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堂存稿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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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水壊鄉聚民舍及水流殺人漢儒謂是時帝違古制刑臣石顯用事故有水災之應比年以來刀鋸之餘氣焰日熾士大夫無恥者赴壑投林倚為内主而郡邑瑣細之訟亦複漁獵以凟聖聴發命不衷吏道多雜職此之由刑臣用事如此水安得而不應乎凡此六者非臣臆説質之往牒考之時事信而有證至不誣也陛下安得視為偶然而不急圖所以銷弭之乎今避殿減膳罪已求言既寂無聞所以寛恤诏書辭氣平緩殊無哀痛恻怛之意二府引求歸政之虛文猶不知改至于處置救災恤難之事若存若亡未聞有慨然以納溝由溺為己責如救頭目然而圖之者此臣之所以甚惑也程頥有言天地之間有感必有應所應複為感所感複為應今災變如此忽而不圖臣恐感應反複殆無終窮不至于大傷敗不已況隂盛陽衰昭然兵革盜賊小人将起之證而于五勝之運猶我國家之所甚惡者乎臣願陛下深思天戒采用臣言亟下求言之诏愽求塞異之方必先罷新寺土木必速反忤旨諸臣必遏絶邪説主張善良必慎重刑辟愛惜士類必加恵邉民救其死亡必抑逺幸臣絶其幹撓信能行此六者不惑不疑則天怒庶乎其可囬和氣庶乎其可召矣雖然臣複有愚見懐欲吐露已乆今天時人事如此其敢複有隠忍不為陛下言之臣觀漢成帝時災異至衆劉向告以銷弭之術始終不過以和為言其論治世之事曰衆賢和于朝萬物和于野朝臣和于内萬國驩于外曰諸侯和于下天應報于上其論衰世之事曰幽厲之際朝廷不和禍殃自此始曰朝廷膠戾乖剌災異數見蓋反複言之至為深切而又以和氣緻祥乖氣緻異之説終焉若向者亦可謂能銷弭災異矣今陛下更新大化勵精思治所望于二相者何如也恊恭和訓戒勉厲非不諄切柰何纎芥之隙不杜佩劍之風浸成防人交亂其間将至不可複合夫輔佐人主爕理隂陽何等職分顧不以臯防濟濟相遜者自勉而甘心于衰世背戾之風然則乖氣緻異湧水為災二相安得不自任其咎乎臣願陛下因天災之可畏明以利害申谕二相使之各棄細故戮力一心以濟國事以回天意二相和則衆賢和衆賢和則萬物和如此而猶有變異以為明主之憂臣不信也臣憂愛之深愚戆妄發惟陛下幸赦 貼黃 臣伏覩禦筆以諸郡水災分命朝臣體訪被災輕重宣布徳意且令有司給降錢米赈濟仰見聖天子憂念元元不遑寜處之意然臣謂近年以來所在常平義倉例多羽化況當水毀之後儲蓄抑又可知若令有司専仰此以充赈給必成文具竊見仁宗皇帝慶厯八年河北水災特出内藏庫錢帛令三司轉漕斛鬥赈贍嘉祐元年河北複被水出内蔵庫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赈貸神宗皇帝熈寜元年诏三司支錢五十萬貫賜河此轉運使應副水災諸州支用以免科擾民間孝宗皇帝乾道元年浙東西水災蠲免百姓身丁錢絹于内庫細支撥還戶部以充軍用祖宗愛民之切于有司赈給之外又捐朝廷内帑錢物以助之實恵及民不為空言所以人心感悅天意易囬雖然此非祖宗已然之事亦陛下之所親行者紹定二年台州大水命常平使者葉棠移治經理發豐儲倉米十萬石封樁庫錢五十萬貫以充赈濟修城之用是時楮價四倍于今計五十萬為今二百五十萬視三祖所捐蓋有過之今被災之地既廣舊比固難悉援然亦安可漠然視之而徒責之諸司州郡乎臣竊料陛下痛傷赤子死亡未必不欲捐缗赈之特大臣毎事蓄縮逆畏陛下或有所靳而不敢言耳且紹定赈台之事彌逺猶能行之曽謂二相之賢而獨不能為之乎夫居鈞軸之地遇國家大災變拘文牽俗躊蹰顧慮不能稍稍度外行事以慰天下之心而曰國力方屈吾為朝廷惜費殆不得為知務矣臣謂三使者之行當各以二三百萬缗自随所至酌量被災輕重均濟近郡又當兼給以米庶幾實徳宣布可以轉災為祥朝廷毎造一宮建一寺其費動以數千萬計若捐百之一二以活十州數百萬生靈之命其為福田利益葢有大于宮寺者矣陛下若以臣為可采伏乞睿防防付三省疾速施行 轉對奏劄 臣比因水災直前奏事冐進瞽言聖度如天不賜誅斥在臣愚若可以止适當轉對義不容黙是用再披心腹極陳于前惟陛下垂聴焉臣竊見自諸郡大水以來廷紳有奏疏上封言得失者方諸盛明不諱之朝未及百之一二已聞或者惡其讙呶指為己甚邪説乗之遂謂空言徒亂人聴無補國事此説一行其禍足以亡人之國臣安得避空言之名不為陛下分明之乎夫所謂空言者謂其高談濶論逺于事情揆諸古則不合施于今則有害如戰國橫議如西晉清談若是者信無補也今諸臣之言上則切劘聖主下則砥勵大臣内則摧壓奸邪外則銷遏強敵蓋書所謂乃言底可績詩所謂我言維服者也而顧以為無補于實政乎夫臯陶之言雖恵非帝舜底于行則無以緻泰和之治傅説之言雖良非高宗聞于行則無以成中興之功今也言不悖于臯説而陛下不能如舜高宗之行不惟不行又從而咎之言果何罪哉且諸臣之言其切劘陛下也謂畏敬不可不存謂貨色不可不逺謂國本不可不正謂大倫不可不厚謂大臣不可不信謂政本不可不一謂台諌不可不擇謂輔相不可不和謂任賢不可不堅謂去邪不可不力謂土木不可不罷謂用度不可不節謂戚裡害民不可不戢謂宦寺撓政不可不懲謂凱必昻英諸賢不可不召謂垓榮與簋怙惡不可不罰謂黥草茅之失不可不悔謂輕蔑學校之罪不可不正莫非可行之言也設盡行之則堯舜禹湯之聖不是過矣而陛下亦甞用一言于此乎其砥厲大臣也謂君心之非不可不格謂内降之命不可不還謂開忱布公不可不廣謂辨别邪正不可不明謂恊恭和衷不可不務謂分朋植黨不可不戒謂鄉曲之私不可不克謂功利之徒不可不逺謂器使人才不可不當謂振防淹滞不可不公謂天災流行不可不畏謂下情壅阏不可不通謂小人之類不可不絶謂師儒之去不可不留謂去惡之心不可有所私系而勿用謂進賢之道不可有所觀望而不力亦莫非可行之言也設盡行之則臯防周召之賢不是過矣而大臣亦甞從一事于此乎夫諸臣之言如布帛之必可衣谷粟之必可食用之則治舍之則亂斷斷乎不可易也今一切以為空言而莫之省不知舍是将以何者為實言實政乎抑臣聞之道路又以為今日之病在于人主無用言之實大臣無受言之量無用言之寔其末必至于玩諌無受言之量其末必至于罪言玩諌固不可罪言則趣于亡也如水之就下矣故必聖主充容納之羙而進于用言之實賢相絶忌諱之心而拓其受言之量夫如是則諸臣之言皆見于用何往而非實政乎昔孝宗皇帝厲精為治總核名實羣臣進説多見施行當是時百官輪對翌日必命宰臣進呈擇而行之一時善政多出于此廷試居下列者命詳定官節録論利害事實處類聚以聞以廷紳之言為未足也謂前宰執侍從亦有獻納論思之責己見利病聴非時聞逹欲以知州縣民情若是者可謂有用言之實矣故臣願陛下以為法王安石之為相也不恤人言甚至于加罪司馬光論青苖則退司馬光蘇轍論條例司則逐蘇轍劉摯論助役則谪劉摯蓋其未相也甞有詩曰為客當飲酒何與主人謀及其為相力行此詩故深惡人議其失若是者可謂無受言之量矣故臣願大臣以為戒今天下大勢剝爛蠱壊無一事堪舉目獨言路一脈如縷不絶是乃國家之元氣也主張扶植猶懼不振奈何又加诋訾而沮抑之乎或者徒疑諸賢之來不過譊譊騰口一閧而去不知于國于身一切不恤而妄求詭異之名自非大狂躁之人何至如此而可以是例目之哉臣謂空言之説好名之語皆設罻羅于國中欲一網君子而盡去者也其言最易入其禍最難言願陛下如滛聲美色以逺之而毋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