令尹三已,而卒不損為賢者。

    他如展出平之見放,張儀之被謗,馬遷之腐型者,何可勝數?大凡士君子卓然自命,不肯與世同塵,往往為流俗謗絕,大抵如斯。

    雖然,甯為流俗所棄,不為流俗所取。

    君何不樂天安命,淡然自得?而何苦乃爾乎?矧俺家衣食雖不至豐裕,然妾之女工亦聊足以清饑矣。

    君何患焉?”夢鶴聽了歡然喜樂。

     須妗,洗爵當前,夢鶴飲了數杯,仰觀壁上一首詩說道:“這詩清逸俊雅,思緻蘊奇,不失詩人之志也。

    文韻一筆。

    ”平娘道:“不必步韻,别有《閨怨》,限韻之中要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丈尺兩雙半。

    妾正思索間,适遇君到,知懸在此,請君一筆賜示。

    ”夢鶴詩思泉湧,頃刻間滿紙珠玉亂墜,持與平娘看。

    平娘接來一看,隻見上寫道: 萬疊雲山九曲溪,十年有夢半遼西。

     八行錦字又江鯉,一盞孤燈五夜雞。

     六七钗環羞鬓懶,二三花柳妒眉齊。

     樓高百盡愁千丈,四望凄涼兩淚啼。

     平娘看完說道:“君有此捷才,目有此秀雅,真可與東漢詩人相颉颃。

    ”夢鶴道:“鼓在内打,聲不見外響。

    賢卿啧啧稱譽,外人慶慶謗毀,教我怎麼好?”平娘道:“相識滿天下,知已有幾人?大抵人情多慕虛名,待郎君一舉成名時,即天下皆知其賢,豈獨區區一漳郡乎!今郎君年二十餘,功名未就,雖有韓陸之才,李楊之學,夫孰從而信之?願君無怪乎流俗人也。

    ”兩人談論相慰,不覺日已晚了。

     正逢六月十四夜.月白風清。

    二人開了後門到菜園中。

    這菜國約有二支闊,四圍牆蔽,外面有數叢綠竹,能引清風,内面有數珠桐柳,能勾月色,芳菲陰濃.麗麗鮮鮮,俯仰高典。

    既而夢鶴在月下顧盼平娘,百媚千嬌,宛若嫦娥下界,欲心難禁,抱住平娘,對了一嘴,要求合歡。

    平娘道:“幸有先人敝廬在,無端于露天之下,得毋近于滢蕩之輩乎?”夢鶴道:“念夫妻情分,不妨見這月下會佳期,愈加生色,望勿見拒。

    ”平娘搖曳不肯,益生嬌态。

    夢鶴益生眷戀,無奈情牽意絆,即在這梧桐下,石片上,扶龍扶鳳,同入桃源洞了。

    那時月白風清,悠忽之間,黑雲滿天,狂風暴起,恍若神童子下降,宛如十八姨懊恨。

    平娘問道:“此何兆也?”夢鶴道:“天人同道,蓋夫婦和而雲雨交,天地和而雨澤降。

    德澤知俺雲雨交,而他亦要雨澤降也,何足異哉?”姑置不題。

     且說夢鴿被奸人所弄,無學教讀之後,人人皆藉此為口實,每年設都,盡無終始,多者誤無書教。

    惟夫妻二人,清粥(文韭)鹽,并無怨尤,隻樂于詩章而已。

     忽一日,鄭判軀來報道:“康哥哥,你知之乎?文宗入省,約明日縣考,初三府考。

    ”夢鶴慌忙買了卷筆,候次日入考。

    未知進泮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