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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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有時候什麼都不穿。

    不錯,她長得蠻漂亮。

    她會做飯。

    是我親自教會她的。

    我看到思特裡克蘭德正在琢磨這件事,我就對他說:‘我給她的工資很多,她都攢起來了。

    她認識的那些船長和大副有時候也送給她一點兒東西。

    她已經攢了好幾百法郎了。

    ’” ①當地人的服裝,一種用土布做的束腰。

     思特裡克蘭德一邊揪着大紅胡子,一邊笑起來。

     “‘喂,愛塔,’他說,‘你喜歡不喜歡叫我當你丈夫?’” 她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叽叽咯咯地笑着。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思特裡克蘭德,這個女孩子對你挺有情意②嗎?’”我說。

     ②原文為法語。

     “‘我可是要揍你的。

    ’”他望着她說。

     “‘你要是不打我,我怎麼知道你愛我呢?’”她回答說。

     蒂阿瑞把這個故事打斷,回溯起自己的往事來。

     “我的第一個丈夫,約翰生船長,也總是經常不斷地用鞭子抽我。

    他是個男子漢,六英尺三高,長得儀表堂堂。

    他一喝醉了,誰也勸不住他,總是把我渾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多少天也退不去。

    咳,他死了的時候我那個哭啊。

    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能從這個打擊裡恢複過來啦。

    但是我真的懂得我的損失多麼大,那還是在我同喬治·瑞恩尼結婚以後。

    要是不跟一個男的一起生活,你是永遠不會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的。

    喬治·瑞恩尼叫我大失所望,任何一個男人也沒有這麼叫我失望過。

    他長得也挺漂亮,身材魁梧,差不多同約翰生船長一樣高,看起來非常結實。

    但是這一切都是表面現象。

    他從來沒有喝醉過,從來沒有動手打過我。

    簡直可以當個傳教士。

    每一條輪船進港我都同船上的高級船員談情說愛,可是喬治·瑞恩尼什麼也看不見。

    最後我實在膩味他了,我跟他離了婚。

    嫁了這麼一個丈夫有什麼好處呢?有些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真是太可怕了。

    ” 我安慰了一下蒂阿瑞,表示同情地說,男人總是叫女人上當的;接着我就請她繼續給我講思特裡克蘭德的故事。

     “‘好吧,’我對思特裡克蘭德說,‘這事不用着急。

    慢慢地好好想一想。

    愛塔在廂房裡有一間挺不錯的屋子,你跟她一起生活一個月,看看是不是喜歡她。

    你可以在我這裡吃飯。

    一個月以後,如果你決定同她結婚,你就可以到她那塊地産上安下家來。

    ’” “他同意這樣做。

    愛塔仍然給我幹活兒,我叫思特裡克蘭德在我這裡吃飯,象我答應過的那樣。

    我教給愛塔做一兩樣他喜歡吃的菜。

    他并沒有怎麼畫畫兒。

    他在山裡遊蕩,在河裡邊洗澡。

    他坐在海邊上眺望鹹水湖。

    每逢日落的時候,就到海邊上去看莫裡阿島。

    他也常常到礁石上去釣魚。

    他喜歡在碼頭上閑逛,同本地人東拉西扯。

    他從不叫叫嚷嚷,非常讨人喜歡。

    每天吃過晚飯他就同愛塔一起到廂房裡去。

    我看得出來,他渴望回到叢林裡去。

    到了一個月頭上,我問他打算怎麼辦。

    他說,要是愛塔願意走的話,他是願意同愛塔一起走的。

    于是我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喜酒。

    我親自下的廚。

    我給他們做了豌豆湯、葡萄牙式的大蝦、咖喱飯和椰子色拉——你還沒嘗過我做的椰子色拉呢,是不是?在你離開這裡以前我一定給你做一回——我還給他們準備了冰激淩。

    我們拼命地喝香槟,接着又喝甜酒。

    啊,我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婚禮辦得象個樣子。

    吃完了飯,我們就在客廳裡跳舞。

    那時候我還不象現在這麼胖,我從年輕的時候就喜歡跳舞。

    ” 鮮花旅館的客廳并不大,擺着一架簡易式的鋼琴,沿着四邊牆整整齊齊地擺着一套菲律賓紅木家具,上面鋪着烙着花的絲絨罩子,圓桌上放着幾本照相簿,牆上挂着蒂阿瑞同她第一個丈夫約翰生船長的放大照片。

    雖然蒂阿瑞已經又老又胖,可是有幾次我們還是把布魯塞爾地毯卷起來,請來在旅館裡幹活的女孩子同蒂阿瑞的兩個朋友,跳起舞來,隻不過伴奏的是由一台象害了氣喘病似的唱機放出的音樂而已。

    露台上,空氣裡彌漫着蒂阿瑞花的濃郁香氣,頭頂上,南十字座星在萬裡無雲的天空上閃爍發光。

     蒂阿瑞回憶起很久以前的那次盛會,臉上不禁顯出迷醉的笑容來。

     “那天我們一直玩到半夜三點鐘,上床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不喝得醉醺醺的。

    我早就同他們講好,他們可以乘我的小馬車走,一直到大路通不過去的地方。

    那以後,他們還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愛塔的産業在很遠很遠的一處山巒疊抱的地方。

    他們天一亮就動身了,我派去送他們的仆人直到第二天才回來。

     “不錯,思特裡克蘭德就這樣結婚了。

    ”