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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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當我給蒂阿瑞講完了這個故事,她很稱贊我看問題的敏銳。

    這以後,我們埋頭幹了幾分鐘活兒,誰也沒有再開口,因為我們當時正在剝豆子。

    她的眼睛對廚房裡發生的事一件也不放過,沒過多一會兒,她看到中國廚師做了一件她非常不贊成的事,馬上對他罵了一大串話,但是那個中國人也毫不示弱,于是你一言我一語,展開一場極為激烈的舌戰。

    他們對罵時用的是當地土話,我隻聽得懂五、六個詞,給我的印象是,好象世界末日都快要到了。

    但是沒過多久,和平就又恢複了,而且蒂阿瑞居然還遞給廚師傅一根紙煙。

    兩個人都舒舒服服地噴起雲霧來。

     “你知道,他的老婆還是我給找的呢,”蒂阿瑞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一張大臉上布滿了笑容。

     “廚師傅的老婆?” “不,思特裡克蘭德的。

    ” “他已經有了呀。

    ” “他也這麼說。

    可是我告訴他,她的老婆在英國,英國在地球的那一邊呢。

    ” “不錯,”我回答說。

     “每隔兩三個月,當他需要油彩啊、煙草啊,或者缺錢花的時候,他就到帕皮提來一趟。

    到了這裡,他總是象個沒主的野狗似地東遊西蕩,我看着怪可憐的。

    我這裡雇着一個女孩子,幫我收拾房間。

    她名字叫愛塔。

    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父母都死了,所以我隻好收留了她。

    思特裡克蘭德有時候到我這兒來吃一頓飽飯,或者同我這裡的哪個幹活兒的下盤棋。

    我發現每次他來的時候,愛塔都盯着他。

    我就問她她是不是喜歡這個人。

    她說她很喜歡他。

    你知道這些女孩子是怎麼樣的,都喜歡找個白人。

    ” “愛塔是本地人嗎?”我問。

     “是的,一滴白人的血液也沒有。

    就這樣,在我同她談了以後,我就派人把思特裡克蘭德找來,我對他說:‘思特裡克蘭德啊,你也該在這裡安家落戶了。

    象你這樣年齡的人不應該再同碼頭邊上的女人鬼混了。

    那裡面沒有好人,跟她們在一起你是落不出好兒來的。

    你又沒有錢,不管什麼事你都幹不長,沒有幹過兩個月的。

    現在沒有人肯雇你了。

    盡管你說你可以同哪個土人一直住在叢林裡頭,他們也願意同你住在一起,因為你是個白人,但是作為一個白人來說,你這種生活可不象樣子。

    現在我給你出個主意,思特裡克蘭德。

    ’” 蒂阿瑞說話的時候一會兒用法語,一會兒用英語,因為這兩種話她說得同樣流利。

    她說話的時候語調象是在唱歌,聽起來非常悅耳。

    如果小鳥會講英語的話,你會覺得它正是用這種調子說話的。

     “‘聽我說,你跟愛塔結婚怎麼樣?她是個好姑娘,今年才十七歲。

    她從來不象這裡有些女孩那樣亂來——同個把船長或是大副要好過,這種事倒是有,但是跟當地人卻絕對沒有亂來過。

    她是很自愛的,你知道①。

    上回奧阿胡号到這裡來的時候,船上的事務長對我講,他在所有這些島上還從來沒有遇見過比她更好的姑娘呢。

    她現在也到了尋個歸宿的時候啦,再說,船長也好、大副也好,總不時地想換個口味。

    凡是給我幹活的女孩子我都不叫她們幹多少年。

    愛塔在塔拉窩河旁弄到一小塊地産,就在你到這裡不久以前,收獲的椰子幹按現在的市價算足夠你舒舒服服過日子。

    那裡還有一幢房子,你要想畫畫兒要多少時間有多少時間。

    你覺得怎麼樣?’” ①原文為法語。

     蒂阿瑞停下來喘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他告訴我他在英國是有老婆的。

    ‘我可憐的思特裡克蘭德,’我對他說,‘他們在别的地方都有個外家;一般說來,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到我們這些島上來的原故。

    愛塔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她不要求當着市長的面舉行什麼儀式。

    她是個耶稣教徒,你知道,信耶稣教的對待這種事不象信天主教的人那麼古闆。

    ’” “這時候他說道:‘那麼愛塔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呢?’‘看起來,她對你很有情意②,’我說,‘如果你願意,她也會同意的。

    要不要我叫她來一下?’思特裡克蘭德咯咯地笑起來,象他平常那樣,笑聲幹幹巴巴,樣子非常滑稽。

    于是我就把愛塔叫過來。

    愛塔知道剛才我在同思特裡克蘭德談什麼,這個騷丫頭;我一直用眼角盯着她,她假裝在給我熨一件剛剛洗過的罩衫,耳朵卻一個字不漏地聽着我們倆講話。

    她走到我面前,咯咯地笑着,但是我看得出來,她有一些害羞。

    思特裡克蘭德打量了她一陣,沒有說什麼。

    ” ②原文為法語。

     “她長得好看嗎?”我問。

     “挺漂亮。

    但是你過去一定看到過她的畫兒了。

    他給她畫了一幅又一幅,有時候圍着一件帕利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