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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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時,他已經敲開一個房間的門正在同一個穿着襯衫的工人講話。

    這個人指了指另外一扇門。

    他相信住在那裡的人是個畫家。

    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看見他了。

    施特略夫剛準備去敲門,但是馬上又轉過身來對我做了個手勢,表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發現他害怕得要命。

     “要是他已經死了怎麼辦?” “他死不了。

    ”我說。

     我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聲。

    我扭了一下門柄,門并沒有鎖着。

    我走了進去,施特略夫跟在我後面。

    屋子很黑,我隻能看出來這是一間閣樓,天花闆是傾斜的。

    從天窗上射進一道朦胧的光線,并不比室内的昏暗亮多少。

     “思特裡克蘭德。

    ”我叫了一聲。

     沒有回答。

    一切都實在令人感到神秘,施特略夫緊靠着我後面站着,我好象覺得他正在索索發抖。

    我猶豫了一會,是不是要劃一根火柴。

    朦胧中我看到牆角有一張床,我不知道亮光會不會使我看到床上躺着一具屍體。

     “你沒有火柴嗎,你這笨蛋?” 從黑暗裡傳來思特裡克蘭德的呵斥的聲音,把我吓了一跳。

     施特略夫驚叫起來。

     “哎呀,上帝,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 我劃了一根火柴,四處看了看有沒有蠟燭。

    匆猝間我看到的是一間很小的屋子,半做住房,半做畫室,屋子裡隻有一張床,面對牆放着的是一些畫幅,一個畫架,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

    地闆上光秃秃的沒有地毯。

    室内沒有火爐。

    桌子上亂堆着顔料瓶、調色刀和雜七雜八的東西,在這一堆淩亂的物品中間我找到半截蠟燭頭。

    我把它點上。

    思特裡克蘭德正在床上躺着,他躺得很不舒服,因為這張床對他說來顯然太小了。

    為了取暖,他的衣服都在身上蓋着。

    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正在發高燒。

    施特略夫走到床前,因為感情激動連嗓子都啞了。

     “啊,可憐的朋友,你怎麼啦?我一點也不知道你生病了。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一聲?你知道為了你我什麼事都會做的。

    你還計較我說的話嗎?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錯了。

    我生了你的氣太不應該了。

    ” “見鬼去吧!”思特裡克蘭德說。

     “别不講理,好不好?讓我使你舒服一些。

    沒有人照料你麼?” 他在這間邋裡邋遢的小閣樓裡四處張望着,不知從何下手。

    他把思特裡克蘭德的被子整了一下。

    思特裡克蘭德呼呼地喘着氣,忍着怒氣一語不發。

    他氣哼哼地看了我一眼。

    我靜靜地站在那裡,盯着他。

     “要是你想替我做點什麼事的話,就去給我買點牛奶吧,”最後他開口說,“我已經有兩天出不了門了。

    ” 床旁邊放着一隻裝牛奶用的空瓶,一張報紙上還有一些面包屑。

     “你吃過什麼了?” “什麼也沒吃。

    ” “多久了?”施特略夫喊道。

    “你是說兩天沒吃沒喝了嗎?太可怕了。

    ” “我還有水喝。

    ” 他的眼睛在一個大水罐上停留了一會兒;這隻水罐放在他一伸手就夠得到的地方。

     “我馬上就去,”施特略夫說。

    “你還想要别的東西嗎?” 我建議給他買一隻熱水瓶,一點兒葡萄同面包。

    施特略夫很高興有這個幫忙的機會,噔噔地跑下樓梯去。

     “該死的傻瓜。

    ”思特裡克蘭德咕噜了一句。

     我摸了摸他的脈搏。

    脈搏很快,很虛弱。

    我問了他一兩個問題,他不回答。

    我再一逼問,他賭氣把臉轉過去,對着牆壁。

    沒有其他事可做了,隻能一語不發地在屋裡等着。

    過了十分鐘,施特略夫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除了我提議要他買的東西以外,他還買來了蠟燭、肉汁和一盞酒精燈。

    他是一個很會辦事的人,一分鐘也沒有耽擱,馬上就煮了一杯牛奶,把面包泡在裡面。

    我量了量思特裡克蘭德的體溫。

    華氏一百零四度,他顯然病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